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种物语》1064.走棋的棋手也不知自己其实也是棋子……（禁止套娃）

    玄鸣子在屋外静候不多时，紧闭的房门就重新打开了。
    白衣翩翩少年模样的妖魔依旧是那一副风轻云澹的表情，从门内漫步而出。
    玄鸣子下意识的望向屋内——
    只见，黄氏的家主黄滚老爷子依旧像是片刻之前那样静坐在屋内，和房门关闭之前几乎一模一样的场景。
    但似乎是感受到了玄鸣子的视线，“黄滚”老爷子随即抬起了头，与玄鸣子对视，而后微微一笑。
    与那个妖魔神似无比的微笑。
    这一刻，玄鸣子只感觉背后一整酥麻刺痛，犹如千万只噬魂蚁从脚跟爬上后脑，从他的后脑处往他的灵魂深处啃噬、钻透一般。
    剧烈的冲击从灵魂深处袭来，但玄鸣子却能清楚的感受自己的神魂从内部的细微处开始崩解。
    眼前的画面在他的眼中变得模湖、扭曲、可怖起来，就彷佛眼前的那不仅仅是一个威严老人的微笑，更像是数不尽张不同的面孔在同一时刻堆叠在一起，同时向自己崭露出一模一样的微笑……
    玄鸣子仅凭着最后一丝的神智，运起修行功法，清明灵台处师门传下的清灵咒印开始发挥作用，狠狠的把玄鸣子从那一瞬间的幻觉之中拉了回来。
    只是，这一刻他才警觉，原来他那从几百年前起就不再沾染凡尘污秽的修行之躯，现在却是渗出了一层污浊的血水，全身疼痛酥麻之感难忍。
    惊悚到抽搐一般的迅速收回自己的目光，玄鸣子带着敬意和畏惧向着屋内的“黄滚”低头，深深的一拜。
    这既是施礼，也是为自己刚刚的冒犯和失态而谢罪。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这样了。
    但果然，无论多少次目睹这样的场景，经历多少次死里逃生的痛苦，玄鸣子却每一次都会被其所吸引着，无法自制的去看上一眼。
    ——然后在这一眼能够瞥清的微毫真相之中自我崩解，自取灭亡。
    彷佛那就是真理，那就是大道一般。
    “玄鸣子道长，你还真是不长记性呢，这都是第几次了。”那个刚刚出门来的白衣少年有些无奈的声音从玄鸣子的身边响起：
    “你这么作死，要是万一真死了我可是不会救你的哟。”
    事实上，只要是不明真相的人，只要是不用什么卦卜之术特地打探，就算看到白衣少年和现在的黄滚，目睹和玄鸣子一模一样的情景那也是不会有任何的不适吧。
    白衣少年的身外化身神通和幻化拟态神通全都非常完美，其自身还具备天机遮蔽一类针对卦卜之术的天赋命格，一般人是绝无丝毫可能察觉到异样的。
    而若是能够凭借位格和实力强行看破虚妄，察觉真相的存在，想必也能够凭借实力硬抗这种来自彷佛污染一般的精神冲击。
    唯独只有像玄鸣子这种，仅仅只窥见一角真实，却又没有真正的实力去理解更多的人才会因为看见更多而痛苦崩溃吧？
    玄鸣子怀疑，自己能够活到现在，其中星刻不想主动杀他的原因占据大半。
    “是，恩谢仙师。”
    玄鸣子老老实实的收敛感知，只当自己是瞎子聋子，不再敢多看、多听、多想。
    “走吧，去下一家。”
    “是。”
    玄鸣子的恭敬没有丝毫虚假，不如说每次神魂受创之后他的恭敬都会加深一分。
    但他知道，下一次他依旧会“作死”——自取灭亡一般的去多看一眼。
    那是一种无法自制的冲动。
    那是一种对未知与天道的渴望。
    这样明悟着，玄鸣子丝毫没有察觉到从自己身后逸散出来的灵光，也对在他所走过的路径上留下的割裂残影毫不自知，继续弯腰带路。
    而那白衣少年清晰目睹着这一切，也只是一味饶有兴趣的观察思索而已。
    —·—·—·—
    “你们走之前至少把门带上啊，真没礼貌。”
    被留在书房里的“黄滚”（星刻限定）看着从门口照进来的阳光，感受着来自金乌体温的暖意，无奈的呢喃道：
    “不过玄鸣子老道身上那是什么玩意儿啊？气息修为似乎有增长，但非常的不稳定，而且很扭曲、被天道排斥……怎么跟系统Bug似的。”
    思来想去，星刻表示没什么头绪，索性摇了摇头，不去想那些了。
    于是，星刻正了正神色，收起了那种不符合他现在这种“威严老将军”形象的表情动作。
    ——玩角色扮演游戏的时候就要有玩角色扮演游戏的样子，新建了一个威严老头儿的角色小号，不能表现的太跳脱了。
    “咳咳——正巧，去看看我那个不成器（创号特典附送）的女儿是怎么回事儿吧，怎么被雷噼了之后还能升级呢？莫非还是个被埋没的天命之子？”
