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良不知不觉听得入神。
甚至能感受到,身旁许多弟子都对庄源有一种说不清的崇拜之情。
渠良当然明白,这也许就是某种魅力吧。
庄源站的笔直,眼神深邃,口气淡淡道“何为正、何为魔?”
顿了顿继续道“对我来说,正道并非圣殿,我本人也从未因正道之名而失去自己的判断力,好与坏,我们每个人都心知肚明,民间多认为正道便是保护普罗大众的道,这是什么屁话,我恨不得给这些人狠狠一个巴掌打醒他们。”
渠良“……”
他见庄源神色坦然,旁边弟子们也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只能摇了摇头。
庄源扫视了一圈,随手指着一名弟子,道“至于魔道……东方云,你来讲,若是有一天你遇见了魔道,该怎么办?”
那名叫东方云的弟子狠狠一拍桌子,直接怒目而立。
那张表情看上去很稚气,甚至比渠良还小,说不准最多只有十六岁。
“干他娘,我东方云对天发誓,我一定要亲手宰了那个魔道,为民除害,为我东方家的父老乡亲们报仇血痕,我永远也忘不了,我的父亲被魔物啃噬,母亲她的……头,被魔道挂在……挂在……”
话音为落,已是捂住脸哭了起来。
庄源眉头一皱,瞬间上前,一个巴掌呼了过去。
压低声音骂道“男子汉,不准哭。”
学堂的声音沉寂了下去,东方云抹去眼泪,他没有反驳,眼睛里却闪动着愤怒的火苗。
而后,怒目渠良。
渠良愣了一下。
“你……你……挺可怜的,只是……瞪我干什么?”
轰!
渠良怔住了,脑海里瞬间明悟。
原来如此,那跪地的七人曾说自己是魔主,魔主转生者。
虽未经证实,可敌视的种子已经种下。
昊天宗里有一条规矩,接触魔道者,必死。
那是仇恨达到了某一种境地才可能会产生的规矩。
牵连都不行。
看来,这群弟子针对自己的原因,还要加上这一条。
渠良默然。
他不懂正魔,对魔道也没有好感,可他就是魔道。
至于仇恨,他懂,又不太懂。
他理解东方云,若是有一天有人杀掉了他父亲,他的樊玲仙子,他同样会如此。
甚至更为疯狂。
他没有经历过,所以无法说什么。
只有沉默。
庄源拍了拍东方云“师弟,你是好样的,师兄们都会陪着你,你并不孤单。”
随后看向学堂所有弟子“魔道是什么我不清楚,但是魔道一日不除,世间便会永远绝望下去,魔道的永生建立在他人的悲剧之上,他们掠夺他人生机,我们只有抗争下去,战端一开,哪怕捐躯矣在所不惜。”
话音一落,赢得满堂喝彩。
渠良喉咙里轻轻的嗡动。
甚至有种想要叛逃魔道,转投正道的冲动。
可他没有机会。
无奈叹气。
庄源看了看烈日,随手合上书籍,淡淡道“差不多了,开始吧。”
学堂弟子一怔,同时看向学堂外。
渠良目光转动。
就在此时。
几只仙鹤从窗边振翅高飞,划过峭壁。
在呼啸的风中,朝着烈日骄阳飞驰。
山间缭绕一缕缕轻烟。
渠良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只觉昊天宗一如往日清净,庄严肃穆。
突然,山脚下响起如同贯穿整个宗门的钟鼓声。
一共响了三下。
一只飞行中的仙鹤惊觉,它自仙门而生,极具慧根。
甚至记得住宗门所有的钟声意味着什么。
它猛地一个激灵,迅速离群,随意抓住崖上的一只松柏,稳了稳身形,便凝神抬头仰望。
眼神便像是一个人,忧郁的人。
它身旁瀑布湍急而下,却丝毫无法另其分心。
因为就在它的上空,平日湛蓝的天空,正急速变化。
变成了另外一个世界。
气势恢宏的巨大殿宇不知何时凭空出现。
一片异样的黑暗笼罩而来。
惊飞山谷中的无数只鸟儿。
仙鹤跟着啼鸣,突然直直飞起。
竟贯穿大殿而过,视其不存在一般。
悬停空中。
只见大殿前方偌大的空地上,四角飞檐,空无一人。
长明灯随着它的飞起点亮四周。
细心望去,便会发觉空地四周有着许多奇怪的符箓,或金色闪耀,或红色猩红,蕴含着一种奇怪的规律分布开。
仙鹤啼鸣三声,空地大殿悬空静止,下方湖泊又再次重新出现,这才平息下去。
学堂内。
渠良目瞪口呆。
几乎要被眼前这瞬间形成的景致吓得不轻。
昊天宗。
着实可怕。
庄源似乎对渠良的惊讶感到兴致,解释道“昊天宗的职责从来不是所谓的正义、道德、友谊,有的只有弱肉强食,吞没魔道的决心,可惜,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人的不绝,魔物便永远也杀不完,唉!”
庄源摇了摇头,哼了一声便头也不回的朝着门外走去。
很快,外门众弟子急忙起立鱼贯而出,气势汹汹跟了出去,毫不停歇,甚至没有多看渠良一眼。
偌大的学堂仅剩下邢正渠良二人。
邢正简单收拾好书籍后,深深地朝着渠良看了一眼,当先走了出去。
边走边淡淡道“跟着我去窗外的比武场,庄源师兄说了,选择什么并不重要,而是应该做什么,那么……我该做的便是杀了你,这是我的责任,我是大齐争西将军之子邢正,若你记得的话,我曾被你揍过,侮辱过。”
渠良忍不住惊诧了。
“额!”
渠良这时才突然想起来,原身那小子可不是个好东西。
自己五鹿原家里的那个壮汉,最会讨好的那位也叫邢正。
这……
不会是因为打过邢正,觉得打了还不过瘾,侮辱到了极致,把自家下人也取名邢正吧……
渠良甩了甩脑袋,连忙跟了上去。
刚出学堂门,一股奇怪的风突然包裹了他们二人。
带着他们直接飞上了这悬空的比武场。
待平稳落在空地上时,渠良嘴角抽动。
正前方大殿上已是人山人海。
大殿巨大的房檐上,已是人满为患。
悬空的、踩着飞剑的大有人在。
飞马、飞蜥、蝴蝶等等不同种类的神奇坐骑,也有人骑着,冷冷注视着这里。
似乎学堂内的事情,整个昊天宗都知道了一般。、
渠良后背感到一袭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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