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秘：秩序与失序》第十三章 风云动

    “四皇之战”后近两千年，第三份“秩序之手”终于再度现世，而且又恰是这个巨变将至的时代，这令威廉怎么能不欣喜若狂？
    这倒不是格莱林特疏漏，而是他能调用的高位力量有局限性，要么是“审判者”途径，要么就是“黑皇帝”途径，无论怎么处理痕迹，都必然会留下相应的痕迹，除非有类似于“隐秘”的权柄，可以连自身的存在也一并隐藏住。但类似特征的权柄何其稀少？这里明确发生过战斗，如果查不到任何痕迹，排除位格被压制的可能，那了解相应途径特征的人，同样很容易猜到“隐秘”本身。
    临近神灵的层次，很少有瞒得过同级的秘密。
    既然明知道难以彻底处理痕迹，那格莱林特为什么还要悍然出手，一意击杀黛博拉？
    这同样是巴塞尔的困惑。
    “‘密修会’……‘秩序之手’……这之间有什么联系？”
    威廉·奥古斯都咀嚼着着两个名词，一时陷入了深重的疑惑，第三份‘秩序之手’实在消失太久了，祂根本不知道它属于那个势力。
    打死他也想不到，这场蓄谋已久的刺杀，实际上却是一明一暗两拨人做的。
    ……
    再说格莱林特，杀了黛博拉之后，虽然时间充裕，细细处理了现场，但他也知道，一旦威廉或者乔治三世亲至，那必然是不太能瞒得过的，所以也没有心存侥幸，而是及时把那九节指环隐入了明黄世界，以此防备感应，好在这东西随取随用，再加上他现在随时能真身迈入明黄世界，又能将意识投射到高位对敌，倒也不怎么影响战力。
    只是他也稍有疑惑：
    密修会得卡洛儿暗中助益，知道了卡尔文的死穴好几个月，为什么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偏偏现在动手？要知道，如果密修会动手早一点，自己没有晋升序列4，没有大天使级实力，那多半是不会随之同时干掉黛博拉的。
    这就好像他们是专门等自己一样！
    表面上来看，理由好像是查拉图归来，密修会胆子大了、底气足了，但格莱林特却总觉得事有蹊跷！
    他这番感觉，诚然是不假的。
    这一回不是别的，还是亚当的一手妙棋，不过前因早定，也怪不得别人。
    原来那时候格莱林特初见亚当，彼此就有过约定，格林莱特需要按祂的要求，加快自己晋升和建立国家的节奏，并且尽快公开，而且祂会向格莱林特提供帮助。如今祂兑现了承诺，将一份“征服者”特性从真实造物主那里薅过来，“资助”给了格莱林特，那么也该轮到他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注好了价码。
    当然，那位神子并没有征求格莱林特同意的打算。
    于祂而言，格莱林特和乔治三世两人，无论是谁成神都可以，哪怕祂看在“秩序世界”归属的份上，本身更倾向于格莱林特，毕竟他更容易成旧日。但无论如何，祂绝不希望格莱林特和乔治三世过早地决出胜负，祂要的是一场空前规模的战争！
    现如今，密修会查拉图归来，趁势击杀了卡尔文，格莱林特又十分配合地击杀了黛博拉，这一定会让因蒂斯军方觉得鲁恩殖民地情报力量空虚，有机可趁……而恰恰，格莱林特不久前才刚点燃了发兵土著区的战火，正应了那句描述梅迪奇的话：
    祂来到这里，大地将起刀兵。
    这一面，格莱林特自觉已经藏好了“尤诺之誓”，即便威廉或者乔治三世来了，并且发现了第三份“秩序之手”留下的痕迹，也无济于事，殊不知原来祸在“人”为。
    那一面，威廉查探搜求一番，并没能轻易确定第三份“秩序之手”的下落，加强自身的“非凡特性聚合”也无济于事，于是就暂且留在了南大陆这边，暗中静观其变，并随时和乔治三世保持联系，只让德林克回了贝克兰德。
