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改变,她也必须改变!”
那个一直温文尔雅的学堂女先生张梅终于爆发了,似乎要将自己心中所有的压抑和愤怒全都宣泄出来一样。
她愤怒的看着面前这个老人,只是她的愤怒换来的还是只有平静。
“你是学堂的先生,我也不是山中的悍匪。
所以我没有资格对先生要求什么,今天说的这些就是我的劝告罢了。
如果先生你就是不听,那么再多说什么也没有意义。
先生走吧,夜深了去拿个手电筒。”
老村长并没有继续劝说什么,但是同样也没有再留张梅。
可就是这么一副弯腰驼背的模样,让张梅感觉到了满满的无力感。
“村长!”张梅这一次的话语甚至带着哭腔,“你是可以救救那些孩子的,你也希望她们走出这座大山,村长...”
“我希望,我当然希望...每一个参加了国之大考,并且成功做出去的孩子,都是我们全村人,乃至所有山里人的骄傲。
为了让一个孩子能够走出这座大山,我们全村都可以拿出我们的一切去支持他。
可是...可是这山里面的人,他命贱啊!
先生,你是外面来的,听说之前你也是个不大不小的人物。
你有这大好的前途和未来,你干嘛非要来这个山里面掺和我们的生活呢。
没有用啊。”
“什么叫做没有用,什么叫做掺和!”张梅还是没有放弃,她三步当做两步跨到了村长的面前,用实际行动告诉了他什么叫做引狼入室。
“村长,你在这个村子里面的威望是很高的,只要你说就可以改变..”
“老头子人老了..”
“可你是村长!”
“我就是他们的亲得都没用!”一直心平气和的老村长也怒了,拐杖直接在地上敲打得砰砰作响,“你是先生,但你不能强迫要求他们做什么!
还有,这上学堂只是上学堂那么简单么?
难道你不知道,这上学堂也是需要钱的!
对,在山下面的那些人眼中,这些钱什么都不算,或许就是他们吃上两顿饭,甚至买些衣服就足够了。
可是在这里不同,在山里,这些钱能够要了人的命!
你看看那些人,他们在山里拼死拼活折腾一年,或许才能够勉勉强强让自己饿不着肚子。
他们还得养孩子,养更多更多的孩子。
你们城里人说了,这么穷了干嘛还要没完没了的生孩子,让自己活都要活不下去了。
对,老头子也知道你们说得对,我们山里人或许穷,可是我们不傻!
我们也知道什么叫做纵然千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
可是有用么?
女先生,你来告诉我,我们不这样7应该怎么样!
你看看那山,那就是我们种粮食的地方,每天我们为了种点粮食,我们得攀山越岭的翻上去。
不仅如此,那上面的产粮还不如平原上的三成!
我们为了挣一个糊口的钱,我们得冒着丧命的危险去拼,我们只能付出最大的努力获得最小的收获。
可是我们能怎么办呢!
从一开始我们就已经陷入了这个死循环里面,我们没有办法!
我们只能不断的生孩子,然后拼了命的把他们养大,然后让他们尽快可以帮助自己帮助这个家。
男孩子还好,你知道这山里面的女孩子是怎么样么?
你以为她们年纪轻轻的嫁人了,这就是命苦?
我告诉你,她们不苦,一点都不苦!
因为如果不嫁人,她们出身的时候就被扔到了山沟沟里面,现在他们的尸体都已经烂到了土里了。
每年有多少孩子被扔到你知不知道,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啊。
那是自己的骨肉,我们不是没心没感情。
可是我们能够怎么办?养不起能够怎么办?
不生,不生我们也活不了,生了...这就是他们所有人的命!
她们越来越大了,我们能不管那些女娃子嘛,我们能杀了她吗!
她们的衣食住行,她们的生活,哪样不要花钱。
女大尚且避父,更不要说哥哥弟弟了。
她们越来越大了,已经不是给她们一口吃的就能活下去的时候了。
这个时候的女娃子,我们还让她们上学,用什么上,怎么上?
谁给我们钱让她们上,让她们生活!
要么就早早出去打工去,要么就干脆嫁人,除此之外你以为她们还有别的办法嘛?
这不是他们的选择,这是他们的命!
你不要用外面的那一套和我说什么公平,说什么不公平。
如果非要说,那你告诉我,这世界对我们公平么,对这座大山公平么!”
老村长说完之后便直接将那房门打开,朝着张梅说道。
“先生可以走了,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这里不是,这山里面也不是!”
看着老村长的样子,张梅嘴巴开开合合,数次犹豫之后,还是没有将想要说出来的那些话说出来。
只能是默默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就在她即将走出院门的时候,那村长的声音再次从后面传来。
“等等!”
满怀希望的回过头去,却是只看到了一束强光照到了地上。
老村长拿着一个沉重的大号手电走了过来,也将手电递给了张梅。
“这山里路陡峭,夜路更是不好走。
你拿上这个小心一些。
还有....我家那臭小子已经被叫起来了,让他把你送回去。”
“村长....”
“什么都别说了,我感激你,也感激所有为我们付出的人。
但是很多事情,他真的没办法。
走吧!”
看着再次坚定不移转过身子去的村长,张梅也是百味沉杂。
这一条路比她想象之中,还要更加的难走。
这山间的夜路真的很难走,哪怕是有村长孩子的照顾,也用了足足大半个时辰才走完这段路。
“回来了?”看着颇有几分狼狈的张梅回到学校,那同样年迈的山长才舍得从校门口离开。
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早就已经凉了的一盆水递了过去。
“赶紧收拾收拾吧,饭菜给你留着呢,吃完了....就早点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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