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夏跟李奶奶一走,整个房间顿时沉寂下来。
六神无主的顾二宝看看脱力地倒在地上的顾芳芳,又看了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顾大宝,笨手笨脚的把顾芳芳扶起来,“妹妹,地上凉,你快起来。”
顾芳芳看了他一眼,闷闷的“嗯”了一声。
顾大宝懒得理会他们俩,收拾东西转身出了门。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顾青时回来了。他被原来的朋友拉去帮忙——说是帮忙,其实就是想个办法拉他一把,人家一片好心,顾青时就没有拒绝。
一进门,俞夏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迎上来,在房间里绕了一圈也找不见人,顾青时站在三个孩子的房间门口,使劲敲了敲门,“夏夏呢?”
顾芳芳睁开一只眼睛,见是他,白了一眼翻了个身继续睡。
顾二宝打了个哈欠,“和……一个奶奶走了。”
他不知道李奶奶叫什么,顾青时听了,脸色立刻变了,匆匆下了楼——李奶奶不是个胡来的,她能带走俞夏,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尤其是这一屋子的狼藉,再看看眼神中透着得意的顾芳芳,顾青时深吸一口气,站在李奶奶家门口按了按门铃。
见是他过来,李奶奶赶紧让他进去。
“小顾啊,你可来了,你快来看看夏夏。”
“李婶,这是什么情况?”顾青时拨开人群挤了进去,只见俞夏被一众婶子团团围住,虽然都是在关心她,可是被这么多人围着,俞夏只觉得透不过气来。
“呀!小顾来了!”
不知道谁先喊了一声,人群自动划开一条线刚好容顾青时通过。
“阿若!”顾青时一眼就看到了俞夏额角上肿起的包,“这是怎么回事?”
“我……”
俞夏还没说什么呢,几个大婶七嘴八舌的把事情经过都讲出来了,“唉,瞧着那几个孩子也是个乖巧的,怎么就做出这种事呢。”
“是啊,肯定是夏夏婆婆没往好了教。”
“那还有夏夏娘家呢?”
“唉!夏夏娘家要是体谅她半点,也不会害得她到现在还没养好身体了。”
屋里围着的几个大婶都是附近的住户,要么是这栋楼的,要么是附近两栋,和李婶都是老熟人了,出了这种事,李婶倾诉之心别提有多强了,俞夏不过是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再睁眼时屋子里已经坐满了人了。
这房间本来是李婶给定期回娘家的小女儿留的,面积不大,这会儿挤了七八个人,空气都不流通了,见俞夏皱着眉头,顾青时当即道,“几位婶子,咱们出去说吧。”
“夏夏真是找对人了,小顾是个会疼人的。”
“是啊,那咱们出去说。”
顾青时是一家之主,几个孩子对他和俞夏的成见太深,当然是要拿个主意出来的。
“李婶,这件事,还得请你帮帮我。”
“哎呦,什么请不请的,怪客套的,有话你就直说吧。”
“孩子们都被教坏了,要纠正过来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我原来想着他们刚来,还没有适应,打算等几天再说,现在……等是等不得了。这几个孩子的性子得好好磨一磨,我打算让他们好好吃点苦头,可是夏夏这儿……我不放心。”
“你说得倒是这个理,这孩子们啊,打小就没吃过苦,不知道你们的不易,你这想法是对的,你想我怎么做呢?”
“夏夏的身体还没养过来,我想让她先在你这儿住一阵子,顺便调理调理,缺什么少什么您列个单子给我,我去买。”
“这你放心,我也是苦日子过过来的,这怎么调理,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
“多谢婶子。”
说话的功夫几位婶子已经先后告辞了,李婶留顾青时一起吃饭,他应了,本来想帮忙的,可是李婶说没有让他做饭的道理,把他从厨房赶了出去,顾青时便去看俞夏了。
俞夏半睡半醒,发现有人在身边坐下,下意识的顺着热源贴了过去。一只有些温热的手贴在她的额头,放了一会儿正要收回去,被俞夏一把抓住,“又让你担惊受怕了,陪我躺会儿吧。”
顾青时顺势躺了下来,“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把他们接回来。”
人都有逆鳞,俞夏就是顾青时不可触碰的底线,现在从李婶那得知了完整的事情原委,顾青时对顾芳芳他们已是十分的不喜。
俞夏摆摆手,“我这头刚好,你先让我静静心。”
她心里的确是有些记仇的,她不是原身,尚且为顾芳芳的混不吝和两个男孩的袖手旁观伤了心,更何况原身呢,那是生生被人拿着刀子往心口扎啊!
