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国烟尘》第一百七十六章 小铁盒子

    他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但是大殿中央的那个物体却令他颇为意外。
    那只是一个小小的盒子。
    巴掌大小，平淡无奇的小铁盒。唯一有些独特的是，盒子正上方笔直地伸出了一个铁棍，铁棍和盒身相连的地方，有一条开槽，宽和铁棍直径相同，长略小于盒子的长度。
    空羽情极目四顾，目力所及，殿中再无他物。
    这铁盒子是凑巧出现在这里，还是整个钻石大殿就是为了它而存在？
    空羽情弯腰，抓住了铁棒，想要把这个小小的盒子提起。
    他没有提动。
    这个意外令空羽情真正对铁盒子感兴趣了。他退后一步，打量着铁盒与钻石地面的连接处。看不出任何镶嵌、勾连、固定的痕迹。
    他重又走到铁盒子前面，力灌右臂，抓住了铁棍，奋力提去，以他最近力量的进展，恐怕那个下滑的浩荡山顶都能被他止住，但小小的盒子依然没有动弹。
    这就有趣了。
    空羽情薄剑在手。他用剑尖触碰到铁盒子，用心感受着。
    然后，他挥出一剑。剑尖准确地在盒子和钻石地面相接处划过，空羽情收回了剑，不但铁盒子安然无恙，连钻石地面都丝毫无损。
    看来他说错了，这不是琉璃，但也不是钻石，这世间的钻石不可能抵御刚才那一剑。
    空羽情突然很想喝酒。
    他接下腰间的酒葫芦，痛快地喝了一口。
    很多时候，空羽情都不算是个执着的人，他能够很轻易地放下很多事情，尤其是所谓的宝物。但是这次，他好奇心起来了，还有一些不服气，他心中甚至不合时宜地冒出了一句话，贼不走空。
    不管是不是个贼，我今天一定要把这个破盒子取走。
    空羽情盘腿坐在盒子前，他又喝了一口酒，然后把酒葫芦放到了一旁，闭上了眼睛。
    他在感受，感受整个大殿的气氛，感受铁盒子的能量——正是这能量吸引着他，令他钻入雪之国的地下——感受着他的剑，他的气息。
    空羽情发现自己很难和这座大殿融为一体。
    以往，他很容易和周围的一切融为一体，不管是山川、大河、荒漠还是草原，他在雪之国也能够和雪地融为一体，可是此刻，尽管他完全放松了自己，令自己的一切化为最基本的物质，去随物赋形，但他和大殿，尤其和铁盒子之间，始终有一层隔阂。
    这种状况下，最忌急躁，也最忌用心，一旦“刻意”了，一切将变得更加疏离。
    一切都停滞了。
    一切都在流转。
    空羽情静了下来。
    他突然出剑。
    那个小小的铁盒子停到了他的剑身之上，他微微一抖手腕，盒子落入了他的手中。
    很轻的一个小铁盒。
    空羽情想到了等在外面的雪女，快步朝外走去。
    “你终于出来了，”雪女守在门口，她看起来有些焦急，“你没事儿吧。”
    “抱歉，让你久等了，”空羽情握住了雪女的手，“我没事儿，你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我好多了。我本想进去找你，又怕晕倒在里面给你添麻烦，”雪女看向空羽情手上的小铁盒，“你想找的就是这个吗？”
    “是的，”空羽情道，“我们离开这里吧，回到雪面上，那里应该会让你感觉更好些。”
    他拉住了雪女的手，御剑朝来时刚打出的雪洞飞去，顺着雪洞朝上全速飞到了宫殿山的湖底，破冰而出，落到了湖冰之上，正常流动的空气又一次灌入他们的鼻腔，两人精神都是一震。
    空羽情看雪女精神好多了，这才又翻来覆去地研究着那个铁盒子。
    没有任何拼接的痕迹，没有任何抽屉、暗格，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那个铁棒。
    “这个东西，能拨动吗？”雪女指着那根铁棒。
    “试试就知道了。”
    空羽情握住了铁棒，朝左拨去，入手颇为沉重，但倒也不至于拨不动。空羽情把它拨到了最左边。
    什么变化都没有。
    这难道就是个练臂力的物件？
    空羽情无奈地想到。
    “雪……”雪女突然颤抖起来，“雪停了！”
    “是吗，”空羽情笑道，“难道雪之国也会……等等，”空羽情反应了过来，“雪之国的雪也会停？”
    雪女腿一软，一下子坐到了地上，她睁大了眼睛，好像没有听到空羽情的话，自顾自地说着，“雪之国的雪停了……这是从没有过的事情，我没见过，我的父王没有见过，我父王的父王也没有见过。即使在雪之国的文献中，也从来没有记载过这样的事情。”
    “难道是魔瓶搞得鬼？”空羽情警惕地抬起头，上面那片天空亘古以来就被雪花占据着，但是现在奇异地空无一物，红色的阳光慢慢地明亮起来，亮得如同大可国一样，甚至比大可国的还要亮，平静下来的雪地反射着红色的毫芒，天地间一片诡异的景象。
    没有天之国人的痕迹。
    “是这个！”雪女突然尖叫一声，用力地蹦了起来，她双手拉住铁棒，想要把它扳回来，铁棒却纹丝未动。
    空羽情握住雪女的手，帮她把铁棒扳回了原位。
    两人一起抬头看向天空，天上的光线突然一暗，他们发现有白色的东西悠悠忽忽地落了下来，那些东西越来越近。
    雪。
    雪之国又落雪了。
    “真的是这个！”空羽情凝视着这个小铁盒，心中的惊骇可想而知。但无论他心中有多么震惊，都比不上雪女此时的感受。
    雪之国所有的历史，他们所有的生活方式，都是被永远的落雪塑造的，难道这一切，都被这么巴掌大的一个小铁盒控制着？
    这像是一个……该死的、残酷的、恶毒的、黑色的玩笑。
    “这个铁棒扳到右边又如何？”空羽情问道，但是雪女神思恍惚，好像处于钻石大殿中一般，空羽情实在抑制不住好奇心，用力把铁棒扳到了最右边。
    片刻。
    太阳好像熄灭了。周围暗得如同无星无月的夜半，空羽情急忙抬起头，他拥有一双夜眼，隐隐地看到苍穹之上，一道足以覆盖整个雪之国的雪墙正慢慢地压下来。
    这个，也算是落雪吗？
    空羽情慌忙把铁棒扳回中间，然后奋力掷出薄剑，薄剑在空中化身万千，迎向了那道雪墙，在其中纵横几次，雪墙分崩离析，化为雪块跌落下来。
    在这之后，一切恢复了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