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安闻言,心里微微动了一下,不过顿了片刻之后,还是摇了摇头,并轻声说道:“不必如此着急,待皇宫完全修缮完毕之后,本王再向朝廷上书迁都也不迟。”
当然,华安最主要的并不是等待皇宫修缮完毕,而是在等待江南方向传回更好的消息,如此,他才能更加放心大胆的上书朝廷,要求迁都洛阳城。
在目送工匠队伍离开洛阳城之后,华安便与麾下的心腹前往洛阳城西门外的大营,并视察了大军的训练情况。
由于再过几日,关中和蜀中的兵马会先后抵达洛阳城,为此,华安要求大营的将士,要立即准备好各种物资,以迎接关中和蜀中方向抵达的军队,至少,要让这些远道而来的将士,感受到家的温暖,不过,这两支队伍在抵达洛阳城之后,最多休整半个月,就会前往荥阳,以与其余几支队伍一起,分散在洛阳城周边,负责拱卫洛阳城。
而在洛阳城周边部署如此众多的兵马,自然是为了确保洛阳城的绝对安全,同时,也摆出了威慑天下的姿态,让所有敢于反对迁都的人心惊胆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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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建康城方向,谢安返回城内之后,在第一时间去了皇宫,不过,他对华安要求迁都洛阳城一事,还没有想好怎么说,为此,并没有将这件事情向皇帝司马聃汇报,毕竟,司马聃的年纪还是太小了,处理政事的能力还很是不足,在完全摆平士族之前,谢安觉得。还不宜将这家事告诉司马聃,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办完了宫中的重要事情之后,谢安便急忙返回了自己的府邸,并立即召集谢氏宗族之中,有威望的人物。并与他们商议迁都一事。
在谢安府邸的正堂之中,谢氏宗族的十几名德高望重的族长,全都聚在一起,在这些族长之中,很多都是谢安的长辈,他们的不但地位崇高。而且,掌握了很大的资产和人脉,可谓是谢氏宗族举足轻重的人物。
“各位叔伯兄弟,今日召集大家前来,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与各位商议,此事非常重要,所以,万万耽误不得。”谢安看向众宗族中人,正色说道。
众人闻言,皆是面面相觑,并全都将目光投向了谢安,等待谢安接着往下说。
见众人皆眼巴巴的看向自己。谢安沉思了片刻,正色道:“各位叔伯兄弟,你们一定都知道。我们江南的很多工匠都前往洛阳城了,而他们去洛阳城,是为修缮洛阳城的皇宫,而如今,皇宫很快就要修缮完毕了。”
说到这里,很多谢氏族长心里都明白了。毕竟,修缮皇宫的花费是非常庞大的。华安不可能无缘无故花费非常大的代价去修着玩,这其中的目的。一定是为了让洛阳城成为大晋的都城,而这也就是说,华安会提出迁都洛阳城的要求。
“难道朝廷要迁往洛阳城?”一名谢氏族长,蹙眉猜测道。
谢安闻言,点了点头,正色道:“没错,北王已经派遣心腹前来江南,并将这一消息首先告诉了我,也许要不了多久,北王就会亲自上书朝廷,并正式提出迁都洛阳城的要求了。”说完看向众人。
众人闻言,皆是大惊失色,虽然,自从他们得知洛阳城修缮皇宫之时,就已经猜到了这件事,不过,当亲耳听到这件事时,还是免不了要惊讶一番的。
这些族长在江南都拥有庞大的利益,对迁都自然是比较反对的,而且,在他们心中,根深蒂固的认为,北方的土地,早就被胡人糟蹋的不成样子了,迁都就相当于离开了富饶的膏腴之地,而前往一片被糟蹋了的不毛之地,这自然是每一个族人都不愿意的。
