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罗森卧帐中的不是别人,正是黎雀。她刚刚收拾好罗森的床褥,正在那里擦拭铠甲。
一见罗森,高兴说道:“师父你回来了。我去给你打盆热水洗脚。”
罗森忙止住她,厉声叱道:“你这是做什么?这里是军营!你进我卧帐,被士兵看到他们会怎么想?我怎么带他们?”
黎雀吓了一跳,委屈道:“是你说可以随时来找你的。”
罗森见她吓得不轻,语气柔和说道:“雀儿,我们这是在打仗。我是神羽营统帅,凡事要以身作则。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抛头露面已然不妥,这么晚了还在我这里,更加不妥。若是被人添油加醋胡乱传出去,你可就毁了。”
黎雀默默将剩下一点战甲擦完,小心挂好,轻声道:“我一个女土匪,早就没了名声了。我只想力所能及的为师父做点事,如果师父不高兴,我以后不来便是。这次也是黄鳝大哥叫我来的,因为口信重要,必须要亲口告诉你。”
罗森一怔,道:“哦,原来如此。是什么口信?”
黎雀小声道:“盗圣那边传回话来,帝胄龙甲不是他们的盗的。但我们要对外散出消息,就说是盗圣亲自动手拿了宝甲。这样偷盗之人就会放松警惕。”
罗森点了点头,道:“此计可行。黄帮主哪里翻了那么久,可曾找到些蛛丝马迹?”
黎雀摇摇头,道:“什么线索都没有。按照盗圣分析,偷盗之人并不是老手,而且仍在军中。所以大家觉得再翻看那些破烂已经没有意义,不如就跟上到前线。”
“炸天帮几位朋友能到前线来助我,再好不过了。雀儿,天色不早了,我差人送你回去”罗森道。
黎雀摇了摇头,道:“师父不要拿我当小孩子,我们村中的姐姐们到了我这年纪都嫁人了。再说了,黄鳝大哥他们就在此地不远处歇息,没什么事的。”
罗森道:“那我送你出营地吧。”
夏日的草原,群星闪烁、流萤飞舞,草丛中的虫儿高一声低一声的此起彼伏。罗森鼻中满是黎雀少女的幽香。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转眼黎雀已经从稚嫩的小丫头长成了一个曼妙的姑娘了。
就快要到炸天帮几人住地之时,黎雀忽然从背后紧走几步抱住了罗森的腰,低声啜泣起来。罗森本能的想将她手挪开,却听黎雀道:“你抱一抱我好不好,我不想再一个人了。”
罗森心突突的跳了起来,下意识的反手将黎雀搂在了怀中……
日上三竿,大军集结完毕,继续向安兴岭进发。安兴岭所占面积巨大,要团团围住可不容易。史师道自然不肯让人夺了他的头功,带着神武营士兵在安兴岭正面驻扎。白衣海的神机营移动缓慢,所以沿着大道向南行了五日,到了林缘之处驻扎。神羽营则一路北上,跨越黑江和数道支流,从北侧围住。而鹿安带领的石龙山义军则继续向北,到了渤海边上驻扎起来。
三营一军组成一张巨大的网,将整个原始森林牢牢封住。
黑水族蜷缩在安兴岭中不敢出战,八狩军中蔓延着一股悲观的情绪。
“父汗,请允许我带本旗士兵出战,我若取不回史师道人头,就不活着回来。”二子代善道。
穆祖放下手中的《三十六计》,对代善道:“你和史师道交过手,你觉得一万士兵能击溃他七万人吗?盲目出击,只会送死。”
“那总不能在这里被困死吧?先是放弃辛苦打下的辽阳,然后给明军送议和书,父汗难道真的怕了他们?”代善急的跺脚道。
穆祖瞪了他一眼,对褚英道:“给这个莽夫讲讲我为什么要弃守辽阳。”
褚英点了点头,对代善道:“二弟,你以后可不要胡说了。我们放弃辽阳是有自己打算的。明军这次来势凶猛,人数超出我们五倍有余,我们是万万不能分兵迎击的。辽阳城粮草物资已被我们抢的差不多,明军一旦将我们围在城中,打都不用打两三个月就能把我们饿死。而这安兴岭则不同,这里是我们的大本营,水草丰茂,猎物颇丰,不必担心补给。而且原始山林中地形复杂,明军若是敢进来,我们利用林中游击的优势战法,必定能以少胜多。现在这情形,谁能沉住气,谁就能获胜。”
“可我还是不明白,一个月前只有神武营在这里,我们明明能够击破他们,却要故意示弱呢?若是当时灭掉史师道,现在的压力不是少了很多?”
褚英抿嘴一笑,刚要开口,皇极却抢着说道:“二哥只看眼前得失,怎能及得上父汗的深谋远虑?父汗命我假装偷袭失手,甚至不惜用追霞红龙宝马和销战剑当做诱饵,就是为了让明军相信,我们连他们一支先锋营都打不过,他们一旦骄傲起来,指挥者们必定会认为靠自己就能吃下我们,我们便可一个个反吃掉他们。
最妙的是辽阳城,你不是想不通为什么留下那么多人不杀掉吗?父汗留下他们,是让他们吃明军的军粮。我们线报来信,明军中其实没有多少粮草。让辽阳百姓一分,补给就会出现问题的。如果我们的伙伴能够截断补给线,那我们就能立于不败之地。后退,既是前进。”
这一番详细的解释过后,代善终于想明白了。他立即跪下道:“父汗英明,儿子蠢笨,不知道父汗的抗敌大计,胡说八道扰乱军心,还请父汗责罚。”
穆祖叹了口气,道:“尺有所长寸有所短,你天生神力、骁勇善战,上阵杀敌是你的职责,不懂得用计谋情有可原。但是,古往今来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事情比比皆是。一个人若是不懂得收敛,不藏好自己的底牌,无论他有多聪明都没有用。别人把你看得清清楚楚,避实击虚,专打短处,你还怎么赢?皇极,此刻若是帐中有敌方奸细,将皇极的话传递出去,你可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皇极心中慌乱,扑通一声跪倒在穆祖面前:“父汗,我一时兴起没有收住,请父汗责罚。”
“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
皇极拔出长剑,奔出营帐。几声惨叫之后,转回身来。穆祖看着他带血的刀,道:“都杀了吗?”
“帐外能听到我们说话的一共有八个,全杀了。”
“帐外的是杀了,可是帐内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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