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皓默已经想到报刊上登寻人启事了。他试过跟踪韩玲玲,但韩玲玲惊得像小鸟,每次都确保没人跟踪才肯上公交车。他在韩玲玲坐的那路公交车每一站附近的居民区都蹲过点,期望能碰见萧堇。
这不是大海捞针么。
就算是大海捞针,他不会放弃,这是他对自己的承诺。
他抱着厚厚一摞纸,在从前蹲过点的小区张贴。墙上、电杆上、树上……纸上只画了一朵三色堇,下面写的是“我想你。”
这种方式的确有效,萧堇看见了,她从楼上下来时就看见这到处贴得是的纸片,登时愣住,心里的感动如洪水泛滥,伸手去揭纸片的手微微发抖。不远处传来吵闹声,循声望去,是小区保安,正在驱赶一人,萧堇的心猛的抽紧了。
“你还来贴,昨天不是警告过你吗,要是再来贴信不信我找人揍你一顿。”
阎皓默怀里还抱着很多,一些被风吹起来,他去拾时,不经意的瞥过来一眼,萧堇赶紧躲到墙后,眼泪已经下来,她咬着牙不哭出声。
这些日子,不是不想念,是她强行将想念关进心里,她摸着墙上的画,哭着说:“傻瓜,你这个傻瓜,你真是傻透了……”
可她已经答应阎国强,就算与承诺无关,她知道这条路很难走。如果为了阎皓默好,就应该让他彻底绝望,他才能试着去爱别人。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于是她偷偷的看着阎皓默从小区门前离去,那背影,带着孤单的萧瑟,萧堇早已泣不成声……
这情形,被楼上站在窗前的萧妈妈全部看进眼里。
这些日子她随口问起萧堇,为什么阎皓默不来看他们。萧堇总顾左右而言他,萧妈妈不想问太多。儿孙自有儿孙福,自己的女儿比别的女孩懂事早,她处理事情,自有她的一套方式,作为母亲不好干涉。
但今天的情形,明明两个人都在想念,为何萧堇非不肯见阎皓默呢。
阎皓默没提过自己还在上学,萧妈妈不知道怎么找他,只断定如果他爱萧堇,一定还会再来张贴,所以她安然的坐在小区门口等。果然,等到下午,阎皓默抱着一摞纸又来了。他偷偷看了看保安室,没人,便开始在围栏上刷浆糊。
“昨天那些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清理完的。”
有人在身后忽然说话,阎皓默吓了大跳,回头看见是萧妈妈,激动得差点将她一把抱住。
“别激动了,找个地方喝杯东西吧。”萧妈妈微笑说。
——
现在这个时间是上班时间,咖啡馆人不多。
“今天不上班么?”萧妈妈叫了两杯咖啡,问了声。
“啊,额,不上。”阎皓默愣了愣,才想起萧妈妈不知道他还在上学的事情。
“跟小堇闹矛盾了?”萧妈妈开门见山的问,见阎晧默无辜的摇摇头。
“嗯,那我明白了。”萧妈妈微笑,阎晧默一头雾水。
“阿姨……”
“小堇和别的女孩子不同,她如果这样做一定有她的原因,你真的喜欢她,就给大家一点时间,她想通了自然就会联系你的。生活其实很奇妙,有些东西在强求的时候怎么也求不来,但放得开了,这东西会自然而然来到身边。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吧。默默,听阿姨的,现在你能做的唯一事情,就是过好自己的生活,这样小堇才会开心。”
阎晧默的手不停搅着咖啡,萧妈妈看看表说:“我得去买菜了,早些回去吧。”
“嗯,好,阿姨再见。”阎晧默回过神,慌忙答了声,目送萧妈妈出了咖啡馆的门。他自己独自坐了很久,刚才的谈话简短,却说得清楚明白。他开始怀疑自己的爱是不是成了萧堇的负担。
堇姐姐,我真的很想你,可是我选择让你快乐……
他再不去找韩玲玲,再不到小区四处张贴那些画,开学之后只顾埋头学习,空余就到汪氏上班。王思琪亦回到学校上课了,还约他吃饭,这让他有点意外。
“大家都以为我们还是男女朋友。”
这是王思琪的理由,她旁若无人的挽着阎晧默的手臂,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切仿佛回到轨道上,各人忙各人的生活。王思琪依然乐此不疲的买名牌,不喜欢了就送给身边的人。渐渐的,她身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她看着虚伪的笑容,深刻的体会人世黑暗。
这有什么关系,她已让汪驰活在水深火热中,这样想时,会觉得自己是个惩恶扬善的正义使者。
她没想到汪鼎然这号人物。
