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情追凶》第六章 愧疚

    端末不想再提以前的事,转而问:“那你以后不会一直留在莲城吧?”
    许家的根基在南方,如果是继承人的话,早晚得回去。
    许怀峥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着她反问:“你希望我留下吗?”
    “我当然希望了,如果你回去,恐怕我们几年也见不了一次面。”端末不加思索地答道。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她一直打心眼里把许怀峥当成自家哥哥。亲人一个个离去,跟陈书瑾的关系又是那样,她觉得这个哥哥可以说是自己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她的话让许怀峥的心里有所触动,唇角不自觉地弯起:“只要小末说让我留下,那我就哪都不去。”
    “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就别哄我了。”端末笑了,“我也不过就是随便说说,现在交通、通讯都这么发达,别说是外地,就是国外也可以随时联系,见面也不过就是一张机票的事儿。”
    “要不然……”许怀峥微顿,“等我回去的时候,把你也带上”这半句在舌尖绕了一下,又咽了回去。
    端末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不说了,问;“要不然怎样?”
    “要不然,再来一壶?”许怀峥给二人斟满酒,晃了晃酒壶。
    “这壶还没喝完,就惦记下壶了?你还真够贪心的。”端末半开玩笑半认真道,“小酌怡情,大醉伤身。”
    “这口气还真跟外公一样。”许怀峥的笑意里带了些许忧伤,“刚到许家头几年,我一直忙着如何站稳脚跟。等我再回东山镇的时候……才知道发生了那么多事。对不起,小末,在你最难过的时候,没能陪在你身边,对不起……”
    去年元旦一起回东山镇的时候,他跪在外公、外婆的坟前,也是反复念叨着对不起。
    端末以为他是因为没能见到他们最后一面而感到伤心,却不想他对自己也有一份愧疚。
    她抬手在他胳膊上拍了拍:“怀峥哥哥,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外公外婆不会怪你,我也一样。”
    隔着衬衫薄薄的布料,许怀峥清晰地感觉到了那只小手的温软。在他想握上去的时候,那只手已经退了回去,拿起放在旁边的手机,纤细的指尖划过屏幕的同时,端末比了个接电话的手势,起身去了窗边。
    她的声音很轻柔,告诉对方在和他一起吃饭聊天。
    电话那端不知说了什么,她点头轻嗯了几声,收了线。
    “陆无川?”他明知故问。
    端末低头看着手机:“他要过来,让我发定位。”
    “都忘了问你,他今天怎么没和你一起下班?”
    “开会。”
    “你怎么没参加?”许怀峥端起酒盅的同时,瞥了眼腕上的手表,八点四十分,这个会开了将近叁个小时。
    端末笑了:“怀峥哥哥,你也太抬举我了,局长给开会,哪轮得着我这种小喽啰呀!”
    “我还以为是因为是你们特案队开会。”许怀峥靠到椅背上,微侧着身,手肘搭着桌沿,“最近忙什么?又有案子了?”
    “嗯。”端末点头,“恐怕只有等地球爆炸那天,才会彻底没有案子吧。”
    “你这形容倒是挺有意思。”
    “累吗?”他问。
    “这个问题该怎么回来呢?”端末单手托腮,“如果说不累,你肯定说我没说实话。如果说累,那接下来就得劝我换工作了。妥妥的,都是坑。”
    许怀峥低低地笑了:“我们小末真是长大了,这要是换成小时候,肯定乖乖跳坑里。”
    “你就是仗着比我大几岁,欺负我罢了。”
    “天地良心,我可从来没欺负过你,倒是你……”
    他俩有一句没一句地回忆着儿时的趣事,侍者敲门,将陆无川让进屋中。
    许怀峥起身,两个男人相互打招呼,端末则是吩咐侍者下一碗阳春面,再换壶热茶。
    “再加几个菜吧。”许怀峥说。
    端末答得极快:“不用,这个时间了,他不喜欢吃太油的东西。”
    陆无川在她身边坐下,自然地将手臂搭在她的椅背上,微微倾身:“喝酒了?”
    “梅子酒,就一丢丢。”端末拇指和食指比了个很小的距离。
    侍者送来茶,端末接过去给他倒了一杯。
    “这酒不烈,尝尝吗?”许怀峥提了酒壶问。
    “他不喝酒的。”又是端末代答。
    许怀峥自已斟满一杯,放在唇边轻抿着:“那还真是可惜了。”
    包间里没有洗手间,端末出去了差不多六七分钟,再回来,两个男人各执一杯茶,在聊天。
    以前这两人之间总给人暗潮涌动的感觉,如今能这么和谐地坐在一起,端末倍感欣慰。
    这顿晚餐以陆无川吃完阳春面结束,两辆车子从幽深的巷子里出来,在路口分别驶往两个方向。
    许怀峥回头看着黑色越野车消失在夜色中,把车窗开了条缝隙,从烟盒里弹出支烟点上。
    阿肖实在忍不住,开口道:“少爷,我跟你说过,我曾经喜欢过一个姑娘吧?”
    “有话就直说。”许怀峥眼睛看着窗外后退的街路,声音沉沉的。
    “她嫁人那天,我把自己灌醉了。不怕你笑话,我爹死的时候我都没哭,那天我哭了两小时。现在想想,那滋味还真特么难受。”
    阿肖从后视镜里窥了眼男人的脸色,又说:“后来我琢磨明白了,这事儿就怨我自己。要是早点儿表白,没准儿她就是我的了。退一万步讲,就算是被拒绝,至少我也争取过,没什么遗憾。人不都说了嘛,喜欢就要大声说出来,你不说,人家怎么会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我又能给她什么?你不懂……”许怀峥的声音很轻,象是在回答阿肖,又象是在喃喃自语。
    正如之前在饭桌上所说,生在那种家庭,并不是什么事情自己都能左右得了。
    他喜欢端末是不争的事实,这份喜欢甚至从懵懂的少年时期就已经在他的心里扎下了根,尽管中间分别了几年,这份感情不但没有淡去,甚至已经从一棵幼苗长成了大树。
    条条树根错综复杂地扎在他的心里,融进他的骨血。如果非要把这棵树拔掉,那将会是剜心剔骨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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