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夏,俞夏你给我出来!”
“二姑娘,我家姑娘还在睡着,您不能进去!”
“啪!”
“谁给你的胆子唤我二姑娘,我才是这府里的嫡长女!还不快把她给我拉开!”
俞夏正做着梦呢,就被外面的动静吵醒了。
“云云!”她朝着窗外高声叫着,“不必阻拦,放她们进来吧。”
她话音刚落,俞婉儿就冲了进来,“俞夏!昨日是不是你把祖母气晕过去了!你简直就是个扫把星!在承平王府丢脸也就算了,回到家还不让人安宁!”
“此话从何说起?”俞夏一脸无辜的眨了眨眼,“昨日里老太太的确是有些不舒服,可那不是上了年纪吗,总有些病啊灾啊的。何况我昨日便要人去请御医,是老太太自己不愿的,我还以为老太太只是脸色吓人,病的不重呢。快,云云,快伺候我更衣!我去瞧瞧老太太!”
“俞夏!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了!你到底安的什么心,你明知道我娘在为我相看亲事,这个时候若是祖母有什么意外,我还如何嫁得出去!”
“哦——,”俞夏拉着长音,“我听明白了,妹妹这是忧心自己的亲事啊。可是你不是对费远然情根深种吗,怎么,又换人了?”
“你怎么知道的?”俞婉儿捂着嘴巴,“我,我才没有!”
“没有什么?你敢对天发誓吗?”
“我……要你管!”
“是不必我管,”俞夏披着外衫坐在床上,“回去告诉你娘,她若是再耍些花招,你就等三年以后再出嫁吧。”
“好啊,你总算是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我去告诉娘,你要对祖母不敬,看她怎么收拾你!”
“俞婉儿,你怕是搞错了一点。不是我对老太太不敬,不信你去问问老太太,看看她怎么说。”
“问就问,当我怕你不成?”
俞婉儿说着,风风火火的走了,等到了老太太院子里,哭喊着扑了过去,“祖母,你要替我做主啊!”
俞老太太本就病着,身体虚弱的很,她这么不管不顾的冲上去,直压的俞老太太气都喘不过来,多亏了旁边的于嬷嬷眼疾手快把俞婉儿拉了起来。
偏偏俞婉儿还恼了。
“什么东西也敢用你的脏手碰本姑娘!还不快点拿开!祖母~你瞧她,真是尊卑不分!合该拿了大棒子赶出府去!”
这是拿于嬷嬷当出气筒了。
俞老太太平素虽然待俞婉儿和颜悦色,那也只不过是看在她一母同胞的弟弟份儿上,实则打心眼里并不喜欢俞婉儿的刁蛮任性。于嬷嬷虽然不起眼,却也是陪伴俞老太太多年,在俞老太太心里如同亲人一般,俞婉儿对她如此不客气,俞老太太也冷了脸。
“来人,请大姑娘出去。”
“祖母,你居然赶我走?”俞婉儿不明白一向疼爱自己的祖母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
“大姑娘,”于嬷嬷在一旁解释道,“老太太病还没好,需要静养,您还是改天再过来吧。”
“走开!”俞婉儿也有些火大,“我来看望祖母,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你?不过一个奴才,记着自己的身份!”
“你才是要记着自己的身份!还不出去!”俞老太太强压着火气赶人。
“我算是明白什么是不识好人心了,哼,果然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这府里可是我娘做主,以后你让我来我还不来呢!呸,死老太婆!”
“真是没有教养!”俞老太太捂着胸口,竟是“哇”地吐出一口黑血,惊得众人连忙去请了大夫来。
俞婉儿本就是受不得欺负的性子,火气一上来就不管不顾,还未走远就听着院里的人惊声尖叫,“快来人啊,老太太吐血了!”
吓得她提起裙子就跑。
闯了祸了,才知道后悔。
俞婉儿一溜烟的跑到依兰院,抱着俞秦氏不肯撒手。
“怎么了这是,今儿个怎么还撒起娇了?”
每个熊孩子背后,必定有个无条件娇惯孩子的家长。俞秦氏就是其中一位,她觉得女儿家将来出了阁都是要去婆家受罪的,因此可劲儿的宠着俞婉儿,真是要星星不给月亮,俞婉儿说什么就是什么。
“娘,我闯祸了!”生怕俞老太太真有个好歹,俞婉儿吓得直哭,“我把祖母气吐血了!”
“怎么回事?你不是去找俞夏了吗?”
“都怪俞夏!她非要让我去找祖母对峙,我一时冲动就和祖母吵了几句,谁知道一出门,就听人在喊祖母吐血了!”
