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狝者》第七十九章 斗战体

    此刻汤澄看似还和起初一样，其实出拳都在收着手，怕用力过猛牵扯内脏，反而伤了自己。这种事并不是胡乱担忧，是战斗时的常有的事，再比如脱臼肌裂，也都是常客。加上密集的战斗，目前为止，他也消耗不小，力量缩到了原来的七成。原来十成力时，只能用七成，现在七成力还是只能用七成，七成的七成，也就是最佳状态的一半力量。
    “该结束了……”
    浮生看差不多了，汤澄身上也没多的经验能学习了，便打算拿出七分力来。
    谁想，他才有心思，汤澄忽然一个弓步直逼面门，只见他左拳直拳打出忽然后收，浮生吓了一跳刚要阻挡，汤澄当即扭腰有勾拳打出。
    狡牛剑——
    砰！
    拳头正中浮生胸膛，浮生本该飞出。
    卸力！
    他原地一个凌空打转，甩手击出掌刀。
    斜背滚身斩——
    汤澄很吸一口气，跺脚绷体。
    泥牛入海——
    砰！
    掌刀在他后背砸出圈圈肉浪，肉浪未完，汤澄不顾卸力未尽会带来更大吃伤，直接冲拳顶膝，一击高踢。
    狂牛三摆——
    浮生还未落地就被击中，再次使出卸力，身体凌空打转，再出掌刀。
    斜背滚身斩——
    汤澄跺脚抬手挥拳，脚力震沙，地面颤动，仿佛是践踏之步技，但其实，汤澄是以此反力甩手挥拳向空。
    狂牛犁地——
    砰！
    拳掌相击，浮生再度凌空打转，只不过这次身形后退，是被逼了出去。
    他前脚刚落地，汤澄小弓步狂踏，身形快得一溜烟，唰地出现在浮生跟前，勾拳，直拳，刺拳，摆拳……各种基础拳形成一道拳墙猛压而来。
    “牛赶天！！！”
    场外许多观众被这一招惊到，纷纷起身观看。
    牛撼山，牛动地，牛赶天，牛磨馆“八绝拳”之三。
    只有衣钵弟子才有资格学全“八绝拳”，亲传弟子顶多能学其三。
    可要不是被逼到绝路，汤澄寻常宁愿和对手熬也不会使出这招。
    浮生直接使出狐柳身，身形摇曳，双手快速拨动，以身法躲过，以拨手卸力，结果一个不慎直接被击中脸孔，一阵眩晕中，他身体一个呼吸内正中二十四拳，人飞了出去。
    但还未停止，牛赶天并未停止，汤澄又赶了过来。
    他对着还飞空未落地的浮生，继续用着牛赶天。
    这种情况换做寻常人只有死路一条，可对浮生来说何其熟悉？
    他集中全力调整呼吸，气催丹田，聚力于指。
    在无数拳影中，他一指点在实拳上，把自己弹飞出去，身体腾入五米空中。
    狂牛犁地！
    牛撼山！
    他刚冲入空中，汤澄跺脚冲入半空同时，双拳如角顶刺而出。
    那模样，就像一头从山崖跳出用角顶猎物的公牛。
    浮生凌空调整丹田，化上升力为旋力，气催丹田，短时间内把转力释放到极致。
    斜背滚身斩——
    刹那间，拳掌凌空相撞。
    砰！
    响亮重响，一道身影飞砸入沙地。
    尔后，浮生双脚落下，站在了汤澄身边。
    “还能起来吗？”浮生踢了踢问道。
    闭着眼的汤澄不耐烦挥挥手：“我尽力了，你连斗战体都没用，赶快让裁判宣布吧。”
    “你怎么知道我这么多？”浮生惊讶道。
    汤澄道：“牛磨馆传道弟子遍及金易城，武会想要知道一个人还不简单？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也是这么多年牛磨馆地位稳固的原因之一。不过这次，牛磨馆对你的信息搜集还是有所欠缺，你藏了至少一般实力。对了，既然你赢了我，我再额外告诉你两个消息。一个是城主府里一直有人关注你，我也不知道是谁。另一个，有人想找你麻……”
    “胜者——冬青拳馆！！！”
    话似乎没说完，裁判就走了过来检查，很快宣布结果后，牛磨馆派人用单价把躺地难以动弹的汤澄带走。
    如此爆冷，全场欢呼后很快寂静，然后人烟散去。
    似乎练裁判都没准备好，按理，如果汤澄赢了，就要宣布“胜者牛磨馆下山虎”，结果裁判连浮生名字都没喊，可见意外。
    牛磨馆有自己的针灸师和药师。
    他们把汤澄抬上的时候检查了一下，面色严肃：“右臂三处骨折，胸骨有多处骨裂，腿因为疯牛犁地有皮肉筋的撕裂伤，膝盖骨也有些碎，必须抬回去动手术。”
    听到这些的浮生很诧异。
    他以为汤澄是不想起来，没想到是根本起不来。
    全场空中飘着红色票，那是门票，也是买牛磨馆的赌票。
