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国烟尘》第二百六十章 非对称性

    猛犸象离开了宫殿山，撒着欢儿在雪地上跑起来。
    “难道这整个宇宙，真的只是英雄们的舞台？”古风抬起头，任由雪花落在他脸上，“难道像我这样的普通人，真是只能做个历史的注脚？”
    “你算是普通人吗？”寒苓话语中有戏谑的味道。
    “以前不算，”古风笑起来，“现在，还真是。别说我了，就我那个皇哥哥，大可国的弘孝帝，现在也只能算个普通人。我来的时候，他住在南封还没真正完成的地下宫殿中，整天拉着个长脸，可没有皇帝应有的九五之尊的威风气儿。”
    “等我那个皇哥哥把大可国三郡还回去，你皇哥哥总会高兴点吧。”寒苓觉得自己很风趣，哈哈大笑。
    “也许吧，不过就是高兴，也有限，”古风叹了口气，“现在的大可国，谁还把皇帝当回事儿啊，整天议论的都是翁家军、空羽情、孔峰、苏情、半和尚，还有天之国那一堆人，就连秦博士也成为了新的全民偶像，无冕之王，没人在乎皇帝了。他付出了那么多代价，做了那么多令他自己夜里都睡不安稳的事情，得了一个这样的皇位，想想也没意思。”
    “你不也有可能成为皇帝吗？你那个手握兵权的十三弟很支持你呢，翁家军、方宰相也很看好你，你当时为什么不做？”
    “我不是那块料子，我的归宿是这雪之国的皑皑白雪，和那座漂浮着的宫殿山，”古风笑道，“还有你。”
    “我不想你为我牺牲，”寒苓突然又伤感又感动，“我现在好多了，我们明天就返回大可国吧。”
    “我真觉得这里挺好的，”古风抱紧了怀中的寒苓，“经历了这千古未有之变局，我如果还看不透的话，那才真是一个呆人，憨人。如今风雪骑瑞兽，氅中怀美人，夫复何求。”
    “你这个人呆不呆我不知道，”寒苓用力地握住了古风的手，“但是真酸。”
    古风哈哈大笑。
    “我们到底要不要去那个地方玩啊？”雪妹儿见两人只顾着自己说话，不满地喊道，“走得太慢啦！”
    “好，那就走快些。”寒苓微微一笑，催动猛犸象，那长毛象奋起粗壮的象腿，在雪地上撒起了欢。
    天上有着美丽的光，刚来雪之国时，古风为此目眩神迷了许久，但他慢慢也习惯了，就像住在风景优美之地的人一样，没有了游客的那种惊讶。猛犸象的鼻子在前面甩来甩去，好像一根巨大的柱子，当古风发现它是在鞭打雪花时，不由地笑了，这个国家的生物似乎都有着打破雪花的冲动。
    柱子。
    古风觉得自己的眼花了，他眯起了眼睛，看了寒苓一眼，寒苓正微笑着看着他，雪妹儿已经在他们旁边又兴奋地跳起了舞。
    前面出现了好多的柱子。
    冰柱。
    猛犸象慢了下来，古风发现他置身于冰柱丛林之中。
    冰柱中开着花儿。
    多彩的极光在冰柱之间氤氲，不似凡间。
    冰柱高有九米，直径一米，各色的花朵在冰柱中蜿蜒生长，生机勃勃，枝茎上有些不安分的花儿钻出厚厚的、晶莹的冰柱壁，攀援在冰柱的外面，俏生生地笑着。
    斜枝依冰看，含羞惜腕露。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
    律动如梦的炫光在冰柱间流淌，消隐了冰柱林的边际。
    古风从身边的冰柱壁上摘下了一朵不知名的蓝花，轻轻嗅了一下，递给了寒苓。
    寒苓的脸比雪妹儿的鼻子还红，她双手轻轻接过那朵花儿，学着古风的样子嗅了嗅，心中想起了古风教于她的姜白石《暗香·旧时月色》中的两句。
    唤起玉人，不管清寒与攀摘。
    “你在说什么，都听不懂了，”雪妹儿做了个鬼脸，跳下长毛象，原地一转圈儿，融入地面中，“雪妹儿走了，你们自己玩吧。”
    雪小了些，飘飘洒洒，时间好似定格，又流逝得飞快，和古风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全涌了上来，寒苓眼中泛出了泪花。
    “怎么哭了，傻姑娘。”古风靠近她，轻轻抹去她的泪珠。
    “没事，”寒苓抽抽噎噎地说，“我就是突然觉得生活好美丽，做个女孩儿好幸福。”
    她停止了抽泣，抬起头寻找古风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古风，你幸福吗？”
    “幸福。”古风看着古寒溪水般的眼睛，其中流露的脆弱和柔情令他心悸。
    “那我们两个就都是幸福的了。”寒苓高兴地说。
    古风突然愧疚地发现，虽然他很爱寒苓，但是寒苓体会到的情感之浓烈，显然还是超过了他。
    “古风，你真好，真的，”古寒握着他的手，他的手有些凉，“谢谢你在我最好的年龄出现在我的生活中。”
    “你可惜了，”点点惋惜地看着小白，“真是可惜了。”
    她摇着头。
    小白纳闷地看着周围的沙漠，百无聊赖地踢着地上的黄沙，“你把我叫到这鸟不拉屎的北凉郡，就为了说这莫名其妙的话？”
    “你还不知道你错过了什么，”点点啧啧感叹，“我那个娘啊，看着聪明，其实也挺糊涂的，有好的不要，非得捡坏的。”
    “你到底在说什么？”小白火了，“我到底错过什么了？”
    “你生什么气啊，”点点瞪着小白，“我现在就告诉你你失去了什么。我不是刚见盈极王了吗？他答应我和爹娘一起回天之国，还允许我带上你，结果爹娘，对了，还有你爹，都不配合，这事儿黄了，你去不了天之国了！”
    “就这？”
    “这还不够？”点点不可思议地看着小白，好像在看一个蠢货，“天之国啊！宇宙中最强大的国家，我们的王盈极王是宇宙第一强者，你不想去看看这样的国家？难道甘心一辈子呆在这么一个小星球上？”
    “这小星球怎么了？这小星球够大了。在大可国，多少人一辈子都没出过土生土长的村子，又怎么了？我心安处是故乡，你们的太子半和尚大师去过的地方够多了吧，现在不是高高兴兴呆在大可国，哪儿也不想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