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荣离开后,鹰、罗雀以及抵獏等涌进了宴会厅里。
罗雀抱住了姬小月,开始默默垂泪。那小伙是个好小伙,无奈他心另有所属,她也觉得不能强求。
鹰和抵獏等人倒是愤愤不平。鹰道:“你哥虽然从没有欺压过自己人,但这个小子如此不识抬举,实在可恶。我王族人岂能被这么欺负?等我去问问他去。”
姬小月拉住鹰道:“我已经说过去的事情算了,他也说清楚他的心意,不用去问了。”
抵獏道:“他这种人如何还能活着离开黑山?公主,我去城外拦他,保证他无声无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任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还有那个无耻的哑巴女人。”
姬小月抹泪厉声道:“我说了,这事已经过去了。他作为探险的勇士,还给我们带回来三头披毛犀和百斤棉花种子。这功劳就算不能得到我哥的嘉奖,但这足以抵消他掉队的错误。他现在和我们一样,有权力活着。你们谁也不要想着伤害他。”
罗雀也道:“是这个道理,要是我们乱来,被她哥知道了还不知道会发多大的脾气呢。”
罗雀如此一说,其他人都不敢再说什么了。林迹最看重自己人的性命,要是被他知道了,还真不知道会如何。
姬小月稳定一下情绪道:“去个人,把那个女人收拾一下,让他们在城里举行个婚礼吧。他们既然同过生死,又情投意合,正该促成他们。妈妈,你看看让人送点什么东西过去给他们好,我就不去了。婚礼之后,再让郑荣带她去医院看看,看她的嗓子有没有救治的希望,要是有,也一并救治了。所要医药,就从我的份例里给。”
罗雀道:“给他们组织婚礼是好的,我让人张罗就是了。但是治病就不必了吧?现在医药紧张,守栗那些人又一点用都没有,弄出来的药物就没几样可用的。”
随着王国人口的增长,林迹小城里面弄出来的成药变得昂贵无比,便是王国的勋贵使用这些药物都已经出现限制了。要是真让郑荣用上了姬小月的医药份额,这可是天大的恩典了。
姬小月道:“我守了几年,就这么一点心意,便让他们高兴些吧。”
众人只能暗暗叹气。
郑荣回到居所,半天不见他的哑巴女人抱着他便哭。桌子上也有公主府送来的饭菜,但饭菜却是一点都没有动过。
公主府的赏赐后脚就到了,张罗婚事的人也跟着过来,哑巴女人随后被人带去梳洗装扮。穿上了新衣,修剪过头发,描眉打鬓哑巴女人显得极为美艳,简单的礼仪之后,民政的人过来给他们发了两张硬纸片,他们的婚礼就算完成了。
公主府还出动了相机,将他们年轻的模样记录了下来。
几十年之后,草原上多了一个醉醺醺的牧羊老汉,整天吹嘘着他和泰山公主的浪漫故事,版本足足有上百个之多。大家都知道他在吹牛,因此并不较真。只有他的哑巴妇人,会认真听着,笑得灿烂。
在无人的时候,两人也会偷偷拿出一张褪色的照片,就着灯火默默回味当年他们的婚礼,当年繁华的黑山城。
城市,真是天堂一般的存在。
但对于紫瞳这个纵目人来说,他在城市里实实在在体验到了地狱的存在。并且无时无刻不想离开。
地狱就是他居住的地牢。
地牢不算阴森,也并不恐怖。地牢下面有八个监室,每一间都用水泥涂抹得极为平整。地板天花和三面墙上找不到任何凸起的地方。
监室里还有一个圆孔的排污口,因为监狱的卫生要求,这个排污口也很干净很方便。
地牢的入口旁边还有一扇不小的窗子,窗子还有玻璃格挡,能在冬天隔绝寒风,雨天隔绝雨水。在天晴的时候,阳光从那个位置投进来,能让整个地牢亮堂堂的,让人能感觉到非常的舒心。
这样条件的监狱,其实比大多数野人的居所还要舒适几倍。
紫瞳刚被关押进去的时候,其实也非常满意。只是他在被关押了三天之后,便明白过来,地狱也不过是这样子的。
因为整个地牢的八个监室里就关押了他一个人。每日除了一个聋子给他送来一个土豆和一碗菜汤之外,他再也见不到其他的人,接触不到其他的东西了。
他开始还以为这种情况是暂时的,十几天之后,他便发现这种情况可能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他被孤独煎熬致死。
于是,他开始反抗。他开始违反监狱的规定,将便溺弄得到处都是,用仅有的木碗和稻草去堵塞排污口,甚至自残。
这样做以后,他终于得到了回应。他被捆绑起来,接受挨饿、毒打等惩罚。但这总算让他见到了人,有人跟他交流了。
于是,这样的斗争持续了整整一年。
在第二次接受差岭人探视之前,监狱方面终于做出了让步。同意每隔五天让他出地牢一次,给他放风洗澡。
地牢上面还是监狱。只是也极为空旷。仅有的一些关押在这里的人,也只是临时收押。
现在主要以各种刑罚和劳动改造为主。重犯除了砍头之外,大多数也会被发往草原或者吕宋岛之类的地方去,后来还新增了发往美洲的惩罚。
紫瞳的放风范围也被限制在极小的范围里,基本接触不了什么人。最多只能看到一些人的身影,或者听到一些话语。但尽管如此,他已经觉得很满足了。
有了这项放风的福利之后,他不再闹腾,而是尽量记住自己能看到能听到的所有信息,留着在地牢里慢慢咂摸。
他的安静也让监狱的人对他放松了戒备,几年之后,地面的监狱牢房开始吃紧,一些重犯也会被关押到地牢之中,成为他的邻居。
于是,他收集到了更多的信息,也慢慢琢磨出了一些朝林城的发展轮廓以及一些他从没有想过的东西。
朝林城越发繁华。他不知道具体情况是怎么样的。但他却渐渐能够在放风的时候听到监狱高墙外增加的声音。
同时,监狱里人员的增加,也在证明这一点。朝林城的犯罪率不一定会增加,但随着人口基数的增加,犯罪的人数却在不断的增加。
他开始珍惜每次和差岭人交流的机会,尽量传达自己的声音,进行布置。他开始学习林迹进行集权,开始和差岭人讲述自己做出的贡献和重要性,开始点名要求某些人必须在下一次探视里出现。
到华夏十六年,探望他的二百人都是被他点名叫来的。
这一年,他刑满释放,他带着二百人不坐朝林的帆船,直接从西面穿越山岭步行回去。还没有出西面的山岭,他便暴起砍杀了七八个不敬重他的手下,包括一名大头目。
“他看来是疯了。”消息传到林迹这边,林迹这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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