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蕾拉也许很需要陪伴,可是阿歇尔·蒙巴因最终还是把她送回房里之后,来到了书房,对着也是一脸严肃的卡诺·蒙巴因说:“不想太吓着她,事情是不是比刚才说的还要糟糕?”
缇亚穆已经走了,此时只剩两个蒙巴因皱着眉头消化他带来的坏消息。此时已经无心去多深究阿歇尔·蒙巴因是不是仍心心念念对自己取而代之,卡诺·蒙巴因知道,如果他们的分析是对的,当务之急是家族的安全,甚至国家的安全。把小命保住,才有后来的内斗的可能嘛。
他看着阿歇尔·蒙巴因关上门,说了一句:“阿歇尔叔叔,你先坐下。”
已经很久没有在私下场合这么叫他了,卡诺·蒙巴因此时是真心诚意的喊一声叔叔,因为缇亚穆的那个故事讲完之后,是阿歇尔·蒙巴因先提醒道这场征兵之可疑和可怕,再加上最近在庄园附近发现的奇怪的人,也许是哈尔奇王国的边境开始变得不安全,而不仅仅是几个流浪汉想潜进来偷东西而已。
阿歇尔·蒙巴因拉过一把椅子,离卡诺·蒙巴因不到三步的位置,他坐下之后理了理自己外套上的流苏,似乎一时也不太习惯两个人如此严肃和正式地要商议这样一件大事。更让他不习惯的是眼前的卡诺·蒙巴因,虽然才二十多岁,却突然像是有了一个成熟男人的气势。他有些不太愿意承认,但几乎这种感觉时不时会涌上心头,如今这个“大家主”,纵然年轻,却很难让人说出他不配的评价了。如果仅仅是要批评他的性格有些轻佻,或是过于骄傲,不够谦和,似乎和能不能担当大家主的重任也没有什么必然的关系。那个男人甚至连自己的女人都管不好,却的确让蒙巴因家族在所有贵族中成了一颗最亮眼的明珠。
各怀心思的男人在一阵沉默之后,心照不宣地都各自尝试着开始沟通。阿歇尔·蒙巴因伸手掂了掂茶壶的分量,还剩一大半,看来一时不需要让侍女过来加水。他给两人都倒满了杯子,端起自己那杯,边喝边看着卡诺·蒙巴因。
“我想我们的猜测是不是几乎是一致的,梅利卡王国这一次就是为了……”卡诺·蒙巴因还是开口了,他说到一半,停下来望着阿歇尔·蒙巴因,只见后者苦笑着点头。
阿歇尔·蒙巴因等了一会,好像卡诺·蒙巴因没有继续把话讲完的意思,只好把后半句接了上去:“……是,几乎能确定他们为了培养卫兵,就是为了对我们边境的那些……”
两人难得很有默契地相视一笑,不过是苦笑,异口同声说了出来。
“比贵族还清闲的兵士。”
“简直不像是卫兵的卫兵。”
哈尔奇王国是南方最为富庶的一个国家了,占地面积、物产种类乃至贵族们的经营头脑,都使得王国得天独厚地一代胜似一代。国王似乎完全忘记了周边那些小国虽然看起来虾米似的不值一提,但不代表他们都俯首称臣着。邻国里最不安分的,就是梅利卡王国。它虽然只有哈尔奇王国的五分之一大小,臣民数量甚至不到他们的十分之一,国王却不是个甘心于小国自居的。而且这个国家民风彪悍,或许因为水土的原因吧,那里的人长得也普遍比哈尔奇人高一些壮一些。
如果头脑发达四肢简单的梅利卡人没有开窍的话,这种邻国根本不值一提,甚至很多在边境做生意的哈尔奇人会喜欢傻乎乎的梅利卡人,打架吃点亏算什么,到时候多赚他们一点钱就好了。
这个前提是,如果。
据缇亚穆说大约在三年前,有个不知哪里来的“国师”,特别受到了国王的尊崇。好像是国师能预测未来,有好几件事说得相当准确,于是国王对他深信不疑。也就是那之后,梅利卡王国开始把那些个壮年男性征兵作为国家卫兵队的成员,缇亚穆的年龄刚好符合,可他不愿意,便趁着机会逃到了哈尔奇王国,还成了一名颇为受欢迎的伶人。
由此可见,梅利卡王国是在几年前已经计划要加强国家的战斗力。而相比之下,和平了那么多年,既富有又软弱的哈尔奇王国,如果真的被觊觎了,难道不是一只乖乖待宰的肥羊吗?
作为蒙巴因家族的大家主,而家族所处的又是哈尔奇王国最好的一个地域——国家的北方,也就是和几个邻国接壤之处,除了农庄市集土地以外,相当于还免费拥有一大片森林,卡诺·蒙巴因自然是最容易发现异样的。然而,发现事情可能有些不对,和真的已经有外敌入侵,这实在是两码事,这也就是让两个蒙巴因必须好好商量的。
“阿歇尔叔叔,我想这些卫兵是远远不够的,但是家族的人手,怎么也不可能用来作为驻守边境的卫队,所以我打算去见国王。”
阿歇尔·蒙巴因看着自己这位“侄子”,有点没想到他居然有这种格局。说实话,现在去和国王汇报敌情是很冒险的事,因为几乎没有丝毫的证据,很容易被国王认为是在危言耸听。所以更保险的方式就是放任阿歇尔一家守着这里,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大事,再向国王哭诉,反而万无一失。以这一家人的性命安全作为筹码,也许是最优方案。
看着阿歇尔·蒙巴因沉默不语,卡诺·蒙巴因有点误解了他的反应,解释道:“其实我应该把你和蕾……阿歇尔婶婶都接回去,可是照古多的说法,那些可疑的人或许也在观察我们的反应。如果突然间你们都搬了回去,对方会不会反而警觉起来。不过要你们冒险我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要不然,你把弗莱娅接过来住一阵子吧?”
他居然把最疼爱的妹妹愿意放在这里……做人质?阿歇尔·蒙巴因一时间不敢相信眼前的人竟真的是他认识的那个卡诺·蒙巴因了。迟疑了一下,他开口道:“我想你把蕾拉接过去住,就说……弗莱娅想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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