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夏再度睁开双眼时,是被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闹钟给吵醒的。
她下意识的伸出手在边上摸了摸,直到扑了个空,才想起来这会儿已经不是在任务世界了,顾青时自然不会在她的身边。
意识到这一点,俞夏彻底清醒过来,从床上坐起身,揉了揉宿醉后头疼不已的脑袋,两只手支着下巴好不容易才让自己没有继续躺下去。
翻开手机看了一眼日历,很好,她现在回到了高考后的第二天。
终于从高三繁重的课业里解脱出来,整个班级约好了考完试后彻夜狂欢,一个人都不能缺。俞夏在班里虽然存在感低,到底是班级的一份子,也被拽了过去。后来也不知是谁开始劝酒,她喝了一杯就晕乎乎的,连怎么回的家都没印象……
“呼——”
顶着晕乎乎的脑袋,俞夏先去浴室里冲了个澡,顺便洗了个头,等她换好衣裳下楼,保姆张妈连午饭都做好了,正一盘一盘往上端呢。
见她下楼,张妈嫌弃的看了她一眼。
张妈是俞夏继母艾瑶雇来的,凡事都是艾瑶说了算,对于俞夏这个原配留下来的孩子一向看不顺眼,又仗着有艾瑶撑腰,俞志扬更不会为了这个便宜女儿出头,私底下没少在俞夏面前摆派头。
“你可真是个大功臣啊,慕瑶小姐一早便出门去了,先生太太也有要事,就你一睡不醒,怎么叫都叫不起来!上辈子简直是猪托生来的,这么能睡!”
她口中的慕瑶小姐是俞夏同父异母的妹妹,也就是艾瑶所生的女儿俞慕瑶。
虽然俞志扬和俞夏的生母夏何君是在她七岁那年离婚的,但俞慕瑶只比俞夏小了三岁,又是一路跳级过来的,和俞夏同一年参加了高考,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也是去参加同学聚会。
和俞夏这种在学校里默默无闻的小透明不同,俞慕瑶从入学起就备受关注,年纪小又讨人喜欢,几乎人人都爱宠着她。有这么个妹妹做对比,本来就不很出众的俞夏几乎被踩到了泥里。
当年俞志扬和夏何君的感情来的快,去的也快,连带着俞家和夏家的关系也不如从前,后来二人各自有了新的家庭,俞夏就成了多余的。
俞夏,余下,原本给她起这个名字是俞志扬和夏何君爱情的见证,现在反倒真成了被剩下的那个。就是知道没有人会给俞夏撑腰,张妈才敢对她颐指气使。
换作是从前的俞夏,挨了骂只能被动的听着,再被张妈嫌弃的眼神打量着,自尊心极强的她连饭都不会吃一口,可是现在站在她面前的,可是历经十世的俞夏!什么人没见过,什么刁难没挨过?这点小打小闹,算得上什么?
俞夏就跟没听出来张妈的不耐烦似的,自顾自拉了张椅子坐下,还用筷子敲了敲盘子,“汤呢?”
“谁让你坐下的!”张妈骤然拔高了音量,“那是慕瑶小姐的位子,谁让你坐的?”
俞夏掏了掏被她大嗓门一震的耳朵,朝她勾了勾食指,示意她过来。
张妈狐疑的看着她,似乎是不明白她要干什么。
俞夏挑了挑眉,“怎么,怕我啊?”
“怕你?!笑话!”
“不怕我你为什么不敢过来?我又不是那妖怪,还能吃了你不成!”
“我给你一万个胆子,你怕是也办不到!哼,过去就过去。”
张妈边翻白眼边晃了过去,“你要干什么,赶紧说,我锅上还热着菜呢,待会儿太太和慕瑶小姐就回来了,要是耽误了她们吃午饭,看我怎么收拾你!”
“收拾我?”俞夏微笑着拿起了一个空的瓷碗,在张妈目瞪口呆中把它捏成了粉末,然后随手一撒,风一过便落了一地。
换作平时张妈早咋咋呼呼的叫起来了,那地毯可是艾瑶最宝贝的,碎瓷末撒在上面特别不好清理,让艾瑶回来碰见了肯定要埋怨她,可是现在,见俞夏不费吹灰之力就做到了,张妈“咕咚”一声咽了一口唾沫,“你从哪里找的道具,这么逼真?”
“嘶……”俞夏从唇缝里发了一声,“也是,这人接受现实都是需要一个过程的,既然你不信,那就拿你来试试手好了。”
说着,俞夏飞快的把手搭在张妈肩上,手上还没怎么用力呢,她就疼得嗷嗷直叫,挣扎个不停。
从她惊恐的眼神里俞夏差不多能猜到她的想法,无非就是怕被自己的骨头遭遇和刚才的那个瓷碗一样的下场。
“无聊。”俞夏颇觉得没劲的收了手,看起来嫌弃极了,“你怕我对你动手,我还嫌你浪费了我的时间呢。张妈,我再问一遍,汤呢?”