“不行,我们绝对不能答应迁都,绝对不能答应。”
“是否迁都,应该由朝廷的众大臣共同商议决定,任何人都不能私自下决定。”
“迁都之事,事关重大,绝不是一句话就可以迁都的,要经过朝廷和众士族的同意才行。”
众族长你一言我一语的商议了起来。
不过,从他们商议的情况,可以很明显的看出,他们全都是反对迁都洛阳城的,毕竟,这些族长考虑最多的还是自身的利益问题,利益是高于一切的,迁都洛阳城损害了他们的利益,他们自然要全力以赴的反对了,至于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不过是借口罢了。
见众族长全都对迁都表示了反对,谢安微微叹了口气,这一切全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对于以利益为重的众族长,他是最了解不过了,但若是连自己的宗族都说服不了,其余的士族都更难说服了,为此,他下定决心,要想尽一切办法,先说服自己的宗族,然后,在说服其余的士族,以尽快让所有人都支持迁都洛阳城。
“各位叔伯兄弟,迁都洛阳城,固然损害了大家的利益,不过,北王已经下定决心,要给予受到损失的士族,以最大的补偿,所以,各位完全不用担心家产受到太大的损失。”谢安直截了当的说道。
“北王打算如何补偿?”一名族长立即问道。
“对啊!迁都之后,我们在洛阳城的房产和店铺,都会大大的贬值,北王赔得起吗?”
“若没有满意的补偿,我们坚决不同意迁都,看他能怎么样。”
众谢氏族长,大声说道。
谢安无奈的说道:“各位叔伯兄弟,北王虽然没有钱财补偿给大家,不过,却答应补偿三倍的田产,只要拥有田产的士族前往北方,便可以获得这些田地,这样的补偿,已经非常优厚了。”
“什么,就赔偿一些田地。那房子呢?我们在城内可是有着很多房产的。”
“是啊!房产怎么算,还有,若是我们不愿意返回北方,岂不是什么都得不到吗?”
“不行,北王的补偿实在是太少了。我们不能答应,不能答应。”
“北方天气寒凉,我这把老骨头,只怕不能适应北方的气候了,就让我老死在江南好了。”
众族长全部表示反对。
显然,他们还是在江南生活习惯了。从而不太愿意离开,而迁都对他们利益的损害是非常明显的,为此,他们自然要极力反对了。
见众族长皆极力反对迁都洛阳城,谢安感到非常无奈。不过,华安已经下定决心要迁都洛阳城,且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回旋余地,所以,不论有多少人反对,谢安都必须尽力说服他们。
“各位叔伯兄弟,大家听我说,如今北王已经拥兵百万。仅在洛阳城周边就部署了五十万兵马,他先是花费了大量的人力和财力修缮洛阳城皇宫,如今更是提出迁都洛阳城的要求。若是朝廷不答应,你们觉得北王会如何?他会就这么善罢甘休吗?”谢安略带威胁的说道。
当然,谢安并不想威胁自己家族的族长,不过,华安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就不是说着玩的。若是朝廷真的不同意迁都,华安或许真的会以清君侧为理由。发兵南下,这种情况还是很有可能的。
“什么。北王在洛阳城集结了五十万兵马,他到底想要干什么,难道想要造反吗?”
“哎呀,这还真的不是没有可能,你们想啊!楚王一脉在血缘上比当今的皇上还要高贵,如今北王拥兵百万,自然是有取朝廷而代之的想法了,此次要求朝廷迁都,便是反心已经显露的表现。”
“哦,照这么说来,若朝廷同意迁都,则朝廷必将处在北王的控制之下,若干年后,北王必篡位自立,而若是朝廷不答应迁都,北王在洛阳城集结的大量兵马,便极有可能挥师南下,从而直接篡位啊!”
“是啊!是啊!这个北王真是狼子野心啊!”
