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路无双》第一百四十四章 幻境弑战神

    沐雨是真的不怕鬼怪，但是她是真的恶心。恶心的想炸毛，要是个活生生的东西她也无所谓一拳一脚的把他打飞踢飞扔到自己再也瞧不见的地方。可这个呢？血剑刺了他一下都被嫌弃的甩了老半天，更别说让沐雨自己过去打他了。
    沐雨恶狠狠的骂了一声，捞起寒雨弓一箭就射了出去。
    死不死透的无所谓，离她远点就行。
    沐雨一跃离开了这条死胡同。她这么一抬眼更是恶心到了骨子里。那些刚被她弄死的家伙们一个个的又站了起来，浑身红的绿的黄的乱七八糟的染了一身。一时间沐雨甚至还以为她又掉进谁的幻境里面去了。
    她宁可是幻境，幻境破了这些东西也就消失了。可是这些是真实存在的，是要沐雨真的一一要把它们解决了的。
    沐雨发誓，宁可再在乌漆抹黑的山里睡个几年也不能沾染这些玩意。
    想她年少时曾经杀狼群就被狼群底下水污塘里的一窝窝赖蛤蟆恶心的好几天没吃下饭，她也不是怕，就是嫌恶心。
    也就是因为那一阵恶心，那怪狼的魂魄才躲进那池塘内，沐雨即便知道那东西不死会给她之后带来麻烦。但是恶心就是恶心，就是没法接受，宁可日后生出麻烦也不愿再看那畜生一眼。
    战神停下回忆持着寒雨弓一阵射下。她心大得很，闭上眼睛射哪算哪，反正寒雨弓比她淡定，目标让寒雨弓自己定就好了。
    就沐雨这个性格，估计寒雨弓若不是懒得说话，非得多骂她几句不可。
    一阵冰封声乍起，沐雨也算是睁开了眼睛。奈何下一瞬间她眼前一阵幽光闪过，上一秒似是掉入尸身遍布的人间地狱，下一秒又是被软软绵绵一阵温暖覆盖周身。
    又是幻境。
    那该死的东西见着恶动不了她，改用爱来拖延她了。
    孤还有爱？去你的吧！
    沐雨可笑的想着，眼前慢慢聚焦看见了施法者造出的幻境。
    沐雨本以为会看见她一家四口坐在一张桌子上其乐融融的吃顿饭，要么就是看见之前和于成度过的那些为数不多的美好时光，实在不济也得是她刚获得了某个宝物。类似寒雨弓血剑凤凰之类的。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她看见了于天赐。
    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一边劈的她魂都要不附体，一边却是激动的极度颤抖，恨不得这副幻境能更真实些，更久一些。
    最好能让她死去活来，无比畅快。
    她坐在一架秋千上，腰身微微后仰。
    于天赐满脸宠溺的笑着。他在她身后慢慢推着她，晚霞洒在身上红了他半边身子，于天赐眼眸满含温柔和深情。极具魅力的嗓子唤了声。“沐雨？”
    “……”沐雨回过头看着他，被他那双星眸望的一时间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于天赐低着头与她额头相贴，他是温暖的，和煦的，能让人惬意放松的。
    他就像那日吻她的眼尾那般，轻柔的抚过她的脸颊留下了一个轻吻。
    “留下来陪我吧？”
    他的嗓子很好听，很性感，有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温和。沐雨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回了句。
    “好。”
    沐雨就这样任由于天赐的手在她脸上轻柔触摸，过了一小会，她喟叹了一声。闭上了双眼。
    与此同时，她甚至已经感觉到了一柄冰凉的刀尖摸上了她的胸口。
    “你知道这是假的，为什么还不反抗？”
    沐雨没有睁眼，依旧享受着这一刻的来之不易的幸福。
    她莞尔一笑，又怅然道，“孤这一生，若是这样死了。倒是没有什么遗憾了。”
    毕竟孤这一世，也曾被偏爱过……
    这就够了。
    如果能让生命停留在这一刻，就此死去也无妨。
    千年来的黑暗冰冷与她缠绵，如今却有了一瞬温暖。太难得了，就是因为太难得了，所以即便是假的，我也愿意就此沦陷。
