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话间,门房来报说蒯大人到访。
自陈煦跟正统皇帝说了水泥的事儿,蒯祥就成了府里的常客。
蒯祥原本只打算关注下水泥煅烧的进度,至于锻造工艺,他压根没有偷师的想法;陈煦却没有敝帚自珍的意思,从选材到烧制,任何一道工序,他都没有对蒯祥隐瞒。
“国公,老朽虽有官身,却是匠人出身,虽然没有见过成品的水泥,但也能猜到它的价值,若换了别人,煅烧工艺定然严格保密,大人何以反其道而行之?”
蒯祥自然知道专利司的职权,不过在他看来,专利所能带来的收益远远比不上自己煅烧,那绝对是一笔庞大的财富,就像肥皂一样,陈、冯、杨三家垄断,说日进斗金都不为过。
如今肥皂配方公布以来,短短时间里,在专利司登记造册意欲量产肥皂的商家已不下十家,专利费虽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但比起之前恐怕远远不如吧?
“蒯大人,”陈煦笑道,“子曰,一个行业的繁荣不是一人一家所能实现的,尤其水泥这类建筑材料。”
蒯祥有些惊讶,子真的说过这样的话?当然,这话也的确是事实,他没有打断陈煦,继续洗耳恭听他的高论。
“我敢打包票,水泥一旦面世,他的需求量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陈煦考虑到蒯祥不理解天文数字的含义,他又重复道,“需求量很大很大,大到我们无法想象的地步,就比如说我们要修的路,所需水泥何止千万?如果我敝帚自珍,原料必然供不应求,工期自然也会延误。这绝不是我希望看到的。”
陈煦已经跟蒯祥说了修路的计划,蒯大人可谓业内前辈,不仅技艺精湛而且人脉关系庞大,有他加盟必然事半功倍。套用现在一句行内话,他要聘他做高级工程师。
蒯祥听了陈煦的计划,他叹为观止。
用水泥铺就京城直通金陵的官道,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路面平坦保护车轴都是小事儿,最关键是节省时间,初步估计要比现在节省近一半的时间。道路的畅通带来商品流通的便利。国家繁荣就顺理成章了。
蒯大人几乎可以预见,此工程将带给世人的震撼,如果能作为参与者,也必将名垂青史。
当然,如此浩大的工程,所需人力、物力也绝不会是小数目,蒯祥作为工部左侍郎,他自然了解朝廷的财政状况,陈煦也间接证实了这一点。
计将安出?
陈煦说的很轻松。流民一抓一大把,人力绝不是问题,他雇佣流民并支付报酬,流民就不再是流民。可谓一举两得。
银钱从哪里来?蒯祥知道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陈煦却道,这个问题他来想办法……
闲言少叙,书归正传。蒯祥闻言赞同的点了点头,陈煦说的在理,如此浩大的工程一旦启动。工期绝不能延误。
“所以,我公开水泥的制作工艺,如此既能让百姓得利,又能保证水泥的供应,如此双赢的局面,何乐而不为?”
陈煦当然不会告诉蒯祥,水泥制作工艺的保密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与其劳心劳力的保密而后被人偷师,还不如最开始就放高姿态,短期内收益或许不太可观,但知识产权却可以让家族长期受益。
“百姓得利?”
蒯祥疑惑道,能成立作坊批量烧制水泥的,要么是勋贵之后,要么就是家财万贯的人家,在这个世道,除非读书人一朝高中,鲤鱼跃龙门,其他则是贫者欲贫,富者越富,水泥产业化之后,也只能肥了那些有钱人。
“蒯大人,作为一门产业,投资者想要量产,他不可能亲自动手,势必要雇佣百姓,既然是雇佣关系,就不得不支付一定的薪水,你能说百姓不会因此得利?水泥生产出来当然要运输到其他需要水泥的地方,这必然刺激运输业的繁荣等等等等,国家就是这样渐渐变得富强起来。”
“可最终得利的,还是那些富人。”
“至少百姓短时间内不至于饿肚子了。”顿了一顿,陈煦又道,“等将来时机成熟,为保证劳动者的权利,朝廷也会颁布《劳动法》,确保劳动者的各项权益。”
蒯祥闻言,他竟仿佛不认识陈煦似的久久不能言语。
如果陈煦的话能够付诸实践,那无异于一场时代的大变革。蒯大人是朝廷命官,他当然知道朝廷千疮百孔已经到了不改革不行的地步,他更知道改革必将遇到巨大的阻力。
如此阻力,别说陈煦,就算正统皇帝也无法抗衡。
陈煦竟然别出机杼,他的计划或者说他的奇思妙想,在不触怒当朝权贵或轻微触动却能被接受的前提下,润物细无声的达成改革的目的,他真的服了。
什么是人才?这就是人才!
蒯祥一揖到底,他正色道:“国公爷公忠体国,老朽万分敬仰,大人日后若有差遣,老朽甘为马前卒……”
陈煦忙站起身还礼,“蒯大人严重了,大人高风亮节,陈煦才是深感佩服!”
两人经过一番促膝长谈,蒯祥就成了陈府的常客。
陈煦回京的第三天就开始着手水泥的煅烧,第一批成品于五日前煅烧完毕。陈煦把这种灰色的粉末吹得天花乱坠,他当然要试试效果以堵住别人的嘴,再说了,正统皇帝还等着他的好消息呢。
陈煦让人准备水、沙子以及碎石等物,配成混凝土并做成一块厚约半尺的石板。水泥试验在肥皂作坊专门的房间内进行,因天气寒冷不利于水泥板的硬化,房间里放置了不少火盆,空气又干又燥,昨天他去看时水泥已凝结的差不多了,今天定然能进行硬度测试了。
所谓测试,其实就是找个人抡着铁锤砸砸看。
“哥,发生什么事儿了?”
斗儿见陈煦出门,她拿着他的袍子追过来问道。
“咱们的水泥板制成了,走,我带你去看个热闹。”
陈煦话音落地,梦瑶也跟了过来。
“我也要去看看。”
“闺女呢?你不督促她识字了?”
梦瑶撇撇嘴,“跟几个哥哥玩呢,要过年了嘛,让曦儿也放松放松。”
陈煦无语,昨天还信誓旦旦的跟女儿说学习如逆水行舟,一刻也不能放松呢,今天这就改口了,真拿她没办法。
一行四人出门,刚到门口就碰到了凌日以及跟在他身边的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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