“其实,把他们接过来也好,越长大这性子就越难改,现在好好教育教育,兴许还能掰正过来。”
顾青时将她揽在怀里,“这事就交给我吧,你趁着这几天好好歇歇,什么都不要管。”
“好。”
整整一天,俞夏都没有回来,顾大宝自己在外面解决了午饭,口袋里没有半毛钱的顾二宝和顾芳芳就一直饿着。好不容易捱到了晚上,一身凉意的顾青时回来了,只是如今他看向三个孩子的眼神中却没了半点温度,他将两个纸包放在桌子上,“赶紧吃,吃完了收拾东西。”
“你要赶我们走?”顾芳芳正狼吞虎咽的吃着包子,闻声差点呛到,包子渣喷了一地。
顾大宝嫌弃的往右挪了几步,顾青时也皱着眉头,“把东西咽了再说。”
“你要赶我们?就因为那个女人?”
“夏夏是你的母亲!不是那个女人!”顾青时沉了脸色,在他看来,顾芳芳实在是有些过了,“这房子已经被债主收走了,明天就会有人上门,不想被赶出去,那就吃完了抓紧收拾!”
他说的收拾可不是让他们打包行李,反正几个孩子也什么都没带,虽然顾大宝这段时间偷偷置办了一点,但是从来都没有拿回来过,所以在一定程度上,至少在这个家里,他没有什么可带走的。
顾青时是让三人把房子打扫干净,尤其是那一地的碎纸。
“我才不干!脏死了!”顾芳芳捏着鼻子直吵吵,“你这是虐待我们,我要去告你!”
她这段时间没学会别的,就知道用从大人那里偷听的话来威胁人了。
“不想干,就滚出去,顾家不养废人。”顾青时终于恼了。
别看顾芳芳闹得再欢,那也只是笃定了顾青时不会真的对她怎么样,但是现在顾青时连赶人的话都说出来了,她一下子闭了嘴,跟着顾二宝一起干活去了。
顾大宝向来是事不关己,他觉得屋子里的废纸是顾芳芳弄得,和他没关系,就真的不去管,帮着将厨房的东西都装好,就去歇着了。任凭顾芳芳怎么咒骂也不理。
三个孩子打扫屋子的时间,顾青时用最快的速度在附近找了一间地下室搬了进去。
地下室又阴暗又潮湿,时不时还有老鼠顺着水管子跑过去,刚到屋子里顾芳芳已经尖叫了好几声了。
顾青时冷冷看着她,“有力气尖叫,自己把住的地方打扫出来。”
这间地下室也就只有他们原来住的房子的三分之一那么大,放了两张上下铺的铁架子床,又放了一个小柜子,墙角边是做饭的水槽和案板,上面已经沾满了油渍,看上去恶心极了,这几乎就是全部的摆设了。要想去厕所,必须从地下室穿过走廊去一楼最右边的公共厕所,公共厕所并不很干净,尤其是夏天,苍蝇满天飞,臭气弥漫,顾芳芳一见,鼻头都哭红了,抽噎着要走,“我要回去……”
“你想回就回吧,反正回去了也没有住的地方。”顾青时已经一脸平静的打开放行李的麻袋开始铺床了,“今晚不收拾好,你们就等着睡床板吧。”
这床板上可真真是空空荡荡、一无所有,就顾芳芳那个挑剔劲儿,让她睡在这上面肯定是不乐意的,可是顾青时说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和顾二宝费了吃奶的劲儿把床给铺上。
过了一个鸡飞狗跳的晚上,一向择床的顾芳芳也呼呼大睡直到天亮。
这里是地下室,平时根本没有太阳照进来,昨天睡着还没觉得有什么,今早上一醒来顾芳芳就发现自己起了一身的疹子,吓得她连声尖叫,恨不得立刻从这里逃走,然而顾青时像门神一样守在那儿,顾芳芳实在是怕了他的冷脸,不敢去惹他,可是眼泪不停的掉。
“我和阿若第一次来新城,住的不知道比这儿可怜多少,那时候赚的每一分钱,除了一点可怜的生活费,都要寄回家里,阿若却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苦。”顾青时目光牢牢锁定在顾芳芳身上,“你们现在住的,已经好上好几倍了。你不是一直觉得我和夏夏只顾自己吗,那你就好好感受一下我们之前过得是什么日子吧。”
顾芳芳就怕顾青时的冷脸,立刻缩了缩脖子,又接了顾青时递过来的药膏,让顾二宝帮着涂到疹子上,不敢再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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