    哪怕以生命为代价。
    “呜！”刀锋刺穿了她的心口，留下满身的血污。这个战神，她连血都是冰冷没有温度的。
    她微微蹙眉，呼出一口血腥。
    “不后悔吗？”
    “哈哈……”沐雨笑得很高兴。她看向已经被染成血色的夕阳，艳红色的云朵倒映在她墨色的眼眸中。“若说后悔，最悔的便是和他通了心意。若没有说出来，或许……或许都好过一点。”
    战神顺着刀柄摸上了那双带有薄茧的大手，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在对那个施展幻术的人讲话。
    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沐雨这个时刻竟然开始喃喃道歉。“幻术真的是个好东西，竟能做的这般真实。你应该是幻族族长吧？抱歉，当时没有救你，害你变成这样。”
    她将愈发昏沉的头枕在那双温热的大手上，慢慢的夕阳西下。天边连最后一丝光芒都被吞噬，她微笑着垂下头，合上双眼，沉沉的睡去了。
    “轰！！”几乎就在一瞬间，寒雨弓泛出一波强势的冰封瞬间将整个洱山化作冰雪。狂风乱舞雪花纷落，像极了那日沐雨抓着小凤的脚踝飞起寻找玄铁的时刻。
    即便已经过去很久，那也是我最深刻的记忆。
    冰封住了洱山，震碎了一应尸首。整个洱山发出一阵阵迸裂颤响，随着震颤愈发强烈，洱山以恐怖的速度陷落。那尊沐雨的尸身被冰棺封住，一丝血都没有漏出，寒雨弓覆在冰棺之上，血剑同沐雨死一般的躺在棺底。
    他们都没有说话，没有阻拦沐雨的决定。无论是生是死，他们都必会无理由的支持沐雨选择的一切。
    在沐雨停止呼吸的那一瞬间，血剑光芒迅速消融，与之呼应的墨傀剑也即刻暗沉变为一柄平平无奇的普通长剑。
    一道惊雷劈下，浩荡如斯落入洱山。
    果然生前杀的人多了，死后要遭天谴啊……
    洱山的暴雨急骤落下，像是一根根冰锥刺落发出一阵阵两冰相撞的叮叮声。
    于天赐此刻正拿着沐雨的那把折扇发呆，他手腕上还缠着那条细长的青蛇，正是沐雨在德山扔给于天赐的那条。忽然天外一道惊雷劈下，他猛然一阵心悸，身子狠狠的颤抖了几下。折扇“啪！”的一声掉落在地。再一看墨傀剑的反应。似乎他明白发生了什么，也似乎明白意味着什么。
    他看了很久很久，直到墨傀剑已经像块废铁黯杂不堪了，他才低低的唤了声。“……沐雨。”
    “你不是说无论我在哪，都会来找我的吗……”
    “咔咔……”几声，在于天赐怀里的玉佩裂开了几道缝隙。
    而另一边正在重建家园的凤凰。
    “圣主大人……您怎么了？”
    “……”凤凰看向远方，这种让她呼吸停滞的感觉让她恐慌不已。好像知道是怎么了，又好像不愿承认。
    狂傲不羁的战神，殒了？
    “沐雨死了？沐雨死了？！她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不可能！不可能！！是谁杀了她？谁杀的她！！”被封在风息山废墟下的魂魄发了疯的冲击封印。“谁能杀她？除了我还有谁能杀她！她竟然没死在我手里……”
    “砰砰砰……”那黑气一阵阵似是抓狂不要命的拍打这以七窍玲珑心破碎为代价留下的封印。
    “死了好！死了好啊！死了我也要把你尸体剖开吃你的肉喝你的血，把你的骨头一根根拆碎踩在脚下……”居冉笑的魔怔，此时甚至都分不清楚到底是人性占据了上风，还是那头恶狼占据了思想。
    于天赐颤颤巍巍的掏出了怀里的玉佩，竟是双目含泪嘴唇发抖，“她……真的、死了吗？”
    玉佩碎裂之下钻出了一个年迈的老者，“……或许。”
    “或许是什么？”于天赐手指微微颤抖，“她可是战神啊……”
    这种事于成比他有经验多了，“有心有情，便有弱点。”
    “你是说，她为情而死？”
    于成伸出几近透明的枯老手掌，似是想摸摸他的头，又像是想拍拍他的肩膀。“有句话你一定听过的。除非她自己不想活了，否则没人能杀的了她。”
    于天赐颓废的跌倒在地，语言中都带着颤抖，“她怎么会不想活了？她明明活的好好的……她都说过会来找我的……她不会言而无信的。”
    于成似乎被他这种反应怔住了，良久才开了口，“你……爱她？”
