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夏一共请了三天的假,第一天去找房子,剩下两天都在收拾房子。
这院子都几年没人住过了,屋子里的尘土盖了厚厚的一层,院子里也长满了半人多高的杂草。还好现在是冬天,不用担心这草里面会不会藏着蛇,俞夏去杂货市场买了一堆农用工具,像是镰刀、锯子、斧子、铲子之类的,忙了一天,把院子里的草除了个干干净净。
虽然是个二居室的房子,其实并不大,左右两间大约各十五个平方左右,还有一半被炕给占据了,剩下再放上一组柜子、一张桌子,没剩下多少空间了。
两间卧室中间由厨房相连,还充当饭厅,忙了一天,俞夏也只是把屋子收拾出来了,连饭菜都是出去在街上的小饭馆吃的。
隔天俞夏就去街道把户口给迁走了。
见她这么快就能找到房子,街道的人特别惊讶,俞夏解释了两句,说她和工地上预支了一年的工资,又和工友借了一大笔钱,才算是彻底安顿下来。
她去街道办之前刚把屋子用抹布擦了一遍,身上都是尘土,头发也乱糟糟的,街道的人还以为她是从工地上直接赶回来的,只觉得这孩子也真是可怜,要不是还能在工地干活,真能被张霞给逼疯。
在街道办众人的同情目光里,俞夏拿了新的户口本和房产证,美滋滋的回了家。
这房间虽小,院子可是大的很,能有二百个平方,俞夏打算过阵子闲着的时候找个建筑队来,在前后院搭两间屋子做储藏室,以后做生意什么的会用到。
她买房子的事,只有比较熟悉的人,像是老郑叔和大红婶知道,晚上下了班还过来帮她暖房。俞夏这新房子里面还没开过火呢,好在大红婶手巧,一会儿的功夫菜就上桌了。
由于第二天一早就要上班,三人并没有喝酒,俞夏要买饮料,大红婶指着她放在柜子上的茶叶道,“那饮料甜滋滋的,喝着发腻,还不如这茶水喝着舒坦,我和你叔都喜欢喝茶,就沏这个吧。”
他们两个都是老实人,见俞夏买了房,只问她还有哪里需要帮着改一改,房子花了多少钱买的,一句没提。俞夏倒是不觉得这个有必要瞒着,“婶子不是担心家里那几个孩子吗,不如把他们接过来。你看啊,你们在农村盖个房子,没个一千两千的下不来,但是像我这样买一个小一点的,才几百块,还能把户口落到这里。现在市场放开了,不像过去,做点生意也不受限制了,只要有心,干什么都能赚到钱。”
“还能这么办?”
“当然,现在有了房子就能落户,让我那几个侄子侄女跟着你们住,总比你们在外头忙,还得天天担心家里的好。你们要是不放心,后天放假我带你们去瞧瞧,我上次问了,这附近也有房子要卖呢,比我这个大一些,三室的,要八百块。就是这里地方偏了点,不是市中心,当然了市中心也贵,比这里翻一番,要是钱凑手,我觉得你们还是在市里买,多买几套,一个孩子一套,将来就不用愁了。”
老郑叔摇摇头,“这在哪儿住不是住?我看你这块就挺好,去哪儿都方便,离咱们工地还近。”
坐在俞夏右手侧的大红婶却若有所思,“夏夏啊,你说这房子,买多了有用吗?”
“怎么没用?大红婶你和叔对这方面肯定比我了解,你想想以前盖一套房子多少钱,现在是多少?这物价一直在涨,赚的钱可比不上物价上涨的速度,还不如买套房子,就是放着不住留着升值也行啊。”
“还真是这么个理,后天,等后天放了假,你带我们去瞧瞧。”
“好呀。”
他们口中的放假是指工地上每月会给工人们放假一天,不过天天工作都很累,最多去附近转转,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在住处休息,大红婶和老郑叔倒是精力充沛,一说到房子,似乎有用不完的劲头,怕一天逛不完,一大早上就来找俞夏了。
好在工作都习惯了,俞夏也是这个时间点起的,三人在一块吃了饭,就往房子那边走。俞夏事先去找过房主了,这会儿人家正在那儿等着呢,见了面也不废话,直接看房。
现在的房子大多数都是五六十年代建的,风格虽然不太符合现在的审美,可是用的都是好材料,老郑叔就是干这个的,上手一摸就知道质量好坏,当即对这房子很满意。这房子格局和俞夏的略有不同,但也有个大院子,大红婶一看就瞧中了——“以后咱们也能在家里种菜了。”
夫妻俩对房子很满意,房主一见他们的态度,便咬死了八百块钱不松口。
可是老郑叔和大红婶是前年才从家里头出来的,为了给家里头四位老人治病,赚的钱有三分之二都花在了药费上。剩下的钱还要供吃喝和几个孩子上学,兜里头一共加起来就四百块钱。
大红婶来之前便和俞夏交了底,这房子再好,钱不够啊!
