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勋》第0080章 隐患

    和杨度的隔空过招，双方各出了一手，从结果来看只能勉强算个平局。对夏超的刺杀若想达到什么现实的目的也不大可能，只能是将那根刺扎得更深些以期在某个关键的时候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左耳被打掉了半个，脸上擦了一道痕迹，伤得倒是不重只是被吓得不轻。夏超是在何丰林的辖区内遇刺，受伤后却立即躲进了租界，其实这一行为本身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但第二天宋阳亲自为夏超疗伤并与卢筱嘉把手言欢的照片也登上了上海滩各大报纸的版面，宋阳的名字前面自然会有一些前缀，通常会是名医、博士、音乐家什么的，不过这次特别注明的是张仁奎的弟子。无形中被埋了根刺，应该说宋阳一方是吃了些亏的，不过对方在明已方在暗，继续下去也不见得就输他一筹。
    8月20日，关家的那个隐秘小院里召开了一次秘密会议，参与会议的有师母张三娘、宋蔼龄、宋阳、杜月笙、葛文惠和张源。
    会议是应宋蔼龄的要求召开的，目的是协调己方各股力量，整合蓄力准备全力一战。这个会议的确很有必要，宋阳却有些犹豫，尽管口上说没有偏见，但宋老大在历史上贪财的名声实在不敢恭维，他可不想把自己的家底全亮出来然后再被她一口吞了去，在这方面宋阳自认还斗不过精明的宋老大，这不是能力的问题，估计到时候自己连斗志都提不起来，唯一能和她掰掰手腕子的怕是只有凯瑟琳了。
    想到这里，宋阳心下忽然一惊，自己这是怎么了？救了一个洋人，交了几个外国朋友，带了几个洋学生，难道就忘了自己是谁了？我是中国人，怎么会宁肯去相信一个洋人而不相信自己的国人？道奇公司、s*m*ile公司、雪碧公司、安德鲁父子公司，自己引以为傲的成绩居然绝大部分都是建立在对这些洋人的信任基础上的。自己所要做的事需要借助他们的力量和背景固然不假，可这是一柄双刃剑，目前他们还离不开自己，自己还有能力掌控它，可以后呢？且不说什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类偏激的话，就公司本身来说他们本就是因为利益结合起来的，所谋的也是利益，在越来越大的利益面前，当那些股份已经不能满足这些人的胃口时，自己可能很快就会由一只招财猫变成一块绊脚石。也许麦特这几个人心中还有几分情义，可他们背后的力量却不会允许他们有丝毫的犹豫，到时候这些所谓的力量和背景就会成为反噬自己的致命一击，一颗子弹就能把事情解决了。
    细细一想不竟惊出一身冷汗，自己所谓的掌控力在利益的诱惑下原来就是个笑话，别人只要吹口气便什么都不是了。自己斗不过他们，杜偶像斗不过，关若林葛文惠更斗不过，不仅斗不过，连小命都可能保不住。原因还是因为自己的力量太弱小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有能力又如何？只要心中有了牵挂，别人要制住你那就很简单了，最好的结果也就是个圈禁起来为他们打工的命。
    自己为什么就没有想过，能和凯瑟琳能和这些洋人掰掰手腕子的也只有宋蔼龄！虽然也是利益的结合，可宋蔼龄和他们有本质上的不同，宋家有背景有财力能保住这些果实，但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她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离不开自己这个盟友，而且为了这个目标，她会象一条护食的恶犬拼了命也要保住这盘大餐。如果这次的计划能够成功，哪怕只达到其中的一部分目标，他们的盟友关系将会更加牢固，她对自己的依赖也会更大，至少在很长一个时期内他们是相互依存的，他们这种关系有相互利用的成分，但本质上是相互依存的。至于贪财的问题那也要看是对谁，自己所做的都是为未来的第一夫人准备的，不是蒋家的就是宋家的，退一万步说，宋阳宁愿把这些都喂了宋蔼龄也不愿意便宜了那些外国人。何况也不是没有反制她的手段，关键的问题还是要增强自己的实力，如果自己的实力足够强大了，想动心思那也得看看自己的脸色，至少她要是敢发国难财，宋阳一枪结果了她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来到这个时代身在这历史之中，宋阳不可能再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面对这一切，他是一个中国人，就算是黑*社*会，那也是中国的黑*社*会。多年的红*色教育虽然没能挽救他这个黑到骨子里的失足青年，但也在他心里埋下了一条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红线——一根谁也不能触碰的底线。面对整个民族将要面临的巨大灾难，他不可能置之不理更不可能一躲了之，可他只是个医生，即便计划完全成功，师父张仁奎也不过是宋美龄背后的一方诸侯，很多事为了避嫌他们就不方便去做，宋美龄更不可能去做，但宋蔼龄就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忌讳，宋阳相信自己有能力借用她这能力和手腕达到自己的目的。自己的能力也只有和他们结合在一起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效用，也才会最安全。