这天,王思琪正跟一群女同学笑闹着走出校门,顿时眼前一亮,一群小女生同时发出惊叹声。
明黄色的兰博基尼车已经很抢眼,加上车门旁斜倚着的帅哥,白色衬衫、黑色休闲西装,这身板、这气质……小女生们没人晕过去已算是幸运。
汪鼎然对这样的惊叹只是微微笑了笑,他立起身,对王思琪说:“王小姐,有没有兴趣一起吃个饭。”
王思琪马上感觉到周围的目光呼啦一下看向她,有羡慕的、有嫉妒的、还有想用眼神杀死她的……大家都知道王思琪是有钱人家,认识有钱人不奇怪,但不是所有的有钱人家都有这样的帅哥,女生们开始痛恨自己没有投好胎。
狠狠的满足感充斥着王思琪的神经,她甚至忘记了阎晧默,羞答答的上了明黄色的兰博基尼。汪鼎然颇有风度的给她关上车门,绕到另一边上车,发动兰博基尼绝尘而去。
这一幕,被刚好经过的阎晧默看进眼里。
“哥们,你妞被人抢啦。”同学在旁边捶他一下,他笑笑,不以为意。心里却在想,汪鼎然为何会跟王思琪搅到一块。
兰博基尼开得飞快,在来往车辆之间穿梭。汪鼎然是在飙车,一开始王思琪还没什么,渐渐就觉得反胃,她伸手拉紧车门上的把守,将安全带系得紧了些。
“鼎然哥,这是要去哪里啊?”她终于忍不住问了声。
汪鼎然面色冷峻,一直将车开出S市,到郊外才靠边停下。王思琪捂着嘴赶紧下车,趴在路边不停干呕着。
汪鼎然亦下了车,站在一旁没说话,也没上前来扶这个吐得面色苍白的美少女一把,这样冷漠的姿态让人生气。王思琪心里上了火,这汪家两父子到底想怎么样,自己也是头脑发热,虚荣心作怪,明知道此人是汪驰的儿子,还是上了“贼车”,她好容易缓过气来,站起身咬住唇。
公路旁的农田里什么都没有,一片土黄色。这跟课本中描绘的美丽景色真是大相径庭。只有远处的山稍好些,青青翠翠,显现稍许初春的色彩。
空气比城里清新。
两人沉默着,王思琪终于按捺不住,她扭头看看汪鼎然,依旧是冷然的面色。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怕汪驰,但有点怕汪鼎然。
“鼎然哥……”
“别那么叫我。”汪鼎然的声音不大,但语气很强烈。萧堇小时候的可爱模样浮现在脑海中,不停围着他脆生生的喊:鼎然哥,鼎然哥……
“那好吧。”王思琪没好气的说,“汪先生,请问您带我到这里是想要做什么,不是说要去吃饭么。您这难道是想玩围猎,现捕现杀?”
汪鼎然瞥了王思琪一眼,嘴角上扬,露出一抹邪恶的微笑。他说:“到这里来,是不想让任何人听见我们的谈话内容。这当然不是怕影响汪家名声,而是为了王小姐的将来着想。当然,谈完之后如果王小姐还想去吃饭,那在下乐意奉陪。”
王思琪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汪驰将她有孩子的事情说出去了?
“如果在下没记错的话,王小姐今年只有19岁。这是一个花季年龄,有很多事情还不懂。在下有一事想问,不知道王小姐对男人授精年纪可有了解?”
王思琪的身子一下僵硬,果然跟此事有关,汪鼎然说得话全无避讳,用词直接,压根就没把她当成一个少女对待。
“如果没有了解,那在下可以告诉王小姐,家父这个年纪,授精的可能性极小。汪家是个大家,有钱有权,多个孩子,就多一件喜事。但前提是,这个孩子必须是汪家的血脉,如果是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汪家一概不负责。”
汪鼎然说到此停下来,眯着眼看王思琪,王思琪的手一直紧紧拽着胸前的衣衫,微微发抖。
“当然了……”汪鼎然的声音忽然软下来,“如果这真是汪家的孩子,那对我们两户人家都是个好消息。家父说了,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名节,他愿意把你娶进汪家。我并不介意多一个比我小7岁的后妈,萌萌是个乖巧的女孩,她肯定也不介意。何况你和萌萌是好姐妹,相处起来比陌生人容易多了……”
这软下来的声音说出的话,却像鬼哭魂叫,王思琪吓得退了一步。
嫁给汪驰,不可能,这事想都不要想。汪颖萌是她朋友,她怎么能嫁给朋友的爹。真要是这样,她自己难不难过尚且不谈,家里的父母不被她气得半死才怪。
她一心只想让汪驰坐立难安,其他什么都没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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