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很小的时候,都是童言无忌。心中有什么话,便大大方方的说出来。也就是古诗中所描述的那样: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迫于身份、地位、甚至房产家财。那些特别想说的话反而要深埋于心底。不敢说,也不能说。
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又有多少真心话是以开玩笑的口吻,是以毫不经意的方式说出来的?
王艳琳对此深有所感!
熊元霸抢亲已经是第三次了,如果说前两次的时候,自己还当那是阴差阳错下,熊元霸开的一个小玩笑,
可是这一次,熊元霸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我要抢她回家当老婆”的时候。
自己若还不明白熊元霸的心意,那可就实在太傻了。
和自己一样,熊元霸也是对方派到粘杆处内的暗子,可是为了自己,他甚至不惜背叛自己的组织,冒然的暴露了身份,而且在张小帆的剑尖下救了自己的性命。
一个男人尚且为了心中所爱,能抛弃所有。自己一个女儿身,又何必非要掺和这天下争霸的大事?
想到此,王艳琳不禁脱口而出,道:“好的,我跟你走!”
说完,主动伸出一只手去,让熊元霸把自己从地上拉了起来。
刚刚熊元霸一脚踹碎大门,厅堂内透了些新风进来,王艳琳也有了点力气。她看了看熊元霸,又指着自己的大红婚服道:
“刚刚我和马喜儿还没有来得及拜过天地,所以这件衣服必须要留在这,却不能带出去。”
王艳琳的意思很明显,虽然她为了刺杀马世耀等人,设下计策要和马喜儿结亲。但既然还没来得及拜堂,那就不算禀明了天地,自己也仍算是待嫁之身。
熊元霸倒是一头的雾水,完全没弄明白为什么没拜过天地,就要把婚服留在厅堂里面。不过他只要王艳琳跟着他走就行,至于这婚服什么的也就任由王艳琳随意了,于是顺着王艳琳道:“既然如此,那你就把婚服脱了吧。”
王艳琳点了点头,一把将身上最外面的婚服撕掉,露出了里面一袭黑衣的紧身衣。
马世耀等大顺将领虽然知道这婚宴是假,但看到王艳琳居然在大红的婚服之下还穿了一袭的黑衣,不由一个个都怒目而视。
王艳琳环顾了一下四周,朗声道:“以后粘杆处也好,马喜儿也好,都跟没我什么关系了。”
马世耀等人听了这个话更是怒不可遏,然而自己等人都四肢无力,瘫软在地,即便想留下王艳琳,也俱都是无能为力。
王艳琳说完之后,又转头对熊元霸道:“熊大哥我们走罢。”
熊元霸点了点头,刚想转身离开,眼角的余光却看到燕无极一个人正竭力的向门口爬去。
燕无极此前被张小帆砍了无数剑,这个时候奋力的向前爬行,身下被拖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痕,看得人触目惊心。
熊元霸以为燕无极想要逃生,却也没有阻拦。
在粘杆处的时候,燕无极对熊元霸最为照顾,每每遇到事情都会主动为熊元霸说话。如果此时燕无极真的能凭借自己的力量逃走,熊元霸倒也不愿意真的对他赶尽杀绝。
可是燕无极等爬到门口之后,却不再爬了。反而从怀里掏出一个竹筒,紧接着手拉动竹筒后面的引线。
只听得一声爆响,一道红色的烟柱喷向高空。
熊元霸望着天空中那道凝而不散的红色烟柱,心中却想起一件事来:原来在几天之前,熊元霸接到的任务便是,“看到城中的红色烟起,就率领手下的部属对城中的一个武备库发动奇袭。”
熊元霸估计接到类似命令的清军,城内还有不少。如今燕无极拉动的这个竹筒,想必就是城中发动总攻的信号了。
张小帆看到燕无极的这番作为,有些奇怪,指着天上的那道烟柱,疑惑道:“那是什么?”
燕无极用尽最后力气大笑道:“告诉你们也无妨,早在几日之前,我大清便在潼关城内埋伏下重兵,只待号炮一起,便发动总攻。”
“原本计划着在望云楼内将潼关大顺诸将一网打尽,待潼关群龙无首的时候,再发动进攻,只可惜老天不睁眼,让吾等功败垂成。”
“不过即便如此,大顺诸将如今也俱都瘫软于此,动弹不得。这潼关城内纵有雄兵百万,无人指挥,又能发挥什么作用?”
“这号炮便是总攻的命令,你明白了吧?”
听完这番话,不但熊元霸和张小帆等人,即便是马世耀等人也是面露古怪之色。
这潼关城的防守,从来就不是靠什么大顺诸将的指挥若定。只要潼关城内还有大侠们的盘踞,这潼关城就必然会稳如泰山。
粘杆处情报不足,可以说完全搞错了战略方向。
燕无极说完这几句话后,身体便再也支撑不住,伏在地上不断地喘气,对熊元霸道:“你杀了我吧,不过即便是我死了,这信号也已经发出了。”
“虽然望云楼这里败了,但终归最后胜利还是我们!”