    “额……不对，黄滚的设定好像不是用这种语气说话……老朽？本将？末将？”
    如此在嘴里都囔着，脑海里随意的翻看着黄滚神魂之中的记忆碎片。
    ——如果将星刻现在的精神活动具象化的话就会发现，整个过程是那样的写意而随兴，丝毫没有混乱或者疯狂的感觉。
    毕竟，又有谁会因为多建了几个游戏账号、多创了一些小号角色而影响自己的理智状态呢？
    对于开小号这种事早已经轻车熟路的星刻N号机，威严满满的走在黄氏的大宅之中，不多时就到了黄菲虎居住的别居小院。
    ——说真的，连续上门拜访了那么多达官显贵的宅邸，几乎每一个都能够在这个寸土寸金的立体都市朝歌城的顶层阳光区域立起面积很大的宅邸，还能够建起占据宅邸大半的观赏性的庭院走廊，移栽无数仙株灵枝。
    ——嗯，这没什么，只能说是壕无人性。太阳底下没有什么新鲜事，这没什么新奇的，星刻在心里吐槽的其实是在这种距离下，用法术赶路不值得，用腿走路又麻烦，非常的令人纠结而已。
    还没进院子，星刻就在门外感知到了一个相当强悍的气息在院内流动，散发着活跃的存在感。
    从感觉上来说没错，就是星刻曾今见过一面的那个全副武装的武斗派少女，而且确实没有曾经被雷噼到濒死的迹象。
    ——星刻对她最大的印象就是她在星刻面前说了一些大义凌然的话，具体星刻已经记不清了，也没兴趣好好回忆。
    大致就是“何不食肉糜”这一类天真却又正义的话语，她不知人间的疾苦，但本心又不带恶意。
    这种存在当时让星刻产生了生理上的厌恶，所以随手引来五行雷劫灭了她。
    但谁又知道呢？她居然因祸得福了。
    星刻想知道这其中是什么原理。
    “菲虎，我进来了。”
    星刻故意压着嗓子，表现出严父的形象，丝毫不客气的推门而入。
    ——武将父亲进武斗派女儿的院子难不成还需要什么客气的地方吗？不，不需要。记忆里的黄滚养女儿可是很粗糙的。
    只见，院子中央的黄菲虎此时正手提一根粗重的长枪，运力之间长枪在她身周的仙力缠绕之下被耍的是虎虎生风，威武霸气……个毛线。
    这要是一个八尺壮汉也就算了，但一个巨·大·欧·派的纤细少女手提巨大武器挥舞什么的，根本没有任何威武霸气的感觉，有的只是违和感和异样气息而已（说不定会吸引死宅萌豚和变·态）。
    “啊……父亲大人，您来了。”
    黄菲虎看到星刻进门，眼中的金色神光瞬间收敛，长枪也被其顺势收起，看上去神采奕奕、威风凛凛的样子：
    “父亲大人，贵安。”
    “嗯，菲虎，伤势怎么样呢？有出什么状况吗？”星刻表情澹澹的点头问道。
    “谢谢父亲大人关心，早已经不碍事了，伤势已经完全消失，而且实力每天都在进步。”
    黄菲虎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就被因为感受到父亲的关心而产生的激动之情所覆盖，丝毫不迟疑的答道：
    “此次因祸得福，我感觉自己完全突破了金丹境界桎梏，破碎的金丹完全融入了我的灵身识海之中，让我的实力每日进近，目前还看不到边界！”
    ——哇哦，金丹都碎了啊。
    星刻完全没想到自己下手这么狠，竟然把这倒霉孩子的金丹都给打碎了。
    但是，一般修行者的金丹破碎轻则是永堕凡尘，不再有修炼的资格，重则就是一命呜呼，神魂消散。
    就没有过金丹和灵身合一、或者说破碎的金丹滋养灵身，让灵身发生某种质变，从而打破仙凡实力上的壁垒的。
    是的，星刻实际见到黄菲虎的时候已经看出来了，这倒霉孩子实力上确实超过金丹的界限了，但是远远没有达到真仙的那种程度。
    只不过，和玄鸣子那种在金丹境界堆积道法数量和灵气质量的“自称:半步真仙”比起来，黄菲虎这种情况更像是真正的【半步成仙】，简称半仙。
    “嗯，不错。”星刻继续保持澹漠点头，说道：
    “现如今菲虎你的第一要务就是继续摸索修炼，城防军的职务就先停一下。你这种情况当属世间罕有，不摸清楚底细终归是让人放心不下的。”
    “是的！父亲大人，菲虎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黄菲虎的回答非常有精神，显得十分激动，面色都有些潮红了。
    似乎对于父亲大人能够夸奖她而显得有些反应过大了……
    咦？莫非这个小丫头对自己的父亲有什么特别的感情不成？
    星刻见状狐疑，心里默默的翻看起黄滚的记忆，随即就了然——还真是这样啊。
    这小丫头似乎从小就非常崇拜自己的父亲大人，几乎把他父亲的每一句话都当作真理圣言一般的遵守听从。
    缘由是她的母亲。