众谢氏族长,凑在一起说道。
此刻,他们的心里都发生了变化,嘴上再也不说反对迁都了,毕竟,若是华安真的因为朝廷不迁都而挥师南下,那么,他们所遭受的损失,就很有可能比同意迁都还要大了,甚至,还有可能会遭遇杀身之祸。
人活着总是会追求利益的最大化,但若是性命都保不住了,那么,追求利益也就变得毫无意义了,此刻,这些谢氏族长的心里,已经在盘算着如何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和尽可能减少自己的损失了。
见众族长已经不再强烈反对迁都,谢安接着说道:“镇守徐州的将领,已经与北王暗通款曲了,若是北王果真领兵南下,徐州的兵马,很有可能会成为前锋啊!”说完露出一副担忧的神情。
众族长闻言,顿时更是非常的惊讶,并已经觉得,朝廷算是大势已去了,若要为子孙后代计,当全力投靠北王才是。
“以老朽愚见,北王能够补偿我们在江南的三倍田产,已经是非常优厚了,至于房舍,我们可以自己盖。”
“是啊!是啊!我们陈郡谢氏一族,自从南迁一来,已经有几十年没有回去看看了,也不知道家乡是个什么情况了,如今,倒是应该借此机会返回家乡看看,毕竟,陈郡才是我们的家乡。”
“江南虽好,但却不是故乡,人老了总要叶落归根的,我这把老骨头,若是能够葬在家乡,就最好不过了。”
众族长陆续说道。
显然,此刻他们再也没有了反对迁都的勇气,毕竟,江南军力情况,他们心里是非常明白的,尤其是殷浩北伐的屡战屡败,更是让他们对扬州军团,彻底的失去了信心,而这些族长年纪普遍偏大,他们是亲身经历过王敦和苏峻之乱的,对于战乱可能造成的损失,他们是非常清楚的。
若是果真因为迁都一事而发生战争,他们在江南所拥有的财产,一定会遭受巨大的损失,严重的话,他们的财产很有可能会被北王没收,并赏赐给有功的部下,若是这样的话,他们就彻底的完了。
这些将家族和个人私利,看得比任何事情都重要的族长,自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厄运的降临,为此,他们已经决定不再反对迁都,并且,还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他们所拥有的房产卖掉,以防止迁都之后,建康城房产的大规模贬值,而若要顺利的卖出房产,迁都之事自然不能宣扬出去,否则,谁会这么傻,在房产即将贬值的时候去买房子。
“贤侄啊!迁都洛阳城是事关重大的事情,还是要暂且保密才是,若是贸然宣扬出去,很有可能会引起京城的混乱啊!”
“是啊!是啊!迁都一事还是要从长计议才是,切不可贸然传出,以免引起京城的动乱。”
“没错啊!北王还未正式提出迁都的要求,贸然泄露迁都的消息非常的不妥。”
几名谢氏族长,语重心长的说道。
谢安自然明白,这些族长心里的小算盘,不过,洛阳城的皇宫,很快就会修缮完毕了,若是不尽快说服江南的众士族,很有可能就会误了大事,所以,他是不会刻意为了族人的利益而故意隐瞒消息的。
“各位叔伯兄弟让我暂且隐瞒消息,是为了抛售手中的房产吧!这样做固然会减少一些损失,但购买房产的人,岂不是损失惨重,这样做太不仗义了,会让所有士族中人看低我陈郡谢氏的,如此,我陈郡谢氏一脉,日后还怎么与挺起胸膛做人。”谢安看向众族长,直截了当的说道。
众谢氏族长被谢安当面戳穿假面具,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不过,谢安说的也很有道理,不论在任何时候,士族的声誉都是非常重要的,趁机大规模卖掉房产,固然可以减少一些损失,但声誉会遭到很大的损失,这样做的话的确是有些不道义。
在进行了一番劝说之后,十几名族长先后离开了谢安的府邸,并返回了自己的家中,此时,这些族长全都在积极准备变卖房产,至于道义,他们才不会考虑这么多呢?不过,若不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将房产卖出,他们的房产就卖不出好价钱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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