    祂这一留下来，对格林莱特而言却是不太友好。
    不一日，威廉以“拨弄秩序者”的身份，察觉并确定了，整个南大陆都存在某种异常：所有殖民地区的秩序，都正发生着无比剧烈的演变。
    这种变化有着浓郁的“仪式”味道，威廉·奥古斯都并不陌生，祂没有逞能，当即选择了联络乔治三世。
    …………
    且说格林莱特，颇为顺利地击杀了黛博拉，既是铲除了乔治三世的一条走狗，也算是为殖民区除去了一害，毕竟那毒妇在这边肆意妄为，可是掳走了不少人口。
    这一天他在索比亚处理了政务，收到了梅迪奇的捷报，正满意时，不知道怎么，突然心有所感，想起来自己意识陷于混沌世界的时候，警告过“灯神”，一旦自己恢复，就必要祂做出决断，于是结束常例会议，回到温布尔冬宫，打开了墙壁上的一个暗格。
    毋须他摩挲灯面，他刚一打开封禁，金色人影就急不可耐地钻了出来，口中是源自“最初”的语言：
    “这么快？”
    声音里有着明显的吃惊，祂指的是格林莱特解决自身麻烦、恢复正常状态的速度。
    祂慌了！
    格林莱特嘴角暗勾，面上无悲无喜：
    “你很失望？”
    “不，没有，我的意思是……”
    “好了，我不想听你的解释，我只想知道你的选择。”格林莱特把握住这场心理较量的优势，径直打断了祂的话。
    灯神沉默了，气氛瞬间凝固。
    祂不开口，格林莱特也不急着催祂，毕竟自己有着近乎绝对的优势，灯神承受的心理压力要十倍百倍于自己。
    没错，格林莱特的确没有十成把握在末日来临之前完全回归，这一点灯神也同样心知肚明，可是就算如此，格林莱特也可以请新任“诡秘”无限期地延长对祂的封印。更何况，末日到来之时，灯神即使回归星空，也未必有和格林莱特争的资格。
    过了一会儿，灯神收敛情绪，尽可能平淡地开口道：
    “我有一个要求。”
    格莱林特眉头一挑，正要说什么的时候，祂一反常态地坚决，笃定陈述道：
    “我的要求是：证明你的位格——这不是和你谈条件，而是维护我曾经作为‘混沌之子’的尊严。”祂自觉放低了自己的定位。
    格林莱特沉默片刻：
    “你想怎么证明？”
    “最简单，也是对你有利的方法：向这盏灯许三个愿望……我不会要求你什么时候许愿，但只有你许完了三个愿望，我才会对‘秩序世界’起誓，认可你新一代‘秩序之主’的身份。”
    不经意间，祂对自己和对格林莱特，使用了两个不同的称呼。
    “仅此而已吗？”
    灯神一怔，肯定道：
    “是。”
    其实，祂的这一要求，不无试探格林莱特、同时拖延时间的成分，如果他连秩序世界的反噬都压不住，那就说明他其实很大程度上只是虚张声势，可没想到格林莱特居然是这样的态度。
    格林莱特点了点头，对此不置可否，肃然道：
    “我认可你曾经‘混沌之子’的尊严，但记住，这样的事，我不希望有第二次。”
    灯神正待开口保证，下一秒，格林莱特霍然脸色接连变化。
    威廉和乔治三世正在联手，追索南大陆殖民区秩序演变的源头！
    “怎么回事？祂们找到了什么线索？”
    向来谋定而后动的格林莱特，当然不会对局势的这一走向完全没有预演，但在他的预期中，缺乏情报的威廉和乔治三世，在一团团纷杂的秩序变化中，应该理不清自己刻意混淆的痕迹才对！然而现在，祂们已经找到了节点，正在尝试突破！
    祂们一定是预先掌握了某条关键线索。
    到底是哪里出现了纰漏？
    格林莱特来不及细想，他瞬间将意识回落，对着还在疑惑的金色人影肃穆开口道：
    “我的第二个愿望是：
    “威廉·奥古斯都一世即刻暴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