“别怕别怕,娘的婉儿最乖了,怎么会把你祖母气着呢。听娘的,这件事和你无关,要怪就怪引你过去的俞夏,你在这儿待着不要乱跑,娘去看看你祖母。”
听说俞婉儿居然把俞老太太吐血了,甚至还请了大夫过府医治,又听说俞老太太虽然病来得气势汹汹,却最终有惊无险,俞夏叹了口气,“真是祸害遗千年啊。”
“姑娘,我听交好的小丫鬟说,太太把所有人都叫到一起,严厉嘱咐他们不许把今天的事对外说。还让人记着,谁要是问起,就说今日去找老太太的不是俞婉儿,而是……您。”
俗话说,钱能通神。自从上一次俞夏让云云和府中的下人交好,不要吝啬银钱,还真的让云云结识了几个丫鬟。平日里也不用她们做什么,就是待在一块唠唠家常,很多消息就能及时传到俞夏这里。
这次也是一样。
“太太这是要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啊。”俞夏手指轻扣桌子,敲击出规律的节奏声,
“俞婉儿倒是有一位好母亲。”
“这如何是好?太太这是存心要坏了您的名声啊。”
“不怕,债多了不愁,你家姑娘对外的名声已经够差的了,不在乎这一星半点。”
“可是姑娘,您再有一个月就出阁了,要是在这当口传出去,您就别想嫁人了。”
“我本来也不愿嫁给旁人,”俞夏轻声嘟囔道,“只可惜某个傻子到现在还没有记起我来。”
“您小声嘀咕什么呢?”
“没什么,走,跟我去瞧瞧老太太。”
俞老太太大病未愈又动了肝火,大夫说她需要静养,便清退了屋里的下人,只留下那个心腹于嬷嬷。
“奴才冷眼瞧着,太太今日是话里有话。”
“哼,她啊,这是生怕此事闹大,坏了俞婉儿的名声!”
“奴才一直跟着您,知晓您的不易。如今这府中全由太太做主,您受委屈了。”
“当初她进府,为了哄的我老婆子开心,整日做低伏小,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她用不着我了,自然也不把我这老东西当回事!”
“在奴才心里,您永远都是奴才最敬重的人。”
“你个老货,惯会说些好听的哄我。只是今日之事,一个俞婉儿,一个俞秦氏,是把我的面子扔到地上踩,绝不能就这么由着她们!”
“可是您还病着,禁不起折腾了。”
“就是病着才好,明日你去拿着我的名贴,去我那几个老姐妹那里坐坐,就说我年岁大了,也不知何时就去了,想着见一见他们,他们自然会明白的。”
现在的皇帝乃是大元朝的第一任皇帝,永安伯和其他几个交好的兄弟当年都是随崇明帝一起征战疆场,都是开国功臣,崇明帝登基以后他们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俞老太太口中的老姐妹,就是其他几位的母亲。这些武将都是抱团的,因此家中女眷平素走动也极为频繁。
“您身体好着呢,可不能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指不定哪天就去了。不必惊慌。”
正说着,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喧闹,“乡君,您不能进去!”
“我来看看老太太,怎么,太太和俞婉儿都来过了,为何偏偏我不能进?”
听着俞夏的声音,俞老太太一阵心慌,“瞧瞧,又一个催命的!他们这是生怕我走得安详啊!”
“奴才去瞧瞧。”
“算了,让她进来,今日要是见不着我,怕是不会甘休的。”
得了俞老太太的吩咐,于嬷嬷去迎了俞夏进来。
“老太太,身体可还好?”
“死不了。”
“还有力气拌嘴,想来是无碍的。”
“你来做什么?”
“我来瞧瞧你啊,毕竟你可是我血缘上的祖母,族谱上白纸黑字的记着呢。”
“你到底所为何事?”
“老太太是个爽快人,那我也就不绕圈子了。听闻太太今日将人聚在一起,封锁了你被气吐血的消息,还让所有人记着,你是被我气吐血的。”
“然后呢?”
“然后,我思来想去,总觉得这委屈我不能就这么受着,所以这不是来找老太太你了吗?”
“我尚且重病在身,掌家之权又握在你母亲手里,你便是寻我,也是无用的。”
“老太太有所不知,我这人没有别的本事,就是从不轻看任何一个人。都说姜还是老的辣,俞婉儿大闹一场,俞秦氏却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将此事揭过,想必老太太心里也是不舒服的。”
“那又如何?我年岁已高,纵使心中不愿,又能作何?”
“老太太心中所想,我是猜不透的。但我相信以你的本事,恐怕早就想到了对付太太的法子,所以我过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希望好戏开幕前,你也让人来知会我一声。”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行了,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老太太好好养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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