“叔,婶子,我知道其他地方还有卖房子的,咱们再去别家瞅瞅吧。”
“走吧。”大红婶可惜的看了一眼这院子,她怕再待下去她就恨不得像夏夏一样去预支工资了。
“哎,你们别走啊。”房主急了,“既然你们特意约了时间上门来看,又挺满意我这房子的,咱们可以再商量商量嘛。”
俞夏摇头,“你这房子是挺好的,可是我们也买不起啊。八百块,贵了。”
“那你说多少钱?”
“我说?那没用,我这买房子的自然是希望价格越低越好了,还是你先说个价吧。”
“七百八,不能再少了。”
俞夏转身,“咱们走吧。”
“等等!七百七!”
“七百二!”
“七百五,再低你们就走吧。”
“成交!不过有一点得说好,今天就去过户。”
“没问题!”
俞夏帮着把多出的钱给垫付了,这房子当天就落在了老郑叔的名下,现在万事俱备,就差把户口迁出来,再把几个孩子接过来。
出来的路上,大红婶捧着房产证看了又看,她握着俞夏的手,“夏夏啊,你是不知道,我这心啊,可算是安定了。以前虽然觉得这里好,可是怎么待怎么不自在,现在我明白了,就是在这儿没有自己的窝!”
老郑叔也乐,“从今天起,咱们也算是城里人了。”
身上背了债务,老郑叔和大红婶更忙了,老郑叔也跟俞夏似的,在工地干得更多了,大红婶则受了俞夏启发,开始帮人做衣裳。一开始是工地上的人,后来也接外头的活,从早忙到晚,一天也能再赚出个工资来。
忙着赚钱,又没有多少假期,老郑叔就托俞夏帮着给老家写了一封信,家里的大儿子只比俞夏小了一岁,也能独当一面了,这边把信和文件什么的一寄回去,那边料理着就把家当都收拾出来,还把户口给迁了。
既然一家人要来城里,家里的四位老人自然也要带着,说好了一家人等学校放了假就来,这两个月老郑叔就忙着在院子里再起两间房。其实说是房子,就是个简易的窝棚,三间房子,四位老人住一间,五个孩子住两间,到时候他们夫妻俩就在窝棚里住,只要收拾妥当了,也不比正经盖房差多少。就着这样的机会,老郑叔还帮着俞夏在家里盖了个洗澡间,以后就不用发愁洗澡的事了。
忙完这一阵,俞夏的生活总算开始走上了正轨,工资可以正常领了,借给老郑叔他们的钱也还了一半,手头有积蓄,俞夏就惦记着该做什么生意。
现在站在大街上一望,推着小车卖小吃的流动商贩可不少,这家卖酱香饼,那家卖包子,还有卖茶叶蛋、小炒……总之你想吃什么就有什么。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街边的服装店也开起来了,俞夏去看过,质量的确不错,款式也都是这里没有的,一看就是从南边进来的,她都未必能找到人家那货源。
唉,老本行是别想干了。
从外头回来,忙的满头大汗的俞夏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裳,去大红婶家里蹭饭。打从买了房子,大红婶和老郑叔就从工地上的简易住房里搬出来了,两家离得又近,中间就隔了几户吧,见俞夏一个人孤零零的,大红婶就叫她来家里吃饭。俞夏天天去,说是不交饭费,但是从来也没空过手。现在街上就有卖水果的,大红婶为了省钱,舍不得买,俞夏就隔三差五拎一兜子过去,让两位长辈吃点新鲜的。
她年纪跟自家孩子差不多,又天天在跟前见着,大红婶和老郑叔都把她当成自家的晚辈。
今天一进门,就瞧着俞夏愁眉苦脸的。
大红婶放下手中的铁锅,一边把菜盛出来一边拿眼神瞄她,“咋了这是,瞅你挺不开心的。”
老郑叔刚做了个柜子,正拿着毛巾擦汗呢,也笑她,“嘴巴撅的能栓头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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