    还有一个原因，也许宋阳自己都不会想到或者说不愿意相信，这才是他愿意亮出底牌的最主要最直接的原因——宋蔼龄信任他，他也信任宋老大。说来宋阳自己都有些好笑，宋蔼龄、宋美龄两姐妹相较，他反而更乐于或者说更习惯与宋蔼龄打交道，他们才是同一类人，有野心有狠心有权谋有手段的四有新人，且都是不喜招摇习惯于背后摇着扇子掀风搞雨的低调型幕僚，往往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就能做到很默契的配合。而和宋美龄在一起时宋阳就会有很多的顾忌，一些形象已经在心目中固化了，想随意也随意不了。
    虽然这种信任都有所保留，但只要那个共同的目标还存在，这种信任就不会变质，这是他们之间的共存关系所决定的，与个人喜好无关。大家都是聪明人，合则两利离则两伤的道理不用谁来提醒，即便各怀心思，这个时候也必须要信任对方。
    几个人都是他最信任的人，也是他真正的依仗，宋阳这次没有任何保留，将来到这个时代后渐渐补充成形的整套计划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各阶段所要达到的目标、具体实施方案、每一步骤的最佳人选备用人选、可以借助和利用的力量、各方可能的反应与对应、备用方案的衔接……，宋阳说得非常详细，只有他一个人在说，其他人都认真地在听没有一个人插嘴，也根本插不上话。有些事他们各人只知道或者参与了其中的一小部分，当宋阳用一根线将整个计划串连起来时，所有人都听得目瞪口呆。
    这个计划应该说是从宋阳见到宋美龄的那一天起便开始实施了，前后也不过一年的时间，其间不断地补充完善，如今回过头再看时，已经改变了原来的模样，从原先单纯地想在乱世中寻一条退路渐渐转变为推手和助力，关键的节点是因为宋阳加入了青帮，不论是对宋家还是对青帮而言，这都是一个双赢的局面。而宋阳几经努力所形成的局面也让后续计划的实现成为可能。
    “孔夫人，我持有的s*m*ile公司25%的股份和安德鲁父子公司40%的股份会转到宋美龄小姐名下，我建议你尽快征得宋小姐的授权接手关医生的工作出任s*m*ile公司董事长，这个公司必须掌握在我们手里。崇明岛的制药厂已经开始试生产，孔夫人你要想办法把在美国筹建制药厂的计划拖延一段时间……”，既然已做了决定，宋阳就不会再隐藏什么，索性全交出去落个清静。他和关若林共同持有s*m*ile公司52%的股份，把自己的25%送出去，关若林的27%加上杜偶像和约瑟夫的两个12%，s*m*ile公司还是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这个制药厂是不是很重要？”，s*m*ile公司的事宋蔼龄知道，但制药厂是的事她回国后还是第一次听说。
    杜月笙转身过去轻声解释了几句。
    宋蔼龄面色白了白，怔忡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恨恨地瞪了宋阳一眼，“这次向道奇公司预支的款项我来想办法，在行动之前无论如何也要填补上。你想过没有，如果在最关键的时候，道奇公司忽然催讨借款，你是准备中止计划还是出售股份？”。
    宋老大果然是宋老大，一句话就说到了点子上，“他们最好不要这样做，我在借款协议里很明确地指出是用道奇公司的股份分红偿还，如果他们撕毁协议……，孔夫人，你就以偿还债务的理由把‘宋氏投资’在德国的工程全部停下来，如果想要股份那咱们就全部卖给他们”，宋阳笑了笑，“制药厂是公司的，可专利是我个人的，关键的配方和技术也都在我和关医生手里”，既然想到了又怎么可能不防这一手，张仁奎师父、张謇、黄金荣、杜月笙、虞洽卿那里已经全部谈妥了，如果道奇公司真的想出阴招，不管是现金还是股份都为他们准备好了。宋阳心下一阵庆幸，幸好比尔实验室目前只有一个有机玻璃项目，否则损失可就大了。
    “如果真走到那一步，我认为还是还款比较好”，宋蔼龄看看宋阳又看看杜月笙，“但麦特·李所持的股份必须留下来！”。
    “好！”，这是s*m*ile公司最大的隐患，除掉这个隐患比尔那边就翻不了什么大浪了，不管宋老大使出什么手段，明着要总比暗地里使绊子强，“只要道奇公司提出还款，麦特所持的股份都是孔夫人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