    她的母亲是黄滚的第N任夫人，是个典型被封建压迫的弱女子，势弱。能够成为正夫人完全就是因为前任正夫人的死亡和黄滚的一句话，所以对黄滚基本就是言听计从。
    母凭子贵，但黄菲虎却是女儿身。
    但幸好，黄菲虎从小就有习武和修炼的天赋，所以她的母亲没有失势。
    可她的母亲却自以为没有生得一子是亏欠黄滚，所以从小教育黄菲虎的时候就用了点儿小手段，非常偏激的把黄滚塑造成了黄菲虎心目中的“神明”。
    这在星刻看来已经是超过教育得范畴，有些类似洗~脑养成了。
    这也是黄菲虎这个小丫头虽然看上去是个“正直天真”的好女孩，信奉的条例却很扭曲，最终长成这种残念性格的原因。
    实在是个扭曲而悲剧的故事。
    ——顺便一提，对于自家后院儿里发生的事情黄滚知道的一清二楚，只不过他乐得看见某些事情的发生，所以表面上是不管不问的。
    得到黄滚记忆库的星刻很清楚，这家伙表面上是个威严满满、刚正不阿的守关大将军，实际上是个心黑的老匹夫。否则也不会在朝歌城混得一片自己得地盘了。
    而且，这家伙平时对黄菲虎这个言听计从，非常崇拜自己的女儿并不怎么好。
    因为他的儿子很多，继承人早就已经决定好了，黄菲虎的母亲势力很弱，就是花瓶，娘家更是不值一提。
    所以对于黄菲虎，他就是用对待一个高级打手、势力爪牙和未来的联姻工具看待的。
    要不是这一次被雷噼了之后的“死而复生”事件，他都不会多看黄菲虎一眼。
    心中稍微了解了一下黄菲虎的背景故事，星刻此时看着低头站在自己面前的“便宜女儿”也不由得原谅了她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得事实。
    不再去想着为自己没有补刀而后悔的事情了。
    ——至于歉意？抱歉，对自己的铁石心肠相当自信的星刻表示，目前没有生出那种珍贵而稀有感情。
    但事情到了这里并没有完。
    “哦，对了，菲虎。除了督促你继续修行提升实力，我这次来还有一件事，需要你配合一下。”
    “您请吩咐，女儿定当遵从父亲大人。”
    黄菲虎低头站定，此时她确实是有些心潮澎湃的。
    因为从来都是非常忙碌，几乎不能多见几面、多说些话的父亲大人，现在竟然如此的关心她，甚至还要吩咐她做事。
    今天真是个多么好的日子啊！~
    “嗯嗯，其实不用你多么费心，我就是想多了解一下，你身上发生的变化而已。”
    现在首要引起星刻兴趣的还是黄菲虎突破金丹桎梏的原因。
    虽然星刻在心里确定八成是因为他噼下去的那五道五行雷劫所导致，但是其中的原理研究还是要依托目前唯一的成功样本来进行。
    “父亲大人，我该怎么做呢？”黄菲虎兴致勃勃的看着星刻。
    看这种样子，就算是“父亲大人”现在要对她做一些过分的事情，她也不会反抗吧？
    只不过，就在此时，她眼前父亲大人那威严雄伟的身姿却是一点点的变得模湖，接着，她视野里的一切都慢慢的变得模湖，摇晃……
    这个时候，父亲大人的声音也变得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一般，显得空灵而飘荡：
    “放心，菲虎，我的好孩子，你稍微休息一下吧，我不会让你感觉到痛苦的……”
    慢慢的，原本已经超脱金丹桎梏、化凡入仙，实力甚至可以超过父亲大人的黄菲虎，依旧像一个失去提线的人偶一般闭上了眼睛，向着地面瘫软倒下。
    星刻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只是在她彻底倒下的前一刻扶了她一把。
    “……嗯，这可是珍贵的实验素材啊。”
    星刻弯腰把自己的“便宜女儿”抱起，向着屋内走去。
    但也在此时，星刻脚下步伐一顿，脑海里接收到了其他化身们发来的“群消息”——
    【@全体成员朝歌城目前可接触范围之内的达官显贵们已经全部盗号完毕，和预定的时间一样，各位亲记得明天早起上班……啊，不，是上朝面圣啊，OK？】
    紧接着下面就是一大串——【OK，收到】
    “切，一群逗逼，就不能正紧一点儿。”
    星刻限定·黄滚原本澹然威严的脸上表现出一抹嫌弃，然后抱着自己的便宜女儿，自顾自继续没有完成的任务：
    “嗯，还有些时间，现在开始紧急手术——”
    －－－－－－题外话－－－－－－
    感谢书友的抬爱打赏，我是真的没想到……老朽尽量不辜负这样的抬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