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国烟尘》第六十一章 旧的胜利

    翁守仁提着普初刀，走向了依然一动不动的银甲巨人，他的须发被大火燎短了些，身后的大氅也出现了几个破洞，显得有些悲壮。
    银甲巨人冷冷地看着翁守仁，遇见这个地球人之后，他经历了耻辱性的大逃亡，这个落后的星球上竟然有生物能够仅仅依靠蛮力对抗他，这令银甲巨人万万没有想到，还有那个能够飞翔和操纵火焰的女人，她力量的来源也令巨人有些不解，不过，这都不重要了，这一切都将要结束了。
    翁守仁右手平举普初刀，侧身面对着银甲巨人，眼睛直视银甲巨人的眼睛，发出了挑战的战吼，银甲巨人依然一动不动，只有他自己知道，长距离传送信息，已经消耗了他几乎所有的能量。
    翁守仁眼睛眯了起来，他不再等待，高高跃起，双手持刀劈向巨人的腹部，银甲应声而开，翁守仁有些惊讶地发现，不同于其他小巨人腹中的银色金属柜，里面还有一个小银甲人，身高竟然比他还要矮些。那小银甲人眼中充满了仇恨的表情，突然，他身上和巨甲相连的管道全部脱离，小银甲人朝后一退，融入巨甲背部，消失了，翁守仁一惊，急忙绕过了巨甲，却见那个小银甲人一闪，消失在唐岭深处。
    翁守仁再次跃起，借助普初刀的帮助，站在了空空的巨甲顶部，那灯已经灭了。是因为敌将已经发送信息成功，还是因为失去小银甲人才熄灭的，翁守仁无从判断，这令他的心情依然很沉重。
    放眼望去，剩下的小巨人已经全部被翁家军们击倒在地，虽然对方的主将金蝉脱壳，但这依然是一场胜利，他们达成了战术目标，至于最关键的战略意图是否完成了，却无法判断。翁守仁再一次感到，这是一场不对称的战争，他们对敌人的了解太少了。
    翁家军战士开始打扫战场，趴在如磨山山顶目睹了这一场惊心动魄战争的鲁旦和依依也朝下面走了过来。
    “祖父，我们把他们全干掉了！”满面尘灰的小白兴奋地跳到银甲巨人的肚子上，“咦，里面的人呢？”
    “跑了。”翁守仁沉声说道，“里面的人也穿着银甲，身高和普通大可国人差不多。我击穿巨甲时，他离腹飞走了。”
    “不愧是头领，果然特殊一些，”翁白道，他指向正在挨个破开银甲腹部的孔峰，“我刚才看了几个，里面都是那种银色柜子。”
    印无水面有愧色，“是我控场不利，让敌酋跑了。”
    “不怪你，事情发生在一瞬间，”翁守仁看向头顶的天空，那种怪异的红色更浓重了，“你做得很好了。”
    “军主，敌酋是否发出了信号？”翁白问道。
    翁守仁摇了摇头，“无从判断。”
    “那，我们现在做什么？”小白问。
    “等待。”翁守仁深深吸了一口气，朝山顶走去。
    不管怎么样，这是一场胜利。但是在胜利的喜悦中，鲁旦却郁郁寡欢，他随着翁家军开始返回南封城，久久不愿说话。
    他是大可国人，他确信这一点，看到肆虐大可国的天之国人被诛灭，鲁旦也很认同，但他就是开心不起来。部分原因，鲁旦自己知道，剩下的，他就说不清楚了。
    也许是因为那个银甲巨人送出的讯息，会为大可国人带来更大的危险，也许是因为那个银甲巨人终归还是跑了，也许是因为，他对未来有着恐惧，不知道这一切将会如何结束。
    战争没有停止，实际上，它刚刚开始。就目前看来，他低估了这场战争可能造成的伤害，他有些高兴地发现，翁守仁始终没有放松警惕，那位经验丰富的老军神似乎预感到了战争的长期性、困难性。但鲁旦不确定，老军神真地准备好了。
    “你在想什么？”依依握住了鲁旦的手，两人同乘一匹马，她虽然被鲁旦环抱着，但实际上缰绳掌握在她的手中，她已经习惯了鲁旦经常性的、长时间的沉默，但这次的沉默，似乎有些不一样。
    “我也不知道。”鲁旦摇了摇头，他不完全在说谎。
    “刚刚发生的，确实很吓人，”依依会错了意，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那些天之国人真厉害，但还是被翁家军打败了，看来我们大可国人也挺厉害的，完全不用害怕来自天上的人，不过还是被那个银色巨人跑掉了，谁能想到大银甲里还有小银甲，太狡猾了……”
    翁家军击败银甲巨人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大可国，人们欢呼鼓舞，南封附近更是一片沸腾，无数丧失了家人的南封人涕泪纵横，他们纷纷来到城南的公坟——银色灾祸后，很多人被烧的面目全非，不可辨认，朝廷在城南五里处设置了公坟，供所有人祭拜——在巨大的坟丘前烧纸，告知亲人，那些罪魁祸首已经被消灭了，他们可以安息了。
    从那里回去后，他们汇聚万民，上书皇帝，希望能够在新南封的观礼区为翁家军建庙，为翁守仁和翁白建立生祠，睿文帝这些天卧病在床，听闻翁家军获胜的消息，病体稍安，看到百姓递送的万民书，大喜，立刻御笔朱批，同意了这一请求，同时调拨工匠，优先设计、建造翁家军殿。
    北凉郡。
    武威王一行两千人从横丘东边的三亨关进入北凉郡，在辽阔、肥沃的江辽平原转而朝西北方疾行，三天后抵达了北凉城。
    北凉郡大将军袁焕、蒙汉郡大将军华别和北凉郡太守罗仪率领文武官员，已经在北凉城南的全安门等候多时了。
    “袁将军，您是武威王的老部下，今晚接风筵上，还劳多费心了，”罗仪笑道，“王爷素来不喜文臣，本官就不去触霉头了。”
    “罗大人多虑了，王爷勇猛直爽，不喜繁文缛节，却也说不上不喜文臣，罗大人只要多言军事，王爷一定会对你刮目相看的。”
    “就怕我这外行一说，王爷会更看不上我了。”罗仪白面微须，身子瘦弱，公务之余，颇喜欢吟风饮月，舞文弄墨，让他谈论军事，确实是为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