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架被恐怖分子劫持的客机,其中一架被俄罗斯空军战斗机进行战术压制,十五分钟后将会在机场降落;另一架客机,在逃进中国领空过程中,因为发动机受损而在原始丛林中强行迫降,伤亡数量未明,但根据侦测,客机迫降位置并没有出现爆炸或者火灾。”
听到这个最新的情报,燕破岳和萧云杰对视了一眼,现在他们用脚指头想也能知道,原来这场联合反恐军事演习,哈萨克斯坦只是其中一站,还有一场规模可能更浩大的反恐作战,会直接在中国的领土上打响。
但是他们已经没有时间再去思考联合反恐军事演习的第二步骤,就是在所有人翘首以盼中,一架安-26B改进型民航客机在两架俄罗斯苏-27战斗机的压迫下,在军用机场跑道上降落了。
安-26民航客机还没有在机场跑道上停稳,从远方就传来了惊天动地的火炮射击声。这是俄罗斯特种摩步连在哈萨克斯坦整整一个摩步营的协同下,和快速赶来的地面恐怖分子部队展开交火,三台“冰雹”式四十管火箭发射车对着恐怖分子组成的部队,一口气就狂轰过去一百二十发122毫米口径火箭弹。火箭弹带着“嗖嗖”的呼啸声,在空中拉出一百二十条美丽而危险的尾线,对着恐怖分子劈头盖脸地砸下去,整片大山与丛林在瞬间就被铁与火形成的最纯粹杀戮所覆盖。
这种不管你有多少人,先用火箭弹劈头盖脸一阵狂轰滥炸,炸不死你,也要炸残你,炸不残你,光爆炸形成的冲击波也要震蒙你,让你在短时间内无法恢复战斗力的火力至上覆盖战术,正是俄罗斯在经历了车臣战争后,总结出来的最优秀战术之一。
面对这样密集的火炮轰击,不管你是特种兵、宗教狂热分子,还是身经百战的游击队,或者是最擅长隐伏和暗杀的狙击手,最终的结果都不会有任何分别。
在一百二十发火箭炮轰击结束后,硝烟还在空中翻滚,地面被炸出的弹坑还带着被烧灼的高温。一个俄罗斯特种摩步连,外加一个哈萨克斯坦摩步营,就以装甲车和坦克相配合,对着恐怖分子阵地展开了正面突击。
还没有和联合军交手,就被炸得溃不成军的恐怖分子,面对装甲车和坦克组成的钢铁洪流,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做出任何有效抵抗,只能不顾一切地往身后的丛林逃窜。但是他们身后丛林中,却传来了自动步枪混合着班用轻机枪一起点射形成的枪声,这是哈萨克斯坦空降突击旅派出的精锐特种部队,用机降的方式提前封锁了恐怖分子的退路。
俄罗斯特种摩步连和哈萨克斯坦军队联手,以零伤亡的代价,将一支超过二百人的恐怖分子军队彻底全歼。
整个军用机场已经进行了无电线屏蔽,劫持客机的恐怖分子无法再和外界取得联络,但是只要听到那一百二十发火箭弹惊天动地的轰鸣声,劫持客机的恐怖分子如果再不知道自己的地面援军已经被彻底击溃,他们就是天字第一号笨蛋蠢材猪小弟!
地面援军已经没有指望,劫持客机的恐怖分子保持了沉默。就在客机终于在跑道上停稳的同时,已经接到作战指令的吉尔吉斯斯坦毒蝎特种部队行动迅速敏捷,他们两人为一组抬着铁丝网之类障碍物,将跑道封锁,让这架客机再也没有了强行起飞的可能。
没有了援军也失去了退路,只能困守孤城,眼前的一切让劫机的恐怖分子明显慌乱起来,在每一扇舷窗上,都多了一张被人按到上面的脸。如果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在那些乘客因为过度恐怖而扭曲起来的面容斜上方,还有一支冷冰冰的黑色枪管。
用手中的望远镜,仔细观察着这架已经被困在跑道中再也无法挪动的客机,燕破岳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一张张紧贴舷窗被挤压得变形,却依然表情鲜活的脸。他真的很好奇,这场演习找的乘客,难道都接受过演艺培训?
萧云杰在燕破岳身边开口了:“情报上说,国际恐怖分子成员由雇佣兵、阿富汗游击队,还有宗教狂热分子组成。你觉得这架客机里的恐怖分子是哪一个群体?”
燕破岳不假思索地做出了回答:“狂热分子!”
