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道者》第一百一十三章 惊变（上）

    “傻孩子，看人是需要用心去看的。”
    南宫香雪轻声细语，摇了摇头。
    “都去休息吧！”
    说着，自己盘坐在床榻上。
    萧婷和柳斜斜看南宫香雪已经盘膝坐定，不敢打扰，卸下妆容，洗漱一番钻进被窝沉沉睡去。
    黑夜里，她们不知道，南宫香雪久久无法入定。只是因为皇甫同临走后，走廊里对着董康和周恺的一句“红颜祸水！”
    房间里，皇甫同和董康一起为周恺上了药，包扎好伤口。
    周恺依旧闷闷不乐，“杨林几人太气人了！”
    “就是，还一个镇子的，居然帮着外人说话！”董康附和，提起此事就来气，胸口剧烈欺负，鼻息加重。
    “唉，其实他们也没错！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遇上一个伯爵，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不愿放弃这次机会也正常……”
    “可他们不该帮着邹平他们说话……”周恺不忿。
    “置身事外，或许对他们而言是好事。以后少来往就是……”皇甫同悠悠叹息，如果杨林几人真的帮他们说话，或许会惹来报复，毕竟老底都兜出去了。
    “对了，周恺，你倒是要小心他们暗地里下黑手！”
    “……”周恺脸色大变，这倒是他没考虑到的问题。
    “小康，你多注意点！如果李易他们敢下黑手，你就找你师傅告状……”
    皇甫同交代道。
    “小同你呢？你现在已经不是坤德学员，他们要是给你下绊子……”
    董康忧心忡忡，如果皇甫同还在武校，或者答应百里羲和做武校核心弟子，绝不用担心此事。
    “李易不是庸碌之人，不然先前我暗示有后台，他就不会草草了事。定然是听出了我话中之意，才肯作罢……”
    皇甫同说道，“不过，阎王好过，小鬼难缠。小康你还是写一封书信给你师傅，道明此事。这也叫有备无患……”
    想了想，皇甫同还是决定让百里羲和知晓此事，不仅是对董康，对所有人都有好处。
    “嗯。”
    “我这就去写。”董康应道，走到桌边取出笔墨纸砚，就一阵‘口诛笔伐’，添油加醋的将事情写于纸上。
    皇甫同看他嘴里念念叨叨，手上不停顿觉好笑。
    周恺歪着脖子，“皇甫兄、董兄，我有一事想问……”
    “何事？”
    “我观那驿丞明显亲近李易等人，如果将信交于他们怕是有去无回啊！”
    周恺担忧说道，如他所言。如果真的将信交给驿站处理，真的怕是只有去粪坑里找了。
    “嗯，还是周兄考虑周到。”皇甫同醒悟，“这样，回去肯定无妨。只要南宫导师在，晾他们也不敢胡来……”
    “回到河湾镇，我们将信交于车夫让他们带给百里导师就是。无非是多给点钱嘛……”
    “只有如此了……”
    三人别无他法，草草睡了一宿。在萧婷急促的敲门声中迷糊醒来。
    匆匆吃过早饭，结账。上了马车继续酣睡。
    若是在马车行驶中醒了，皇甫同也会和赶车的车夫聊天，学习驾驶技术，或者听他讲一些路途中遇到的趣事。
    他也从车夫嘴里了解到，三人居然是亲兄弟，为他们赶车的叫马大，另外两人是马三和马四。
    因为祖上一直是赶车的，所以干脆取马姓。下面有一个妹妹已经嫁人。生活还过得去。现在就是想多赚点钱，给马四取上一房媳妇。
    皇甫同笑笑不语，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传宗接代、开枝散叶的事在哪儿都是头等重事。
    “没办法，我们这些平头百姓不奢望出人头地了！只求不绝了香火！平平安安一辈子就好……”
    马大一边赶着马车，一边说。话语中有无奈，有颓废，也有一丝不甘。
    皇甫同坐在一旁，自被南宫香雪唤作‘登徒子’后，他总觉得南宫香雪看他跟防贼似的。
    与其在马车里讨个不痛快，还不如和马大聊天有意思。
    另外，董康和周恺对于杨林四人依旧耿耿于怀，几乎已经到了不打招呼、不交谈的地步。哪怕住宿吃饭也是分开两处，各吃各的。
    皇甫同没理由去当和事佬，虽然对方四人心知有愧。
    有主动示好，皇甫同也仅是点头而已。
    如此过了几天，白天赶路，晚上提前找驿站或者旅馆住宿，一切倒也顺遂。
    “老马，你有没有发觉这一路下来，路上商旅、武者很多啊！”
    皇甫同靠在车厢上，无精打采地说道。
    “确实多了些！”马大答复，“许是年关将至，商旅供货，游子归家，往些年也是一样，不过今年热闹了些。”
