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阳肆无忌惮的骂着,心里却是从来没有过的轻松。
这么多年了,委屈也好,得意也罢,他都是夹着尾巴做人。只是为了今天这一天的到来!
“咳!”黑血染湿了衣服,岳阳却不甚在意,而是嘶声力竭继续说着:“很快,你就会从高位上摔下来,可别摔得起不来了!”
苏雯好笑的看着他,眉梢微动:“你以为皇帝会为了你,同哀家计较?”
“你以为呢?也是,像你这种把儿女当成工具肆意利用的人,何曾会在意过儿女的心意?!我不妨告诉你,你的亲子,当今陛下,你知道为什么没有子嗣吗?”
岳阳深深的看了苏雯一眼,带着报复的快感说道:
“是因为啊!.......”
话说到这,苏雯猛得惊醒,手指一紧:“你是故意的!”
岳阳轻轻巧巧的笑着,眉目里添了些疲倦:“对啊,我就是故意的。”
“我等着这一天....好久了.....”
说着,又是一滩黑血,好似蛛网顺着地砖石缝流动着。
“你就这么自信你能赢?!甚至不惜把命赔上?!”苏雯冷声道。
“我确实不知道我能不能赢,但奴才依旧祝太后娘娘长乐无极!”
说完,岳阳带着快意,七窍流血身亡。
“娘娘?”
苏雯恨恨的拂袖“当年的事没斩草除根,是哀家心软无用。这事就算结了,把他拖到宫外喂狗!”
“可陛下那?”云姑愁容满面。
“自有哀家.....”
还没等苏雯说完,门“咣”的一声被撞开。
下一刻,所有人都不可置信。
九五之尊的帝王正抱着岳阳的尸身哭的像个孩子。
叶言润眼神晦暗,身子止不住的抖。
他怎么就舍得?
就这样留他一个人在这深宫里苟延残喘。
“皇帝。”苏雯皱了皱眉,这还是自己那个内敛懦弱的孩儿吗?
听见苏雯的声音,叶言润机械般的起身,抽出一旁侍卫的剑,如行尸走肉向苏雯靠近。
“还不快拉开陛下!”云姑焦急的护在苏雯面前。
“不,叫他来!”苏雯推开云姑,眉目凛冽,她倒要看看他有没有这个胆量!
冰冷的剑身抵在苏雯的脖颈间。
所有人噤若寒蝉。
苏雯未曾惶然,只是冷冷的笑着,仿佛根本不把叶言润放在眼里。
半晌,剑尖垂下。
叶言润神色颓然,一把把剑扔下,转身抱起岳阳的尸身。
泪,落在心里。
他不是没有想过杀了苏雯为岳阳报仇,可也就是那一瞬间,他看见苏雯的笑容,那般的薄凉,又是那样的狂妄。
将他打回了原形。
他,还是那个黄毛小儿,那个....傀儡罢了。
杀她,他根本没有能力办到!
他必须隐忍,找到合适的时机,合适的人,来将苏雯击溃,来为岳阳报仇雪恨。
当叶言润的脚刚要踏出屋子。
“皇帝!”
“太后娘娘。”叶言润的声音又平又淡。
“以后便当没有我这个儿子吧,你我自此只是君臣,我是您的臣。”
说完,叶言润便抱着岳阳出去了。
云姑在将参与这件事的人都一一处置完毕后,回到苏雯身边。
“终究连这点母子情也尽了,云儿,哀家真成了孤家寡人了。”苏雯定定看着被缝隙里黑血包围的石砖,满是感慨的说道。
她,居然真叫一个宦官算计了。
那么堂而皇之,又彻彻底底的败了。
除了权力,她真的什么都没有留住了。
“不会的,陛下与您终究是母子,虽然一时不睦,但也不可能就此生分了。”
“但愿他能拎得清。”苏雯按了按眉心。
“陛下!”
苏雯眼皮一跳。
“太后娘娘?”
“出去瞧瞧。”
叶言润晕死在雪地里,雪莹莹的,映得鲜血那般艳艳,好似被冻住的火。
嘉盛四年
叶言润一病不起,流水一样的补品送过去,只见得人更加的消瘦憔悴。太后寻遍天下名医,奈何叶言润药石无医。
在叶言润身子每况愈下,朝中人心惶惶的情况下。苏雯只得召回各地的藩王作为皇储备选。
病中的叶言润听闻此事,不顾病体,下旨令威远大将军苏承楹率五十万大军班师回朝,
就此,新一轮的夺嫡之战就此来开序幕。
苏承楹接到旨意的那一刻到是有些惊诧。
若是苏雯的旨意,她定然知道是要自己率军回去巩卫皇室,防止多嫡暴乱。
可这召她回去的旨意来自于叶言润。
一个将死之人,难道还会在乎这个?!
“殿下。”
赵泠打断了苏承楹的沉思。
“怎么了?”
赵泠瞧着靠在白玉摇椅上的一身素净的苏承楹禀报道。
“小世子已将册子上的诗词背了大半了。”
“他约莫背了十日了吧,是慢了些。你别尽惯着他。”苏承楹阖着眸子,却难掩眉目间的忧愁。
不论旨意是谁下的,可有一件事不会变。
那便是,自此之后,安生的日子怕是再也过不得了。
而她,与他也要再次相见了。
不过,时过境迁,这次,他们要以敌对的身份面对彼此了。
“小世子甚是用功。”
赵泠替苏若抱不平。
苏承楹眉梢微动,掀唇:“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说罢,便悠悠起身回房了。
赵泠摸了摸鼻子,苏主子这话怪叫人整不明白的。
合上门,苏承楹叹了口气。
五年了,总归还是要走到那一步的。
但愿他,不要来.......
“主子,已经准备好了,不日就能回帝都了。”郑钧道。
叶言安指腹摩挲着那块鸳鸯配,眸子望着窗外纷纷扬扬的梨花,眼里全是她的身影。
“嗯。”
“主子.....”郑钧咬了咬唇,似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恕奴才无礼,虽说太后宣召是名正言顺回帝都的好机会,但此行必然凶险万分,不如还是推了,待一更好的机会。这里天高皇帝远,太后母子手里又无兵权,定然不能奈何于您。可去了帝都就不一样了啊!”说着,郑钧跪下。
叶言安的眸子平淡无波,似乎郑钧未曾言语过般。
良久,叶言安缓缓道: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我说过,只要她不离开我,我将会永远陪着她的。”
“也许作为你们的主子来说,这个决定太自私了。”
“可我顾不了这么些了,作为爱人我只是想早日见到她。”
“五年了,我...整整食言了五年。”
“再等,我怕她真的会撒开我的手,离我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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