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国烟尘》第六十九章 鬼王之忧

    但是，这种力量竟然还不够。十几天的时间里，烈阳只是喝了一些水，和翁白那场比赛一次又一次在他脑中回放，那惊天动地的银色灾祸反而被他抛在了脑后。
    他的胡子和头发连在一起，闭着眼睛，像一个野人一样。百米见方的地下室灯火晦暗，地面写着很多鬼画符一般的小篆，他默想着那套自己很熟悉的咒语，只是这次他想要联系的不是鬼将。
    而是鬼王。
    十四天了，鬼王没有回应。
    烈阳感觉生命正从体内流失，他能许给鬼王的，也只有寿命了，目前看来，不等鬼王折去他的寿命，他自己就会耗干它，不过烈阳毫不在乎，与其作为第二活着，不如去死。
    翁白。
    这个名字的每个字对烈阳都如同一杯毒酒，他知道翁家军很强，每个人都称颂他们是国之柱石，但他们是军人，而虎步赛需要长期的、专门的训练，翁白能够赢他，只说明了一点，赤裸裸的实力压制，和他比起来，自己反而像一个虎步赛新人。
    痛苦吞噬着他，十多天了，这种感觉不减反增，仗着强悍的生命机能，他依然保持着灵识的清醒，更加狂热地默诵着咒文。
    什么事情起了变化。
    烈阳猛地张开眼睛，室内青色雾气缭绕，油灯不知何时灭掉了，密不透光的地下室却依然能够视物，这些青色的雾气实为鬼界的空气，和阳界不同，鬼气是自带光亮的，只是鬼需要的亮度和人还真是不同。
    “凡人，你在祈求什么？”一个忧郁的声音的在室内萦荡着，烈阳睁大了眼睛，却没有看到任何形象，以前那个鬼将总会显出身影的。
    “你是……”烈阳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嗓子嘶哑的厉害，他清了清嗓子，嘴皮已经干燥得全部开裂了，“鬼王殿下？”
    “不错。”
    烈阳浑身一松，这才觉得身体空了，突然起来的强烈疲累感使他面对鬼王也没有那么紧张了，“殿下，我祈求无上的力量，人间最强的力量。”
    “不可能。”声音直接决绝了，“人间是各界的中转场，存在着错综复杂的利益纠葛，鬼界不会给你你所祈求的力量。”
    烈阳愣住了，这是个他绝不会想到的回答。
    “不过，我可以给你远超以往的力量，”声音静静地说着，作为一个鬼王，他声音中的忧郁之感令人颇感怪异，“准备接受吧。”
    “我需要付出多少寿数？”
    “我要那些东西有什么用？”声音道，“好好利用这个力量，现在人间板荡，就当我为阳界做一些贡献吧。”
    烈阳还想问什么，青雾突然转浓，侵入了他的身体，他停止了呼吸，浸入那阴沉的世界，和以往完全不同的、充沛的力量注入他的体内，烈阳体会着，他心中产生了喜悦感，喜悦很快变成了狂喜，这样的力量……难道还不是人世间最强的力量吗？
    烈阳猛地站了起来，疲态一扫而空，他突然变得很饿，饿得能吃下一头牛，青雾慢慢散去，烈阳对着虚空鞠了一躬。
    训练室变得伸手不见五指，但烈阳对这里太熟悉了，他稳步走向步梯，推开头顶的铁板，这个动作令他心中一荡。头顶的铁板需要几个人合力才能抬动，往日他出去的时候也要用一些力气，可是刚刚他只是随手一推，铁板就滑到了一边，好像一个薄薄的木板一样。
    这就是鬼王给予的力量吗？
    “你终于出来了。”一个优美的男子站在铁板之前，“不过刚刚来得及。”
    “龙阳王。”烈阳嘶声道，“你来了？”
    “你应该问，我来几次了。”龙阳王微笑着，他的笑容之优美令女人都会嫉妒，“你闭关这段时间，错过了太多的东西，就让本王来为你一一介绍吧。不过在此之前，你还是好好洗洗吧——一匹跑了百里的马都比你的气味好闻。”
    两人离开了场馆，匠人们在后面指指点点，没人知道下面还有一个空间，两个人过去抬那铁板，结果却没有撼动分毫，这才令他们大惊失色，难道刚才那个流浪汉一样的高大男子，就是地下的“鬼”？
    烈阳一出了场馆，马上呆住了。
    龙阳王毫不意外，微笑着站在烈阳的身边，等着他回过神来。
    “南封城呢？”烈阳觉得自己的嗓子更干了，刚才鬼王说的话，他开始理解一些了。
    “就在你躲到地下训练室的时候消失了，不过，它很快就会重新耸立起来，”龙阳王看着热火朝天的大施工场，现在在此的匠人已经达到了百万，就这是一个大国的魄力，“快些走吧，你还有一场仗要打。一场真正的战争。”
    烈阳探询地看着龙阳王。
    “我说过，先沐浴更衣，”龙阳王上了门前那辆华丽的马车，“你坐后面那辆，我可受不了这个味儿。”
    龙阳王引着烈阳到达艮岳的西北角的寿山，他暂住在这里的绛霄阁，沐浴完毕，享受了一顿丰盛的大餐，龙阳王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捡重要的和他说了。
    烈阳是个神经大条，只关注虎步赛步战训练的痴人，但龙阳王所说依然令他暗暗心惊，这个世界不再是那个平庸无聊的凡尘，变得诡异起来。
    “所以，我要你和我一同去多粤郡的文靖城，”龙阳王卒章显志，“虽然去那里是进行防守的，但那些蛮人茹毛饮血，如同恶魔，有你在身边，我才会觉得安全。”
    “那个雨之国头领能够化为巨猿？”烈阳依然觉得匪夷所思，这个世界怎么了？曾经他借鬼界之力，自以为是个怪人，但现在他这点秘密真不算什么了。
    “是啊，真是可怕，”龙阳王想了想那个景象，浑身一哆嗦，“你这次闭关，有什么进展吗？”
    “突飞猛进。”烈阳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但是突然之间，他不像刚才那么自信了，他又想起了鬼王的话，他得到的，并不是人间最强的力量，这句话的意义更清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