劫持飞机,无论是驾驶着飞机撞击建筑物,带着百倍于己的平民走向死亡,还是向政府施加压力,换取自己需要的东西,都需要直面死亡的决心。世界上任何国家,无论是民主的还是专制的,都不会向恐怖分子妥协。他们派出的任何一个谈判专家,都是在试图麻痹对方,给特种部队突袭创造机会。原因很简单,如果你今天为了一个人质向恐怖分子妥协,让他们得到了想要的东西,那么明天会有更多的平民被恐怖分子劫持,成为他们手中向政府施压的人质,迟早有一天,政府会因为无法承受恐怖分子越来越索求无度的勒索,而让大失所望的恐怖分子对着平民扣动武器扳机。到了那个时候,死在恐怖分子手中的平民,就不会再是一个,而是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
只要走进飞机劫持人质,就等于在死神记录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那些为钱而卖命的雇佣兵不会做这样的傻事,那些身经百战的游击队队员也不会让自己进入这种必死的战场,只有那些把死亡视为进入天堂之路的宗教狂热分子,才会这么疯狂。
那么请问,根本无惧于死亡的宗教狂热分子,他们为什么会被苏-27战斗机在空中逼落,他们被特种部队包围,为什么表现得如此惊惶不安?
萧云杰眯起了双眼:“事出反常必有妖,小心!”
作为营救人质主攻力量的阿尔法特种部队,已经开始向停泊在跑道上的客机接近。作为策应力量,中国特种部队应该从另外三个方向包抄,对整架客机形成合围姿态,对客机里的恐怖分子形成心理震慑效应。
从常规战术上来说,这样做并没有错,但是,如果他们面对的是一批就喜欢在身上背满炸弹拉着别人一起自爆的狂热分子,这样的心理震慑作用除了让对方更加疯狂兴奋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但是在这个时候,没有任何退缩的理由,燕破岳强压下心中的不安,一挥手带着“始皇特战小队”成员摆出作战队形,向客机包抄上去。就在这个时候,许阳匆匆跑过来,再次给他们带来了最新情报。
“我国境内恐怖组织开始大规模调动武装叛军,他们在半小时前,同时攻击了我国边境二十多个小型城镇,我军某装甲团赶赴支援时,遭遇武装叛军优势兵力伏击,现装甲团损失过半,已经失去突围能力,正在固守待援!”
燕破岳在这一刻当真是如听天书,好不容易听完这段最新“情报”,他脱口就是一句:“扯淡!”
说句实在话,燕破岳还真没把中国境内的恐怖组织放在眼里,这帮孙子的领袖一开始屁颠颠地跑到阿富汗,向世界头号恐怖分子本·拉登效忠,并宣誓一切行动以基地组织马首是瞻。就是因为他们的效忠,得到了基地组织人力、物力方面的大力支援,可是“九·一一事件”一发生,美国对塔利班和基地组织展开了最猛烈反击,发现大事不好房子要倒,中国恐怖组织立刻和基地组织撇清关系,摆出了一个“我和他不熟”的姿态,摇身一变,又成为西方反华媒体口中的“民族自由斗士”。
这样的墙头草,哪边风大往哪边倒,能成什么气候?
可是在这场演习中,墙头草式的中国恐怖组织能组织军事力量,同时攻击中国边境二十多个小型城市也就算了,他们竟然还敢伏击中国军队,而且还是伏击一个装甲团!最扯淡的是,情报上还说了,他们是集结了优势兵力,已经把中国陆军某装甲团打得损失过半,甚至失去了独力突围的能力,只能固守待援!
他燕破岳是在听科幻小说还是在看科幻小说呢?
许阳一脸无奈:“情报上就是这么说的。”
萧云杰狠狠一拍巴掌:“我明白了!”
燕破岳和许阳一起扭头,盯着萧云杰,想听听这位狗头军师怎么解释这荒谬到了极点的情报。
“一九九九年,来自全世界四十多个国家的激进组织代表,在土耳其不是召开了一个什么激进组织联盟大会嘛。就是在大会上,所有代表确定了中国恐怖组织在中国要提什么‘武装夺取政权’,他们的计划是在十年时间内,组建一支人数在万人以上的正规军,在中国边境地区实施恐怖战、游击战,直至最后打阵地战,妄图做大!”
