《五国烟尘》第三十章 越过山丘

    就这么打打闹闹的，一伙子风之国人突然越过了光幕，出现在大可国西南方向的高国郡中。
    瘦竹竿鼻涕流了下来，他扭头一看，所有伙伴都冻得流下了清水鼻涕。
    “这是……什么鬼地方？”瘦竹竿声音颤抖着，看着漫山的积雪，这山的坡度惊人，朝远处看去，大地像个沙盘一样，一个大湖长得像个歪果仁，大湖后面，匹练也似的一条大河朝远处流去，“这也……阿嚏！……太冷了。”
    明仁倒不觉得冷，但他也被眼前的风光镇住了。
    这是一个庞大的山系，四周看去，连绵不绝，风之国最大的山系刀锋山比之颇为不如，因为万年长风的雕琢，刀锋山中每一座山峰都像刀砍斧削一样，十分险峻，但刀锋山中最高的刀尖山比起他所在的这座山峰也是大大不如。
    更别提他只是这么一忽儿，已经发现了十几座更高的山峰，尤其是遥远的右前方有座山，距离这么远，那山依然巍峨庞大，目光所及，全被白雪覆盖，好像直接插入碧空中一样。
    明仁曾经凭风而行，游历了风之国的各个地方，西北方的飞沙地，中间的大泽，东北方的刀锋山，东南方的流沙漠，甚至西南方的无风之林他也去过，明仁可以确定，这里绝不是风之国。这样庞大的山系，他不可能错过。
    何况，这里的风，很奇怪。
    山顶上有风，很冷的风。但是风向紊乱，他只是随便走了几步，就感受到了几处不同的风，而且风力大小全不相同，这也太奇怪了。
    光幕就在身后，它顺着山势，高低不平，如果光幕连着他们的平坦地，同一个光幕，两面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区别？他们明明在光幕中走了至少两里地。
    “咱们回去吧，除了冷，我还胸闷，”有个伙伴说，他看起来已经冻得不行了，宽大的衣服紧紧地裹在他身上，但那只是薄薄的单层布料，根本起不到什么保暖的作用，“这里一定是妖怪住的地方。”
    令一个家伙冻得实在不行了，他放开了自己的风筝，想把皮质的风筝裹在身上，但在放开的一刹那，一阵突然加大的山风把皮风筝吹开，带着哀嚎的他朝山下飞去。
    明仁拔出了风剑，凌空一划，一道利风激射而出，切断了风筝的绳索，那家伙哀嚎着落到了前面的缓坡上，几个人跑过去，把他扶了回来。
    “大家小心些。”明仁道，“这里不是风之国。”
    “不是风之国？”瘦竹竿挠了一下头，“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会‘有不是风之国’的地方，风之国不就是所有吗？”
    “我以前也这么想，”明仁深吸了一口气，一种清冽感贯穿了他的整个身体，令他精神一震，“但看来，咱们都见识太少了。这个世界远比咱们想象中更广阔。”
    “是的，不错，咱们今天长见识了，”瘦竹竿吸着鼻子，“现在可以回去了吗？胖子应该还在等风，咱们赶过去，还能喝点酒，御御寒。”
    “不！”明仁眼睛灼灼生光，他看着脚底下的大好河山，“咱们下去，下到平地上去，这是一个新的世界，能提供给我们新的生活。”
    “我们不想要新的生活，”有人嘟囔道，“老生活就挺好，这里太冷了，风向还不对劲——哪里都不对劲。”
    “你们甘愿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世界，空手而归吗？”
    明仁声音提高了。
    “下面可能有你们从来没有吃过的食物，从来没有喝过的酒，从来没见过的奇观！这里是希望之地，是咱们祖先记载过的、更富饶的地方。我看过祖先的记载，他们提到，在极西的地方，有高山，阴面全是白玉，阳面全是黄金，还有九尾的狐，杀了取皮，披在身上，可以用不受蛊惑，还有一种像牛一样的鱼，吃了可以消沉任何疲劳。应该就是这里了！”
    “真的吗？”大家将信将疑地问。
    “对啊，咱们刚才不就从平坦地的最西面过来的吗？”明仁激动起来。
    “是的，”有人小声说着，慢慢的，人们激动起来，“有道理，咱们就下去看看吧。”
    虽然大家都不知道风是向哪个方向吹的，但这并不重要，因为这是下山路，他们有轮鞋和滑板，世界上没有任何坡道能难住生活在轮子上的风之国人。
    大家呼啸一声，冲下了山坡，他们越过一个又一个坡道，飞降下小断崖，穿过大片的雪松，每个人都纵情地狂呼着、嚎叫着，他们开始感谢这座大山，无大风的状态下达到这种畅快体验，在风之国是不可能的，每个人都开始觉得，在这个陌生的国度探索一番，也许是正确的。
    明仁暗暗高兴，每个人都忘了他说的遍布白玉和黄金那座山，忘了九条尾巴的狐狸，忘了牛一样的鱼。再一次，风之国人在自由的高速中忘掉了一切，只要有片刻的享受，他们就会忘掉一切，直到下一个享受吸引住他们。
    很快，坡度消失了，但是巨大的惯性令他们滑行了几里地，这才慢慢地停了下来。
    一行人停到了一个垒起的石堆旁，呆呆地看着上面竖着的经幡。
    “这是什么？”一个人问道。
    “测风向的吧。”瘦竹竿说。
    “风向还用测吗？”另一个人摇了摇头。
    明仁打量着四周，从山上看到的那个腰果状的大湖和长长的白练大河现在反而看不到了。
    湛蓝的天空上，白云朵朵，身后覆满积雪的山峰被云雾缠绕着，脚下却满是青草，好纤弱的青草，风之国的草至少比它粗壮十倍，但不得不承认，这里的草更密，更柔软，有一种别样的美，好像大地铺上了一层绿毯一样，在风之国，你可见不到这样的景色。
    忽然，一阵呼啸声从身后传了过来，大家扭转身，欢呼起来，原来是风向和胖子驾着餐车冲了下来。
    真是一辆结实的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