    马大憨厚说道，话语朴实。
    “应该如此吧！”
    心头虽有疑惑，但也没往坏处想！或许真如马大所言呢！
    越往前走，越来越偏僻。路上驿站、旅舍越来越少，有时只能在野外露营。一些不对劲的地方便渐渐显露出来。
    官道两侧可以清晰注意到过往商旅人数急剧攀升，一辆辆马车上押运的都是粮食、布匹等生活用品。
    遇到狭窄的地段，马车过多，还会有‘堵车’的情形发生。
    皇甫同忍不住上前询问，马车内南宫香雪几人看着他和一个客商比比划划良久。
    回来后，一张脸布满阴霾。
    “小同，怎么了？”
    萧婷看他神情异样，着急询问。
    “听那客商说，最近大芒山和小芒山里窜出来很多异兽……”
    “许多镇子都在组建防御工事……”
    南宫香雪突然开口，“难怪不得路上会有这么多武者，西北军出现在驿站也说的过去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皇甫同总算发觉一路上的异样来源。
    商旅和武者太多，远超以往，过了那个度，就会显得很奇怪。
    他们愿意来此，无非是为了利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商旅可以趁机大赚一笔，武者则是想着捕杀异兽赚钱，路上护卫这些商旅也能赚些外快。
    “年初，和父亲他们进山，就遇到了一头二品凶兽土魔熊。当时只当是这家伙迷路了，不想是早有预兆。”
    皇甫同自言自语。
    闻言，萧婷心头一惊，进山打猎她作为村长的父亲也是要去的，想要询问细节，看到皇甫同眼神已经飘向远方，那里是家的方向。
    “如果真有大事，他肯定告诉我了。””
    强压下躁动的情绪，掀开帘子，望着窗外出神。
    虽然没有刻意催促，马家三兄弟赶车的速度还是不自觉的加快。
    到了后半段路程，大家白天赶路，晚上就找一处空地架起篝火，深冬的野外，很冷。没有篝火取暖，不止人受不了，马匹也招架不住寒意侵袭。
    如此过了数日，当一条大河出现众人眼前，熟悉的环境映入眼帘。
    三川行省有三大河流，分别是涪江，洛水和西泽，涪江水主要流淌在三川行省、云梦行省和古地行省部分地区，洛水经三川行省直通大都行省，再到下湘行省，甚至部分进入古烈帝国。
    西泽则是经三川直到天水行省，所以又名通天河。曲江是西泽支流，环绕小芒山外围，九曲十八弯，故称曲江。
    虽然都在帝国最西方，不过三川发源地在北，紧靠云梦方向，河湾镇则在南。
    如果皇甫同从巫山秘境出来，直接一路南下，很快便能到家。结果往东去了坤德，再回来路途就远了。
    走水路逆流而上，现在马上到封冻期，再坐渡船也不靠谱。
    另外，乘坐渡船太繁琐，需要先乘马车到瓜州渡乘渡船，到洛水上游，下船。赶路，又在西泽上游乘船，这才能到河湾镇。
    等这一通操作下来，坐马车已经到了。
    想到这里，皇甫同不得不感叹，帝国几大武校是不是故意选择在封冻前一个多月进入秘境。
    “不过，以后你们进不去了………”
    马车在泥土地面上发出辘辘声响，行进速度也开始减缓。
    道路两侧杂草已经披上一层白纱，奔跑的马儿嘴里呼出白气。
    又跑了十几路，终于前方出现一座小镇。
    一年未归，一切显得既熟悉又陌生。不少人已经开始劳作，号子声此起彼伏。
    青白色石墙高高垒起，石匠敲打石料，木匠修理木材，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传遍每个角落。
    高墙上一座座木制吊车还在将打磨好的石块吊上石墙。
    再往里走，街边屋舍依旧，武校依旧，只不过当皇甫同看向里面，除了学武的少年少女，注意到还有很多老人。
    少年少女习武练拳，老人洗菜做饭。
    刚入城不久，街边一队巡逻军士拦住去路，询问得知是河湾镇本地人，外出归来，交代几句“夜晚不可乱跑，否则后果自负”之类的话便离开了。
    态度冷漠，不假颜色，很多想要询问的话语给生生湮灭在肚子里。
    “看来哪都不太平啊！”
    南宫香雪感叹，其他人则是担心自己家人。山里人就靠进山打猎为生，出现异兽，不仅是断了生路那么简单。
    对异兽但凡有所了解就应知道，普通人在异兽面前就是食物，只有被屠杀的份。住在大山里的人一旦遭遇异兽中的凶兽那就等于是宣判了死刑。
    忧心不已的他们只好各自出去打听自己村子的情况，一个个盼望着、祈祷着厄运千万不要被降临到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