    “……”于天赐沉默了。
    于成是个什么样的人，这样的沉默就等于是默认了！
    “问世间情为何物啊！”于成感慨了一番，“不过你和她不可能的，别想了。她千年前就该死了，你十多年前也该死了，咱们都是逆天而活强留于世，以后死了都没有好下场的。”
    “人都死了，说这么多又有什么意义。”于天赐挑去了泪花，像是一条无家之犬哼哼着。“真的很突然……我从未想过她会死。”
    “你不是也从未想过她会受伤？还不是被打的重伤昏迷过？她啊，也是个人啊……”
    “你知道她为什么喜欢秋千吗？”
    “我与她有娃娃亲，她十五岁那年我给她做了一个秋千。很简陋，但是她很喜欢。我推着她，一推就是一个下午……”
    “她还喜欢热闹的地方，每次过年过节都想拉着我到处瞎逛……她特别喜欢对诗和游景，对各种武器几乎到了痴迷的地步……”
    “她执拗，只要想做的事没有人能拦得住她。但是她又很坚强，受了伤也是自己舔伤口，这个女人真的太不像个女人了。她有了男人都没有的坚定意志。她认准了谁，那便是一辈子都不会改变……”
    于天赐抱头几乎是要痛哭，又有几分嫉妒的眼红。“……她不是认准你了吗？”
    “我？呵呵……”于成喟叹一声，“我在她心底不过是一个小人罢了……我背叛过她……她没有杀了我就已经是慈悲了，怎么可能还会喜欢我？”
    “……”
    “也罢，我是没有你温柔……”于成满是皱褶的脸上咧开了一个丑陋的笑，“是我自己不珍惜罢了……她也曾经待我好的。”
    “……”
    “去找火凤吧，让她带你去见沐雨一面。”
    于天赐似是不解，“谁？”
    “就是沐雨的坐骑，你坐过的。”
    “我去哪里找她？”
    “七窍玲珑心的封印马上就要被冲破了……届时凤凰会出现的。”
    “……好。”
    话音刚落只见远处传来一阵极为恐怖的稽叫声。声声震人耳膜刺痛脑颅。
    于天赐分辨了好一会才听出来那一声声叫的是什么。
    “沐雨——！！”
    于成道，“她来了！”
    空中一声凤鸣随之传来，数道火柱向那纵横的黑气袭去。
    “滚开！我对你这只鸟没兴趣！！”居冉的声音和一阵阵哀嚎扭曲在一起，听不清楚到底是人声还是鬼声。
    那黑气蹿的极快，不一会就漫过了半边天。
    于成默默叹了口气，轻轻唤了声，“……冉儿”
    那黑气骤然停滞在于天赐于成两人上空万丈，一息之后竟是俯冲而下。
    那黑气在两人不远处发出一阵阵似是悲哀的怨求，“于……夫君？是你吗？”
    于成走进了一些，伸出手触碰那黑气，“是。”
    凤凰下落，看着他们目光幽晦不定。于天赐趁着这个时刻跑了过去。“前辈……能带我去见沐雨一面吗？”
    凤凰似是用鄙夷又不屑又愤怒的眼神看着于天赐。他叫沐雨什么？直呼其名？
    于天赐把沐雨的折扇和墨傀剑亮了出来，“可以吗，前辈？”
    沐雨一甩头，示意他先滚上来。
    于成也回头看了眼，用口型道，“你们先去……”
    他们便不再停留，凤凰速度极快飞的又煞是平稳，个半时辰便到了洱山。
    “冰雪封山……”于天赐紧盯着这座他生活了十余年的故地，“唉！”
    凤凰没理他为什么叹气，降落到了一个略微凹陷的地域。
    正是沐雨所在的冰棺。
    “她真的死了吗？”于天赐还是不相信，即便已经在他眼前了，他还是不愿相信。
    他很慢的走进，似是害怕又似是无法接受无法言表。于天赐踉踉跄跄的哆嗦到了冰棺处，不是冷的，是慌的，怕的，痛的。
    他一点点的摸上冰棺，好像在抚摸世界上唯一的一件至宝，不敢用力不敢触碰，生怕一碰就要碎了，坏了，再也修不好了。“……沐……雨？”
    “沐雨？”
    沐雨！
    沐雨？！
    连着唤了十几声他才终于变了哽咽的哭腔。
    “怎么会呢……怎么可能啊……呜呜呜……”
    凤凰低着身子俯在冰面上，一言不发。
    于天赐哭了一会突然不顾红着的眼眶揪着凤凰道，“她不是战神吗！战神会败吗？你有办法救她吗？就像千年前那样……救她，让她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