萧云杰越说越快,越说眼睛越亮:“这场军事演习,并不是以现有国际形势为背景,而是将恐怖组织所期望的最理想状态在演习中现实化,所以现在中国境内的恐怖分子,已经拥有了上万甚至几万正规军队,并在边境地区通过阵地战站稳了脚跟;而车臣方面,他们也和俄罗斯政府进入对峙阶段,甚至拥有了核武器;还有阿富汗游击队,他们也通过游击战逼迫美军从阿富汗撤退,重新在阿富汗建立了类似于塔利班的政权……”
这场演习猛地听起来就是一场闹剧,但是略一思索,燕破岳和萧云杰这样眼高于顶的人,都忍不住耸然动容。
敢这么设计、能这么设计的人,是一个对人性理解到极点的超级天才!
无论是平凡人、社会的精英,还是恐怖分子,他们在设计自己的人生道路时,大都会选择一步一个脚印,比如,目前一个月只能赚五百块钱,那就要努力想办法,让自己在下个月赚六百块,明年赚到一千块。不断给自己提高期望,让自己前方永远有一个目标,哪怕再卑微,也要不断前进。可是当有一天突然知道,自己竟然一下欠了一亿美元的外债,那么请问,一个月是赚五百还是六百,抑或是一千,又有什么区别?
失去了希望,就会让人失去动力。
同样的道理,中国的恐怖组织的期望已经摆得很清楚,先打恐怖袭击战,再打游击战,最后是正规军的阵地战,用武装力量强迫中国政府同意他们独立。
设计这场演习的人,索性就跳过前面的恐怖袭击和游击战,让中国的恐怖组织拥有了数万大军,甚至有实力去伏击中国陆军精锐装甲团,并把这个精锐装甲团直接打残。
这场演习,不但是在磨炼中国和周边国家联手反恐作战的能力,更在向恐怖分子示范他们在最理想状态下,和各国军队交锋的状态。如果在这种自身实力处于最理想也是最完美的状态下,又得到世界恐怖分子支援,依然被多国部队联手击败,这将对亚洲地区的恐怖组织,造成致命重创。而这种重创程度,比起上面举的例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打击现在的恐怖分子信念,而是对他们所憧憬的未来进行重击,让他们发现无论怎么努力,到头来他们在军事领域的努力,都只是镜花水月,这种绝望和迷茫,将会对这个太注重信仰和希望的群体产生无可预估的影响。
最起码,也能让中国恐怖组织放弃继续采购军火组建“正规军”,和中国军队在战场上一较长短的白日梦。
“车臣反击,阿富汗游击队重新建国,中国境内恐怖组织打阵地战……”
燕破岳在嘴里念着这些情报,他突然面色一变,狂喝了一声:“不好,‘始皇’跟我来!!!”
在许阳反应过来以前,燕破岳已经向着演习联合指挥部猛扑过去,和燕破岳早已经配合默契到骨子里的“始皇特战小队”全员,包括萧云杰,几乎是本能地立刻紧跟在燕破岳身后,守在指挥部帐篷前的几名士兵,看着带着十六人编制特战小队,杀气腾腾猛扑过来的燕破岳,再看看燕破岳军装上,那代表他们是“自己人”的标志,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抬枪制止,燕破岳就已经突破他们的封锁,直闯进指挥中心帐篷内。
临时指挥中心内五个国家的高级指挥官聚集在一起,在他们的身边还跟着一名翻译,几十名作战参谋,不断在指挥中心内快速移动,十几台军用计算机摆成一排,屏幕上显示的内容,有军事卫星拍摄到的监控图,有侦察机在高空拍摄的高清相片,也有地面部队拍摄到的录像画面,再加上各地传送回的数字情报,形成了一个每分钟都有上百条信息的巨大信息网。
虽然这只是一场已经超出现实国际背景的联合反恐军事演习,但是对于这些不会亲自上战场,只需要在指挥室里下达一个个作战指令的指挥官来说,这就是一场真正的战争!最重要的是,设计这场演习的人,已经利用潮水般的攻势,还有最恶劣的反恐战争“现状”,成功激发出每一个指挥官的斗志,让他们彻底认真起来。
在这一片忙碌中,甚至没有多少人注意到燕破岳闯进临时指挥部,临近帐篷大门位置的一名军官转过头,对着燕破岳说了些什么,但是对不起,燕破岳的英语是勉强考了六十分,真让他用英语进行口语交流,那还差得远,更何况这个很可能是作战参谋的军官,他说的也不是英语。
燕破岳也不废话,举起手中的自动步枪猛地扣动扳机,清脆的枪声在帐篷中反复回荡,燕破岳在瞬间就让自己成为这个临时指挥中心最耀眼、最不容忽视的存在。
“燕破岳,你小子要干什么?”