这回张妈不敢骂她了,老老实实的去厨房把在灶上一直煨着的汤端了上来。俞夏给自己盛了一碗,一边喝一边点菜,“这个,那个,还有这个,都撤下去,我不爱吃。”
“可是……”
“可是什么?”
“那些都是慕瑶小姐爱吃的菜,若是让太太发现了,肯定会收拾我的。”
“你怕什么,到时候一并都推到我身上不就结了?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我……”张妈张了张嘴,想说又不敢说。
俞夏撇了她一眼,随手又拿起一个空瓷碗,刚要用力,张妈立刻手脚麻利的把她点的那几道菜都撤了下去。
“不错,”俞夏终于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眼神,“我想一个人待会儿,你下去吧。”
张妈低着头躲进了厨房里,随手拿起一根大葱,好像把它当成俞夏了,连剥皮都剥得咬牙切齿的,就是敢怒不敢言。
俞夏才不管她在背后怎么编排自己,前一天宿醉,又一觉睡到中午,肚里早就空了,现在先喝一碗汤暖暖胃,再吃一桌子爱吃的菜,心情都好了许多。
她正吃着呢,俞志扬和艾瑶一前一后推开门走了进来。
见她不等人回来就先动了筷子,俞志扬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这就是你的教养?长辈还没回来呢,你倒先动了筷子!”
俞夏刚好夹了最后一筷子,闻声看了他一眼,“啊呜”一口吃了下去,欢喜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完全不在乎俞志扬的指责。
“混账!”俞志扬拍了桌子,“你就是这么跟长辈说话的?”
俞夏眨了眨眼睛,“我还有长辈?我以为早在你和夏何君互相推诿,谁都不愿意抚养我,俞、夏两家像踢皮球一样把我踢来踢去的时候,这世上就没有一个值得我尊敬的长辈了。”
“你!”
和俞志扬一起变了脸色的,还有艾瑶。她倒不是因为俞夏口出狂言,说实在的,这个根本不得人喜欢的继女对她来说连个阻碍都算不上,只是她不愿意再有人当着俞志扬的面提起夏何君这个名字。
艾瑶和俞志扬从小就认识,两个人可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青梅竹马。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艾瑶早就对俞志扬情根深种,也早就做好了嫁给俞志扬的准备。谁想到半路竟冲出来夏何君这么个程咬金,让俞志扬为了跟她在一起不管不顾的闪了婚,哪怕后来两人的婚姻是以失败告终,夏何君也始终是扎在她心上的一根刺。她做得最多的噩梦,就是俞志扬和夏何君复婚的场景,夏何君就是她永远也过不去的槛。
“好了,别吓着孩子。”艾瑶一下一下替俞志扬顺着气,然后冲俞夏使眼色,“夏夏,乖,有什么话跟你爸好好说。”
俞夏没理她,“啪”的一声放下筷子,“我吃饱了,张妈,把桌子收一下吧。”
“你这个逆子!”俞志扬的火又起来了。
俞夏本来都走远了,闻言又绕了回去,“逆子?我还真当不起您这一声骂,毕竟,我要是真成了那逆子,您怎么还能好好的站在这儿呢。”
对于俞志扬来说,他不过是几日未见到俞夏,可是对于俞夏来说,再次见面却隔了几百年。
几百年啊,所有的爱恨情仇都淡了,唯独幼年时被所有人抛弃的痛苦还深深刻在她的心里,让她再见到俞志扬时,心中仍然有说不出的恼意。
俞夏的话,别说俞志扬了,艾瑶听了都忍不住,“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咒你爸?亏得阿姨还以为你只是一时叛逆,没想到这么心狠!”
俞志扬嗤笑一声,“就她,还叛逆?都十八岁了,咱们慕瑶才十五岁就能独当一面了,再瞧瞧她,哪有半点俞家人的样子,一天不惹事就不舒服!”
俞夏抚着下巴点点头,“嗯,这倒是个好主意。”
“你要干什么?”
“惹事啊,你不说我都忘了,凭什么只许你们骂我骂得跟孙子似的,不许我还击呢?这倒是给我提供了一个好的思路,谢了啊。”
说完,俞夏就噔噔噔跑上了楼,气得俞志扬要冲上去找她算账,被艾瑶给拉住了,“哎,扬哥,你和她计较什么,还是个孩子呢,消消气,咱们先吃饭吧。”
这时候一直没吭声的张妈赶紧把一直在锅里热着的菜端了上来,她存了心眼,最好的菜都没让俞夏见到。
俞志扬消了气,刚拿起筷子,俞夏像一阵风似的拖着行李箱就下了楼。
“你干什么去?”
俞夏头也没回,“找夏何君啊,就照你说的来,我要惹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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