在燕无极的说话间,城中又有几处绿色烟柱的号炮回应。喊杀之声也从城中的各处陆续传来。
熊元霸听了听四下里的喊杀之声,只觉得这声音虽然不小,可是比起当日潼关大战时的喊杀声却要弱上许多。估计清军的人数即便不少,可也终归有限。
那日潼关大战的时候,玩家们刚刚进入游戏,还没有获得装备,等级。就已经杀得建虏大败。
如今苦练了几个月,就等着收割建虏人头呢。燕无极的这一手简直就等于送菜上门。
于是熊元霸无语的摆了摆手,道:“我杀你干嘛,简直的要谢谢你,不辞辛苦的送经验值还不及呢。”
“算了,希望你能活到这场大战结束,看一看到底谁输谁赢吧。”
这时张小帆却对着熊元霸大喊道:“你赶快把典典带回家去,战事已起,别让她在这里瞎转!”
原来几个人说话之际,典典已经在里屋中找到了马喜儿。
马喜儿刚刚气怒攻心,吐出了一口鲜血,又被这煤烟一熏。有些萎靡不振。
典典把马喜儿扶倒凳子上,又想去厨房弄点水来给马喜儿喝。却被张小帆看了个正着。
张小帆心想:虽然这望云楼的大门被熊元霸一脚踹碎,但是厅堂内的煤烟之毒一时半会却放不干净。典典年纪尚小,可别真给熏出个好歹来。而且城中战事一起,待会必定大乱。典典又不会武功,别再出了什么危险。
典典担心马喜儿的身体,不愿意离开。张小帆对着典典大吼道:
“赶快滚回家去,这战争是儿戏吗?”
“有我在,马喜儿他死不了!”
典典闻言,也知道张小帆说的是实情。张小帆武艺出众,有他在的话,马喜儿确实没有什么问题,自己在这里只会碍事。
但还是撅着嘴道:“你要帮我看顾好马喜儿大哥啊。”
张小帆不耐的挥了挥手,示意典典赶快跟熊元霸回家。
典典这才点了点头,紧跟着熊元霸和王艳琳一起离开了望云楼。
他们刚走出望云楼,迎面却遇到熊元霸的粘杆处下属,熊大熊二等十多个人。
原来这些人奉了熊元霸的命令,在望云楼外守候。可眼看着事先约定好的红烟信号腾空,正不知道该如何行事的时候,熊元霸却从楼内走了出来。
王艳琳知道这些人是熊元霸的下属,于是抢先一步,亮出自己粘杆处蜂科的腰牌道:“我是蜂科主官王艳琳,如今已经随着熊大哥反了粘杆处。你们何去何从,速速做个决断。”
熊大和熊二也是机敏的人,一见这个形势,立刻抱拳行礼道:“我等既然遵熊老大为主,自当唯命是从。”
熊元霸一见这情形,也高兴的点了点头。都是经常侍奉他的手下,如果让他痛下杀手,心中终究不忍。如今能一心归附,那自然是一件好事。
这时候事先埋伏在城内的清军已经全部发动起来,大街小巷内,偶尔也能看到清军的身影。
这些清军不光是粘杆处的人手,更多的却是多铎的人马。
原来多铎兼并了大清的西路军后,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即便自己是多尔衮的亲弟弟,又有一万种理由,回到朝中也难免会受到其他八旗重臣的攻讦。
如果能配合洪承畴夺取了潼关,自己有功在身,也算是有个说辞,于是为了这次计划,多铎可算是大力配合,抽调了无数精兵强将事先潜伏进了潼关城,就等着一战功成。
王艳琳既然从心里已经跟定了熊元霸,如今却正好是她剖白心迹之时。
本来她中的煤烟之毒就不多,被外面的清风一吹,已经好了大半。所以此刻对城里的清军远了用飞刀射,近了用匕首捅。可以说痛下杀手,毫不容情,生怕熊元霸疑心她的真情实意。
熊大,熊二等粘杆处下属的情形,其实跟王艳琳有些相仿,也都害怕熊元霸怀疑他们的忠心。见王艳琳如此卖力,自然也不甘人后。大呼小叫的酣战不已,熊元霸几乎还没等动手,这些人就将附近的清军杀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熊元霸看到身旁的这些人如此勇猛,却连连跺脚,暗自心疼这些被抢去的经验值,大声对王艳琳道:“喂,你悠着点杀啊,留给我一些!”
王艳琳听了熊元霸的呼喊,心想:“是了,他担心我是粘杆处的人,恐怕我不忍出手对付清军。于是让我少杀一些,可真难为他的这般细心了。”
“不过自古出嫁从夫,我既然选择跟随了你,那自是以你为主。现在正是我表现的时候,又怎能退后。”
于是口中答道:“不妨事,将军你只需压阵休息,这些喽啰交给我就好了。”
说话间,抬手一记飞刀。远处的一个清军捂着喉咙痛苦倒地。
而王艳琳的心中,却是腾起一片片的甜蜜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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