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死效忠?”丹煦道:“我看是师尊你的刑具用的太少。”
槐筠揭下丹煦眼上的白布,仔细观视着她的眼睛。
丹煦睁开眼睛,与他对视。能看见他深邃的黑色瞳孔,难以测度。
“她能这样就够了,因为我不打算问出真相。”槐筠道:“现在整个天圣教中,还找不出第二个能当神君的人,何况我还有很多事情指望她帮我完成。”
丹煦所料不差,果真如此。
槐筠不再去看丹煦,靠坐在身后的椅子上:“我很好奇,是什么让你改变了?狐狸洞里发生了什么?”
“所有的事情,我都已如实禀报。”丹煦道:“我从没有变,只不过是紫剑仙对我的排除异己,变本加厉了。师尊,我不是小孩了,这里也不是漠西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躲着就好了对吧?哪也不去,像以前一样躲在朱雀宫,躲在西海宫就好了对吧?”
槐筠点头:“不错。”
“那师尊当年为什么将我放在地牢?”丹煦道:“师尊为何教我修习?教我术法?”
槐筠思索着丹煦的话,他也知对丹煦的培养形式,需要改变了。
如她所言,她已经不是自己刚刚带回来的小孩子了,她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她会探知,也能辨是非。
丹煦与这些年他费尽心思收集来的东西不同。那些物件,只要集齐,天时一到按阵排布,自会发挥效用,而她,不仅难掌控,且能为还不够,若她在天时降临之刻,还不能承受重任,会破坏槐筠的计划,延长等待时间。
仅仅是学和杀些中下层修士,很难再有提升。
丹煦见他不说话,又道:“只是为了放在身边,教点东西玩儿,当作打发时间吗?师尊不是有此闲情逸致的人吧。”
“当然不是。”槐筠道。
她有更大的作用,为了等她,槐筠排布若久,天圣教便是特地为丹煦所创的炼金石。
但他这么多年的压制,仍旧改变不了丹煦怜悯亲善的本性。
而且她越是长大,越是难缠的程度,也超出的槐筠的估量:“你的问题太多了。”
丹煦得寸进尺:“对!因为我不懂!”
槐筠摇头道:“从狐狸洞中回来之后,你的变化有目共睹,过于急躁,会暴露自身想掩藏的东西,会让我无法信任你,还有就是会自乱阵脚。你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你还太浅薄。”
此时的丹煦,要说心里不慌,那是假的。
果然,自己所有的举动都骗不了槐筠,在他面前,自己真的是太浅薄了。
槐筠对她招招手,示意她跪在自己脚边。
他喜欢这种视角,他优雅的高高在上,而脚边的人,显得卑微又愚蠢。
他捏起丹煦的下巴,与她对视道:“你怕什么?我不会害你。”
“我……没有。”
他道:“那你为什么要急于脱离我的掌控?想要离开天圣教吗?”
“没有。”
“说谎。”槐筠道:“你羡慕淮秋?”
“……”
槐筠笑了笑:“哦,不说话。果然,你喜欢淮秋。喜欢淮秋的什么,风景?吃的?还是……人?”
丹煦还是那样看着槐筠,她从小就这样,遇到不想说的事情,就如此,眼神不逃避,但绝不会回答。
“不喜欢陆枫吗?”槐筠放开了丹煦,发出了一声微微的叹息:“我还以为你会喜欢陆枫。你看扶桑宫后整片的枫叶林,到了秋天,枫红似火,和你天生所带的火能十分相配。”
丹煦不懂为何槐筠会对他说这个,她想离开天圣教,与天圣教在哪儿没关系。就算天圣教位处仙界瑶池,对她而言都是地狱。
“你恨我?”槐筠道:“你的眼中的恨隐藏的很好,要不是自小养你长大,我也看不出来。”
他放松了身体,靠在了椅背上:“你恨我什么?”
丹煦心中嗤笑:你自己不知道吗?恨你专横跋扈,恨你杀人如麻,恨你把我困在这地狱之中。
“恨我教你杀人吗?”槐筠道:“你怜悯那些被你杀害的人吗?”
他今日对丹煦说的话,已经超过了他以往十天说话的总量了。
他将杀人,当作给丹煦的历练,他要磨平丹煦的善,让她麻木,让她按部就班,放弃思考。
毕竟在他眼中,世人为蝼蚁。
槐筠道:“你不是说想要帮我,想与我并肩吗?还说你的忠心肝脑涂地,死而后已。我告诉你,等有一天,你不再对你所杀的人感到怜悯之时,你舍弃了良心之时,才有资格与我并肩,为我肝脑涂地。”
“没了?”丹煦低着头,从槐筠的视角,只能看见她的头顶。
“还想听什么?”
丹煦语气转为轻快:“多谢师尊教诲,弟子记在心里了。我不会离开天圣教,我不恨师尊。神君的事情,我不会再追究。”
随即,她话锋一转:“不过,神君应是忙于传教和管理教中事务,疏于陆枫城中的管制了,我到了淮秋城,便觉得城中十分繁华,大小事务也有专人管制,咱们陆枫景色这么美,应当不输他们才是。”
丹煦对着槐筠叩了叩头:“既然教中的事务,我帮不上忙,城内的诸事,我想学着看看,我在漠西壑时因治理疫病经常于百姓们打交道,上手应该不是很难的。”
“陆枫城,需要有完整的律法约束,清廉的官员治理,百姓安居乐业,才能为圣教的扩张做基石。”丹煦道:“就像漠西壑一样,不过漠西壑更大些,由皇家治理。陆枫也应该这样,淮秋之所以能成为中原最大的势力,城中的繁荣功不可没。”
槐筠闭目像在思考,在漠西壑,丹煦表示自己要帮助生病的百姓时,槐筠是同意了的。
半晌,他睁眼道:“你果然是喜欢这些的。”
在漠西壑时,他也说过:看来,你很喜欢这样。
丹煦这才听明白,他的意思是说,丹煦喜欢着手民生、法制之事。
“或许如此吧。”丹煦道。
“可以,但触及教中事时,要先与我说明。”槐筠道。
丹煦拜谢道:“是,弟子分得清界限,绝不越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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