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总,要不要通知知情的员工,不要再提此事?”行政部主管上前来请示汪驰,谣言可畏,有经验的人都知道,有人在公司顶楼寻死,对公司影响不好。
汪驰摇了摇手,说:“不用。”
医院里,程钧雄不自觉的又点了一根烟,他心里从未这么烦过。
“先生!”有个小护士喊了他一声,他抬头,顺着小护士指的方向看去,一个大大的禁烟标志。他不好意思的笑笑,将烟摁灭到垃圾桶上。医生正好从病房内出来,对程钧雄打了个手势。
“怎么样?”程钧雄简短问了句。
“身体没问题,不过,我建议带薛小姐去看一看神经科。她精神方面不太稳定,刚才不是打了镇定剂的话,连检查都完成不了。”
“我知道,她以前有抑郁症……”
“这样啊……”医生若有所思,“既是这样,以后就要避免刺激到病人,看起来,她已经不是轻微抑郁症了,如果处理不好,病人极有可能再次轻生。”
“嗯,谢谢。”程钧雄心不在焉的答,坐回医院的塑料椅子。
从门前急慌慌跑来两人,是薛悠的父母。
“悠悠呢?”程钧雄迎过去,薛母抓了他的衣袖就问。程钧雄将二老带到薛悠的病房前,她已经睡着,在睡梦里还蹙着眉头,放松不下来。
“放心吧,她没事。”程钧雄给二老说,将他们扶到椅子上坐好。
“好端端的,怎么会想不开呢?”薛父叹了口气,“小程,你们不是几个月前分手了吗?”
“是啊……”程钧雄也不知该说什么,他猛然想起,萧堇今天还有场比赛。伸手一掏口袋,没找到手机,要不是落在车上,就是忘在公司了。
“您二老先坐着,我下去一趟,马上就回来。”他心里一急,匆忙打了声招呼,就往医院楼下的车库跑去,车里找了一圈,没找到手机。他又跑回街面,想找个公用电话打给萧堇。
萧堇此刻一脸愁苦模样坐在咖啡厅里,阎晧默坐在她对面,一头雾水。
“萧姐,你拿了大奖哎,怎么跟得了最后一名似的。”
萧堇没答,不时掏出手机看看,程钧雄到底搞什么鬼,电话不接,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忽然电话震动起来,陌生号码,萧堇愣了愣,正要接听时,手机跳掉了……
没电了。
公用电话亭的程钧雄又打了一次,已经提示无法接通。
“萧姐,用我的吧。”阎晧默递过手机,萧堇摇了摇头。她最近接到的陌生号码很奇怪,还有打来光喘气不说话的,不去管也罢。她站起身,决定去程钧雄公司看看。
“你们……不是分手了吗?”阎晧默见萧堇要去六鑫公司,才反映过来。他脚上的伤口有些疼,医生跟他说过今天去换药。
“那……我去医院换药,萧姐再见。”阎晧默转过身,一瘸一拐朝咖啡厅外走去,萧堇见他这幅模样,心有不忍,上前扶住他。
“我陪你一起去吧。”
两人叫了车,到医院帮阎晧默换好药出来时,看到前台正在办手续的程钧雄和薛悠。萧堇扶着阎晧默的手忽然捏紧。
“这个记得每天吃两次,温水冲服,记得是饭后半小时吃;这个是外用的,涂太阳穴,每隔3小时涂一次……”前台护士跟程钧雄耐心的解说,程钧雄认真在听,没留意到一旁僵住的两人,倒是薛悠,不经意的瞥过来一眼,她怔了怔,一把拉过程钧雄,让他背对那两人。
程钧雄有些莫名,薛悠撒娇的问:“钧雄,你今天说跟我结婚,是不是真的?”
阎晧默觉着一旁的萧堇身子在微微发抖。
想起医生今天说的,这段时间最好不要刺激薛悠,程钧雄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萧堇闭上眼,手捏得紧,指甲深深嵌进肉里。
“那,你亲我一下,好不好?”薛悠一副甜美模样,手已搂上程钧雄的脖子,程钧雄拉开她的手说:“这里是医院,等一会再说吧。”
阎晧默怒气起来,正想上前时,被萧堇拽住。
前台小护士微笑着看眼前一对,还以为他们是热恋中的男女,她耐心的等着两人“温存”,程钧雄心里惦记萧堇,想快些办完手续,转回身示意小护士继续说时,被薛悠又拉了一把。这个动作让程钧雄起了疑心,薛悠刚才莫名其妙的话,莫非……
他觉着身后凉飕飕的,转身看时,空无一人。
萧堇和阎晧默其实刚刚才消失在医院走廊拐角处。
“萧姐,你也看见了,他根本就不是个东西。”刚走出医院大门,阎晧默一拳打到墙上,萧堇一语不发,径直往前走去,阎晧默赶紧蹦着追上去。追了好远才追上,他拉住萧堇的胳膊,“萧姐,你别走那么快,我是个瘸子啊……”
话没说完,看到萧堇脸上的泪,汹涌而下,他心里一疼,将萧堇搂进怀里。
“别哭了,别哭了,还有我呢,还有我呢。”
阎晧默从没哄过女人,但他这简简单单的话,让萧堇觉得温暖,她就这样在阎晧默怀里哭了很久很久。
或许,是该放手了。
她推开阎晧默时,阎晧默的衬衫湿了一大片。
“对不起……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萧堇低声说,转过身沿着街边慢慢的走。阎晧默一瘸一瘸的跟到她身后,却不敢靠近。他才不放心让萧堇一个人魂不守舍在街上瞎逛,有了上次差点弄出连环车祸的经验,他一点不敢松懈的盯着萧堇,虽然现在瘸着,不过真的跑起来,他自信是跑得过萧堇的。
萧堇只是慢慢走着,慢得像在用脚步量这条街的长度。
这,算是她的初恋吗?
