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有大哥的难处,毕竟家里地方不大,还住着老婆和儿子,难免有些不方便。
大姐三姐那个小身板,不是腰疼就是屁股疼的,身体都不太好,总是闹毛病。就更是指望不上了。
现在所有人中,有能力照顾程雪茹的人,就仅剩下了王念蓉和王念慈两个人。
王念蓉平日无非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她目光环视周围每一个人,然后悠悠的开口说道,“那要不去我那吧?”
“不行!什么都给他了,班也给他了,就应该他养老人!”王立海一声怒喝,打断了王念蓉的话语。
王立阳面红耳赤,吭哧瘪肚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憋出一句话,“那……那当时接班的时候,办事开证明什么的,都是我去办的啊。”
“是,你去办的!当时按年龄,接班的应该是念慈。要不是爹给你接班,你办个屁!”王立海明显急了,说话的口气也更加重了几分。
这一句话,怼的王立阳当即低下了头,无话可说。
王念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唉……算了,都是一家人,别因为一点小事就伤了和气。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就别提了。
至于咱妈,要是都不方便,就接我家去。没人养,我养!”
王念慈的话刚刚说出口,程雪茹猛地抬起了头,她用一只手擦了擦脸上未干的泪痕,眼神中也满是震惊和期待,
“真的吗?你要我?”
“嗯,我要你!”王念慈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起身走到了程雪茹的身边。
“那我不哭了!”程雪茹立刻换上了一副高兴的模样。
王念慈一边帮程雪茹找衣服,一边信誓旦旦的说道,“走,妈,跟我回家!”
所有人齐齐无奈的低下了头,这会就连王立海也不说话了。
李木子刚刚从学校出来,她先去了一趟医院,但是没找到家里的任何人,更没看到妈妈,于是一种隐约不太好的预感,涌上了她的心头。
她一路小跑着,去了姥姥程雪茹的家里。
刚一走进去,就看见大舅老舅,大姨、二姨、三姨,全都围坐在一起,但是每个人的脸上全都写着惭愧二字。
“妈,穿好衣服,你还有什么都别忘了拿。”
王念慈的声音在安静又气氛尴尬的屋内响起,这也瞬间引来了李木子的目光。
“妈,你要接姥姥去咱家吗?”李木子不解的问道。
王念慈没有直接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不关你的事。”
从小到大,妈妈很少用这种口气对她说话。聪明的李木子立刻明白了家里发生的事情。
她将目光扫向身边的每一个人,他们的脸上全都写着无奈和无助。
可是这么多人,程雪茹一共有六个儿女,妈妈不是最小的,更不是最年长的,李木子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有些不对。
于是,她朝着大家嘶声力竭的喊道,“为什么是我妈?我妈不是最大的,也不是最小的!不是我妈不孝顺,我家条件有限,你们谁不知道?
万一将来把我妈累垮了,你们谁来照顾我?谁来管我?谁供我上学?”
李木子的一声怒吼,引得王立海等人脸上一阵臊热。
他们不是不孝顺,更不是不赡养老人,可是他们确实也有着自己的难处。只是,这些话,他们没有办法去跟一个叛逆期的孩子解释。
“你干什么?”王念慈扭头呵斥道,“你姥就是我妈,我养我妈天经地义!再说,大人的事,小孩子别插嘴!”
其他人听见,都沉得住气,没有人去跟一个处在叛逆期的孩子计较。
只有王念蓉,她深深知道一个女人带着孩子的生活有多么的不容易。她沉默了片刻,然后用着与生以来,第一次温和的口气对王念慈说道,
“要不,要不还是去我家吧。”
王念慈把程雪茹的衣服整理好,然后用四方布打成一个小包袱,“没事,暂时不用,有什么事,我再给你打电话。”
她边说边搀扶着程雪茹起身。
下楼后,程雪茹因为年老体衰不能走的太远,她们还是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到了龙山王念慈的家。
王念慈走后,王立海又把王立阳臭骂了一顿,“你说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以后出门,别说你认识我!”
“行了,行了,都是哥们,吵什么?”王念蓉一个劲的劝着。
好在王立阳好似也知道自己这事办的不对,不管大哥怎么骂,他就是不出声。很能沉得住气!
王立海骂了几句,把自己也给气的够呛,最后狠狠一摔门,不欢而散。
事情总算是有了着落,王念蓉又安慰王立阳几句,然后也下楼坐车回了家。
大人们的事情,是有了着落。
程雪茹在王念慈家里,他们所有人都相信王念慈的为人,也更加的放心。
可是李木子的心中却有了一千个一万个的不愿意。
程雪茹每天晚上只要躺下就开始打呼噜,而且那个声音极大,就好像是雷鸣一般,振聋发聩!
于是,李木子在自己厚厚的日记本里,密密麻麻的写着各种关于姥姥打呼噜,吵得她睡不好觉,上课也没精神好好学习之类的相关文字……
而王念慈白天也要上班,晚上给程雪茹做好饭以后,她经常嚎啕大哭,说什么就是不吃饭,还不让王念慈出门,就连出去洗个澡,都要哄上她好半天。
要她答应了不哭才行。
这天程雪茹又是在家里大哭,吵得周围的邻居们全都站在小巷子口里,七嘴八舌地说着。
有人说,“哎呀,是不是王念慈对老人不好啊?”
也有人理解的说,“可能是一下子变老了站不起来了,心里接受不了,就想闹人。”
还有人说,“这老人就像小孩一样,说哭就哭,别理她,一会自己就好了。”
王念慈不理会别人怎么说,可是总哭对她的身体也不好,况且这也太扰民了。
于是她真的就像哄小孩一样的,给程雪茹做了三种她年轻的时候,最爱吃的饭菜摆在她的面前。
但可惜,根本不管用!
程雪茹,坐在王念慈家的小床上,自己看着镜子,一边照镜子,一边哭泣不止。
王华当然也听见了哭声,她直接站在门口把王念慈叫了出去,“念慈你来,我找你有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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