临时指挥中心传来大队长秦锋愤怒的吼声,燕破岳根本没有时间解释,他用力一挥手,张开嘴巴想要说什么,却猛地卡了壳,“你们被我俘虏了,缴枪不杀”这句话用英语咋说来着?瞪了好几下眼睛,燕破岳还是放弃了扯上两句英语装文化高的想法,猛地一挥手,放声喝道:“全部带走!”
临时指挥室里乱成一团,来参加这场联合军事演习,又有资格进入这座帐篷的军官,哪一个不是秦锋这种级别甚至是更高的指挥官?如果不是燕破岳先拿着自动步枪扫了一梭子,又有谁有心情在这种时候多看他一眼?
“始皇特战小队”把这些指挥官往外请的时候,遭遇到了预料中的反抗。有一名军官瞪圆了眼睛,指手画脚,脸色涨红,不知道对“始皇特战小队”士兵说些什么,虽然语言不通,但是这名军官的肩章清楚地说明,他是一名和秦锋同级别的正师级大校,这种能够指挥上万部队的军官,就算是另一个国家的军官,对士兵来说都有一种近乎本能的震慑气场,再加上这名军官态度激动,已经开始放声怒吼,那名“始皇特战小队”队员竟然束手无策起来。
燕破岳手一伸将老兵拨开,他倒转手中的自动步枪,一枪托就狠狠砸下。
“啪!”
整个临时指挥中心,都陷入了死一样的沉静。所有人都盯着被燕破岳一枪托砸到头部的那名军官,燕破岳这一枪托绝对不是摆摆样子,鲜血从那名军官的额头上渗了下来,而且是越淌越快,转眼间就染红了军官那张因为过度惊愕,已经呆滞起来的脸庞。
看到这一幕,就连刘招弟都有些发慌了。燕破岳充其量就是一个上尉,一个上尉在演习时冲进指挥中心,用枪托砸伤了一名大校,他会受到什么惩罚?更何况这还是多国联合演习,燕破岳砸伤的是其他国家的军官!
你要想验证一下这两者的区别也很简单,先和同胞打一架,就算一起扭着进入派出所,顶多也是批评教育一下,就让你们自己滚蛋,但是如果跑出去揍了一个外宾,嘿嘿……你懂的。
燕破岳却丝毫没有闯下弥天大祸的自觉,他再次用力一挥手臂,放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立刻全部带走!”
临时指挥中心外传来了响成一片的急剧刹车声,几辆军用卡车停到了帐篷外,坐在第一辆车驾驶席上的人,赫然就是裴踏燕。
一阵激烈的枪声从不远处传来,燕破岳掉转目光,就看到了他这一辈子最荒诞的一幕:大名鼎鼎,建立无数功勋,就算是面对美国海豹突击队都能正面一战,而且鹿死谁手犹未可知的阿尔法特种部队退伍老兵,他们抱头鼠窜,一直以阿尔法马首是瞻的吉尔吉斯斯坦特种部队毒蝎紧跟其后,在他们的后面,二十多名充其量就是杂牌军水准的恐怖分子,竟然从安-26客机上冲了下来,手里拎着AK自动步枪紧追不舍。看他们的架势,颇有一种不把阿尔法部队退役老兵彻底全歼,就绝不罢休的嚣张放肆。
一个逃一个打,这场足以让任何一名军事爱好者跌碎眼镜的追逐战,最终以阿尔法部队老兵带着毒蝎登上几辆军用卡车和吉普车逃之夭夭结束。在这场追逐战过程中,一边抱头鼠窜,一边时不时回头开上几枪的阿尔法无一伤亡,杀气腾腾追得气盖云天的恐怖分子,被阿尔法情急拼命打死将近一半。但是不管怎么说,赢的是恐怖分子,跑的是阿尔法部队退役又拿起枪的老兵!
上尉拿着枪托敢砸大校的脑袋,阿尔法特种部队老兵带着另一支特种部队,被区区二十几号杂牌恐怖分子追杀得一路逃出机场,眼前的一切已经彻底颠覆了“始皇”特种兵们的价值观,旋即他们就看到了更加颠覆的一幕……
裴踏燕一探身子,打开副驾驶席旁边的车门,对着燕破岳放声狂吼:“都上车!”