    因为爆冷，此刻飘得颇为凶猛。
    “云钵师父，承让了，没想这小子这么争气，我也很意外。”
    “恭喜你捡了个宝啊，这小子，看不出竟有这么高的悟性，年少有为，难得。”
    亚青和云钵两人并排着走出了馆子。
    鹿栢走到仍旧站在沙场内的浮生跟前道：“没事的话就回去休息吧，去拳馆也行，反正回头都得去拿下花红。馆主还有事，今天没办法和你聊了。”
    出场费按照规矩是金官升的。
    以浮生的名气，根本没多少人会花钱来看。
    但赢了是浮生的本事，所以花红是浮生的。
    只不过，得先过账到冬青拳馆才行。
    鹿栢说完就走了，浮生去后面更衣室洗了个澡，换上平时穿的衣服。
    这时他难免感到有些落寞。
    看看汤澄，出了点事，全馆上下都围过来。
    他赢了，也就一个臭脸过来愣愣道两句，剩下什么都没有。
    “独在异乡为异客……”浮生不禁深深感叹地走出了更衣室。
    在他要走出天光楼时，看到了不远处的独眼高。独眼高抬手正要和他打招呼，几个身穿皮袍的人拦住了前去的浮生。
    “打得不错。走，去茶室聊聊。”
    “我不跟陌生人走。”浮生皱眉淡淡道。
    目光扫过所有人两男一女，都是皮袍皮手套皮靴男装，一身黑，腰间佩七十公分长的战刀，看起来有些神秘，但身上流露出来那种让他浑身不觉紧绷的味道。
    这是一种气质，一种能果决取人性命的气质，不是气的气——杀气。
    上一次感觉到，还是在上一次。
    唰——女人刀出鞘，尖抵在浮生咽喉。
    这刀有些奇特，直背剑尖，开单刃，刀头虽如剑但开了假刃，刀背有些波浪锯齿，刀面上也布满了若隐若现的锻造花纹，还开了血槽加了筋，减重又强韧。
    乍一看，就感觉并非凡品。
    不过，这刀尖离浮生咽喉还有半尺就停了。
    只见两根指头捏着刀尖，女人愣是用力抽刀都抽不动，浮生身体则如铁打一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然后突然放手，女人差点滚出去。
    “外功两成大成，内功下品通达，合武道三段。我刚参加的是四段不死擂，下山虎外功四成初入其实只能算三成，加上下品还算不错的内功，合才四段。你觉得自己有刀了不起？还有你们两个，确实都是四段实力，可你们觉得有把握不让我逃了？”
    淡淡的话语道出三个人实力根底，这也让另外两名男子态度缓和不少。
    “我们是城主府的，不是歹人，主要是听说你先前遇到了过山龙，所以想来了解一下事情的大概经过——其他人我们都问过了。”
    浮生愣了下，才明白这些人就是青釉口中说的“专人”。
    既然是这样，那么汤澄所说的城主府有人关注他也能理解了，看来就是这些人。
    可他又觉得，这似乎不是很对。
    “那你们态度好一点，不然，我得请你们喝运河水。”
    喝运河水也是玄国内的江湖黑话，意思就是丢运河或装麻袋丢运河淹死。
    浮生之所以这么说，并不是要反抗，而是表达一下自己不怵他们。
    毕竟，刚刚都动刀了。
    在转身进入天光楼后，独眼高见状连忙焦急跑了回去。
    “事情通知了吗？”见独眼高回来，正在看书的杨晟连忙问道。
    独眼高摇头道：“没！”他把事情说了一遍。
    “这些朱阁酒馆的酒保早不来晚不来……快，让兄弟们准备准备。”
    “晟哥，来不及了，他们分散两条街，来回召集至少半个时辰……”
    “我骑马叫人，你骑马赶紧去！”
    “是！”
    独眼高和杨晟取了马匹，匆匆除了修行观。
    茶馆中，三人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两个男的分别叫丁酉，何尚，女的叫玉裳，真实身份是“狝者”，主要负责猎杀那些杀了人的人外。他们说，他们内行叫恐厄，外行才叫人外。恐厄和人互不相干，但若侵犯，其实不论人杀了恐厄也好，还是恐厄杀了人也好，都会被对方追杀——假如对方有想复仇的存在的话，人类这边对于这种触犯了规矩的人，通常是不保护的，因为这是规矩。
    浮生就把说给王壮子的那套说辞又说了一遍。
    和说给王壮子听的不同的是，他添加了很多内容，改了一些内容，比如逃离之后遭遇的事情，这些要和他的猎获相符合。
    在他不动声色的编故事能力下，这些人边听边记。
    末了说道：“以后如果遇到这种事，可以直接来朱阁酒馆找我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