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国烟尘》第二百六十九章 留存真心

    “那三郡的兵马怎么样了？”龙阳王问。
    “和咱们差不多，都围着呢，就等王爷一声令下了。”慕容羽道。
    “那就打吧。”
    慕容羽就等着这一声了，当即和其他三郡的大将军通了话，四面的攻势同时发动了。
    列在阵前的大炮发动，腐蚀性的液体射向了透明墙面，冒出了一阵阵热气，但这透明墙面也是秦博士的发明，加入了能够对抗他自己发明的腐蚀性液体的物质，所以透明墙体只是薄了一些，但是第二排大炮紧接着发动，这是一种强压炮，一发动，附近的人都觉得耳膜震颤，呼吸困难，强压炮奏了效，第一层透明墙面破裂开来，后面的自动武器对着大可国的阵地一阵扫射，这边厢全祭起盾牌，仗着优势火力枪炮齐射，在遥远的北、西、南方，也都传来了开火的动静，这些响动在悠长的通道中滚滚而来，像是几头蛰伏的远古巨兽被惊醒后的咆哮。
    吴胜坐在阔大的、铺着白色毛皮的椅子上，看着墙面大屏幕上的实时战况。
    虽然地上已是夏季，但这地下依然阴凉，吴胜又在病中，因此竟然披着一件厚厚的大氅，但身躯依然有些瑟缩，面色苍白，额角挂着冷汗。
    扶郎坐在他的旁边，有些担忧地看着他，在他们身后，站了半屋子人，王爷陈广、宰相刘平、军师栾皋、将军张一聪、庆广、熊二、小孙屠、雷暴、原苏阳郡头领安世怀、原良项郡头领王铁山、原蒙汉郡头领石军南、原九盘郡头领罗三川、原可苗郡头领钟夏等人，除了留在前线督战的唐朝郡头领外，高级将领全集中在了这个指挥部。
    屏幕上，四方的透明防护墙已经全部被打破了，亡苦国的军队开始和大可国的军队短兵相接，穿着相同的秦店战甲的战士们在半空中、地面上短兵相接，共振波、腐蚀液、空气刀、霜寒枪各显神通，转眼间打得尸横遍野，还把地下通道周围的条石墙壁打得斑斓破裂。
    “大哥，挡不住了，”陈广站在吴胜身后，双手握紧了那张阔大的椅子，“从地道中逃脱吧！”
    “逃去哪里？”吴胜苦笑着。
    “我们还有行止郡，可以先去那里。”
    “大可国军队随后就会跟过来，然后呢？我们再逃到哪里？”
    “然后……然后我们再换整为零，散入各地，”陈广激动地说，“大哥，我们本来就是百姓，难道就不能再做百姓吗？只要你活着，一切就还有可能，我们甚至还可以东山再起。”
    “做个百姓，”吴胜失神地说着，“我倒是想再做个百姓，可是我还能做个百姓吗？”
    “你可以的，”扶郎突然说道，“你只要愿意放弃一切，我可以去求父皇，让他饶恕你，我也不会做大可国的什么安国公主，我们就做一对平凡的夫妻，好不好？”
    “扶郎，你还是太天真，我那个老岳父是不会放过我的，”吴胜轻轻握住了扶郎的手，“你走吧，跟着陈广从地下通道离开这里，万一大可国士兵发现了你们，你就报出你的身份，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大哥，我不走！”
    “吴胜，我扶郎别的不懂，和你同生共死还是能做到的，”扶郎双目泪流，她突然开始心疼眼前这个男人，不管他有千错万错，但他毕竟是她爱过的人，唯一爱过的人，“我不该刺你那一刀，如果不是这样，你的身体不会变坏，也许局面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
    “你刺得不错，那时候我鬼迷心窍，竟然和天之国人合作，还妄想他们会帮助我，现在想想，我连他们的棋子都算不上，你刺得好，刺醒了我，我还要谢谢你，”吴胜握紧了扶郎的手，“至于现在的局面，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乃天要亡我。”
    吴胜吃力地站了起来，看向身后的众人，“弟兄们，我们名为君臣，实为兄弟，这些年来，我们苦过，也乐过，没能走到最后，这也是命。如今败亡在即，大家都走吧，今后的福祸，各有各人的造化，我看不到了。”
    “陛下！”众人乌泱泱跪了一片。
    “不用多说了，”吴胜摆了摆手，“都走吧。”
    “陛下保重！”
    众人齐声应道，转眼间走了个干干净净，房间中只剩下扶郎、陈广，还有……
    “你怎么不走，安世怀？”吴胜看着清癯的原苏阳郡头领安世怀，“你难道不明白，这里已经没有希望了吗？”
    “总有人要为亡苦国留下，”安世怀笑得很平静，“我是为了理想加入亡苦国的，我也要为了我的理想留下来。”
    吴胜看着安世怀。
    用一种全新的目光看着安世怀。
    “不错，我今日才真正了解了你，不过还不晚，”吴胜笑着，他脸上出现了一种神气，那是他在自己最好的年月洋溢着的神气，“死的时候，身边有妻子，兄弟，还有一个志同道合者，我吴胜没有白活这一生。”
    爆炸声突然变得立体起来，不用通过房间中的音响，他们也能清清楚楚地听到外面各种交火的声音。
    扶郎握住了吴胜的手，陈广和安世怀站在他们身后，四人看着面前的大门被轰开，一队队被战甲裹得严严实实的士兵冲了进来，把四人一重重地围在中间，然后人墙又开了一条缝，龙阳王领着众人缓步走了进来，他拿着一把扇子，轻轻摇着，把身上的香味散到了所有人鼻子中。
    “吴兄，久违了，”龙阳王面带着微微笑，“真论起来，你还应该叫我一声叔叔，是吧。”
    龙阳王又看向扶郎，哈哈大笑，“大侄女，好久不见了。”
    “三皇叔。”扶郎强笑着，勉强行了个礼，“三皇叔是享受生活的人，怎么来做这种苦差使了？”
    “还是大侄女懂我，”龙阳王苦笑着，“这本来是十三弟的差事，至于为什么派我来，就要问你父皇了。”
    “弘孝帝是不会让武威王统领四郡之兵的，”吴胜冷笑道，“我这个老丈人，从来不相信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