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国烟尘》第一百七十四章 古怪感觉

    布诗躺在大叶子上，双手枕在脑后，盛颜抱着双腿坐在他的身边，低头看着他。
    “你在想什么？”
    “想咱们的处境。”
    “怎么，你和我跑到这么荒凉的地方，后悔了？”盛颜扬了扬眉，质问道。
    布诗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我来到这里，是因为你，你来到这里，是因为你社长的命令。昊邦派你来这里，又是因为武威王。”
    “武威王这么做，是因为出现了雨之国，雨之国的出现，又和天之国有关。”盛颜接上了布诗的逻辑，但她还是没明白，“你到底想说什么？”
    “在天之国之上，还有更浩瀚的星空。每个人的命运，好像都被更广大的、更悠远的事物决定着，但同时，”布诗的目光停在树洞前一朵不知名的野花上，“如果不去考虑那些事情，这陌生的国度，奇伟的雨林，永不停息的雨水，和一朵盛开在树洞前的野花，才是真真实实的人生吧。”
    “你说得真好，”盛颜躺了下去，她拉开了布诗左边的胳膊，枕了上去，满意地叹了口气，“就是，不想那么多，任务不当做任务，异国不当做异国，心里自由自在，一切就都好了。”
    布诗扭转头，见盛颜正全神贯注地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挺翘的小鼻翼如同软玉，布诗朝左侧了一下身，胳膊不自觉地一收，两人脸孔离得更近了，近得能够感觉到彼此有些紊乱的鼻息。
    盛颜脸颊发烫，她闭上了眼睛，对布诗来说，这是一个无法抗拒的邀请信号，他轻轻地吻了上去，盛颜发出了如梦一般的太息，把自己交给了他。
    一只翠绿色的小兽爬到了洞口，本想在此歇息，看到洞中纠缠在一起的陌生生物，它哧溜一声，溜了。
    空羽情和雪女御剑而行，剑气破开飞雪，远远的，宫殿山矗立在前方。
    “你为什么要回宫殿山？”雪女倚在空羽情怀中，看着那座越来越近的残破大山，“那里现在估计一个人都没有了。”
    “上次雪墨王带咱们从山腹逃脱时，我感觉到了一种奇怪的能量。”空羽情道。
    “什么能量？”
    “说不清楚，所以才要再去看看。”
    “不会是天之国人的圈套吧？”雪女一激灵。
    “不像，”空羽情回忆了一下那种感觉，“不管怎么样，去看看再说。”
    宫殿山矮了许多。
    这些日子没人烧水送入护城湖中，湖水早已板结，被雪花完全覆盖，宫殿底部的军营区已经被掩埋了一半，天之国人破坏的痕迹依然还在，倒塌的建筑，凌乱的街道，如同雪女所说，一个雪之国人都没见到，连遗体都没有，许是被冻到厚厚的雪层下面了吧。
    雪女看到这种景象，心下黯然，这里毕竟是雪之国的宫殿山，是雪之国最神圣的地方，代表着雪之国的力量和荣耀。但是现在，它却像一个荒凉的遗迹一样，令人生出物人两非之感。
    “雪之国人还在，宫殿山会恢复原来的繁荣的。”空羽情知道突然沉默的雪女在想什么，安慰道。
    “可是，战争仍然没有结束，”雪女道，“没想到寒猎比他的父亲更激进，天之国人还没有被消灭，宫殿山也不再重建，却转头又和大可国人开战。这样下去，雪之国没有希望的。”
    “战争总会结束的。”空羽情轻轻拍了拍雪女的肩膀，御剑朝宫殿山山顶飞去。
    皇宫顶部被天之国人破开的大洞还在，只是已经被大雪掩盖得只剩了一条缝，空羽情和雪女飞入大殿内，落了地。
    殿内到处都有倒下去的侍卫，身上裹了一层霜，依然保持着他们逝去时的样子。
    两人互相参详着，快速地穿行在宫殿之中，很快找到了那个地下通道的入口。
    空羽情转动了石头侍卫手上的石剑，一阵吱吱嘎嘎地响动过后，地面下出现了一条悠长的黑石隧道。
    空羽情晃亮了火折子，刚开始没有灯，走了一会儿，两边出现了灯盏，空羽情每隔一个点亮一个，淡淡的黄色光芒驱走了黑暗，却因为吸光的黑石台阶和黑石墙壁而显得更为压抑。
    两人走得很快，没多久，一个巨大的空间出现在他们面前，里面备足了够半年食用的物品，四角还有四根巨大的烛台，空羽情只点亮了两根，屋中已经亮如日中了。
    在这个庇护所的侧面，有着一扇不大的石门，门两旁有两排高大的木架，上面放满了用猛犸象皮缝成的皮囊，一人多长，这是逃生用的。携带着皮囊，打开石门，门后还有一道石门。在两道石门间钻入皮囊，踩踏地上的机关，就露出了一个中部加装了石阀的斜向通道，沿着通道朝下滑行时会触动开关，石阀缩回石道中，而通道口的石板随之慢慢下滑到石阀的位置，触动开关，重新弹出石阀，石板也会被弹回原始位置。
    皮囊提供的浮力足够他们从护城河中浮起，逃出升天。
    这种逃生方法由于只能逃到护城河中，距离宫殿山太近，很不安全，但在这永远落雪的国度，挖掘任何长通道面临着现实的困难——它会距离雪面越来越远，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这里已经是宫殿山的最底部了，”雪女站在第一道石门前，和前几日相似的经历令她突然有了种恍若隔世的感觉，“现在外面的湖水也被冻住了，你说的那种能量，会来自哪里？”
    “就在下面。”空羽情静下心来，不错，和上次同样的感觉，他甚至感觉得更明晰了。
    “古古怪怪的。”雪女嘟囔道。
    空羽情笑了笑，打开石门，踩动机关，那斜着的通道出现了，他毫不犹疑地滑了下去。石阀发出了破冰声，缩回了石道中，这时候，温暖的湖水本应该涌了过来，但现在，他脚下却踩着坚硬的冰块。
    雪女也滑了下来。她看到此景，不由地脸色微变。
    “你也太冒失了，下面都是冰，上面又被石头板子封住了，我们怎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