她对汪驰,不过是一种依赖,因为汪驰给了她一切,代替父亲照顾她6年。虽然,也占有了她。但这样的事情,说不清道不明,能确定的是,这肯定不是爱情。所以,对程钧雄,才是真正的爱情,日思夜想的牵挂和痛彻心扉的苦楚,她舍不得,又不能不放开。
他要娶那个女子,终身大事不是过家家,不能随便承诺。
但那个夜里,他才对自己说好的承诺呢。那时他的语气多么动人,深深诱惑着那颗孤单的心,让这颗心以为找到了传说的永远,梦却破碎得这样快。
萧堇一路走着,一路想着,无论她走多远,程钧雄的身影还是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于是不知不觉就走到天黑,阎晧默跟了她一路,伤口很疼,但不敢停下来,担心跟丢了。萧堇似乎也累了,她停下来,抬起头时,看到熟悉的笑容,在橱窗柔和的白光下愈发灿烂。
是她和程钧雄初遇的婚纱店,放大的照片里,两个人笑得很甜蜜。
萧堇揪住胸口蹲到橱窗下,心里一阵一阵的疼,却哭不出来了。老板娘察觉外面有人,朝店外走来,萧堇赶紧站起身离开婚纱店。
走到深夜,一直走回汪氏公寓。阎晧默好容易看她上了公寓大楼,一口气松下来,伤口处钻心的疼,他撩开裤腿,看到有血渗出。只好自己叫了辆的士,往医院去了。
寂寞是个奇怪的东西,心里没有人时,不寂寞;心里有了人,而那个人心里也有自己的时候,不寂寞;只有单恋或受伤的时候,寂寞就是漏屋之上的连阴雨,像病毒一样啃噬着心。萧堇洗了澡,坐到床上,没开灯,入秋微凉的天气,她觉得冷,于是缩到床角抱紧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想要一个解释,想听一听程钧雄的声音……恍然想起,手机没电了。她摸索下床,换了电池,开机。
手机一如既往的安静,没有短信,没有电话。她将手机放到床头柜上,怔怔的看。
其实,是因为程钧雄还没脱开身,将薛悠和她的父母送回家后,薛悠就一直死死拽着他的胳膊不让他走。好说歹说的总算把她哄睡下,已经快十一点了,程钧雄一路奔下楼,开了车就往萧堇公寓而去,他车驶到楼下,见萧堇屋里的灯暗着。
这么早就睡了吗?他觉得奇怪,这不是萧堇的习惯,窗帘未拉上,难道是还没回来。
他想着,是直接上去找,还是找个地方先打个电话给萧堇,就见萧堇屋里亮起微弱的光线,那是萧堇的手机响了。
她一把抓起手机,看到阎晧默的名字在跳,有些失望,还是按了接听键。
“萧姐,你……还好吧?”
“我没事,你早些休息。”萧堇简短的回答,她并不知道阎晧默跟了她一天,正要挂断时,听见阎晧默大叫一声。
“哎哟——轻点,轻点!”
阎晧默还在医院,刚被值夜的护士臭骂一顿。
“轻点?你还知道疼啊。医生没跟你说这伤得好好休息吗?你整天瞎跑瞎晃什么,你自己看,伤口又裂开了,这下缝的线肯定不能按期拆了。”小护士一边给阎晧默重新包扎一边说。阎晧默嘿嘿冲她笑笑,将电话放回耳边。
“萧姐,我就是想跟你说,弄点东西吃,别饿着了。”
“你怎么又到医院去了?”萧堇心下疑惑。
“啊,这个啊……哦,回学校时不小心摔了一跤,伤口裂开了,只好到医院重新包扎下,放心吧,我这就回去。”阎晧默撒了个谎。
“那,你自己当心些。”萧堇没多想,说了再见挂断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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