而他们的副队长燕破岳,一个箭步就直冲上汽车,恬不知耻地坐到了裴踏燕旁边。有了自家副队长的表率,一群已经隐隐明白事情不对的“始皇特战小队”士兵,带着指挥部所有军官迅速登上汽车。
“嗒嗒嗒……”
枪声响起,两名“箭虎”特勤分队的武警身上的发烟包冒出了红色烟雾。赫然是恐怖分子在打跑阿尔法之后,又掉转枪口对着中国特种部队打了过来,“始皇特战小队”“踏燕特战小队”“箭虎”特勤分队、“天狼”特种部队,加起来有近一百号人,面对十几名恐怖分子的追杀,几名司机狠狠一踩油门,以比阿尔法更加狼狈、更加急促的速度逃出了机场。
在军用卡车的车厢里,秦锋摇着头,将一块白手帕递给了额头上还流着血的那名大校,不管怎么生气,他也是燕破岳的直属上级,他要想办法缓解燕破岳冒失行为造成的恶劣影响,哪怕只能挽回一点点,至少也能让那小子将来受到的处罚轻一点。
大校没有接秦锋递到面前的手帕,他从勤务兵手中拿过水壶,直接用里面的水浇到了额头的伤口上。一股浓郁的酒香随之在车厢中回荡,那只水壶里盛的,赫然是一壶正宗的伏特加烈酒。用烈酒清洗额头上绽开的伤口,这其中的滋味绝不好受,大校却面不改色,把伤口清洗完毕后,他一仰脖子,往嘴里狠狠灌了两大口,将战斗民族的剽悍本性展现得淋漓尽致。
把水壶抛还给勤务兵,大校对着秦锋竖起了一根大拇指,用生硬的中文道:“你,的兵,棒狠!他不止,意志,军人,有,还……”
说得词不达意,大校有些恼怒起来,他站起来在车厢里四下巡视了一番,还真让他找到了双方的翻译,大校和秦锋的交流终于变得顺畅起来。
“我以前常听人说,你们中国人,讲究没有过错,就是功劳,所以你们中国人,遇到危险时,明明人人都知道应该怎么做,却谁也不肯先站出来,都想着别人带头,自己再跟着应和。你们还把这种缺乏进取精神和担当意识的行为,叫作忍一段时间,就风没了,浪也小了,往后退一退,就大海啊、蓝天啊,都开阔了。”
这名大校对中文的理解,只能说是皮毛,经过翻译之口,词汇更是诡异得近乎滑稽,但是他的脸色却严肃而认真:“真正接触了,我才知道,我太小看中国人,也太小看中国军人了。你的那个部下,不但有优秀的头脑和敏锐直觉,更拥有一个优秀战地指挥官必须具备的决断和担当,他真的很棒!”
秦锋微笑起来,面前这位来自俄罗斯的军官,极度严寒的环境、高度数的烈酒,他也许永远也学不会中国人的弯弯绕绕式的灵巧心思,但就是他们这种粗犷的坦率和对强者的尊重,支撑起了他们号称“北极熊”的强大身躯。
“你觉得有多少可能性?”
秦锋问得没头没尾,但是大校却能听懂他的问题,大校沉默了一下:“五成,不,至少六成!”
能让阿尔法特种部队被二十几个恐怖分子打得抱头鼠窜,中国特种部队端了临时指挥部后掉头就跑的原因,就是他们认为在那架安-26客运机上,可能搭载了一枚处于倒计时状态,一旦爆炸,就会把整个机场彻底端掉的核弹头!
乌克兰在一九九二年至一九九七年期间,向俄罗斯移交核弹头,最终确定有二百五十枚核弹头神秘失踪,现在都不知去向。有关专家认为,这批核弹头很可能被国际军火商倒卖出去,甚至可能卖给了国际恐怖分子。
既然在中国境内的恐怖组织都已经积攒了一些“正规军”,通过阵地战和中国部队打得旗鼓相当,甚至正在伏击一个中国精锐装甲团,已经有了将这个装甲团全歼的可能,那么车臣恐怖分子通过乌克兰军火商弄上一颗核弹头,并把它交到了宗教狂热分子手中,再故意让飞机被俄罗斯战斗迫降到演习联合指挥部所在机场,用超级自爆的方式对联合指挥部进行一次覆盖性打击,自然也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难怪演习设定,要恐怖分子劫持老式安-26客机。”
大校双手比画出一个水缸般的宽度:“散落到外面的核弹头,都是一千到一万吨当量的战术级,这样的武器大概有两百公斤,这些核弹头年久失修,倒计时启爆装置早已经失效,就算那些恐怖组织网罗到优秀科学家,重新制造了激活装置,尺寸也会变得相当惊人。”
说到这里,大校双臂夸张地张开到最大幅度:“想要将核辐射彻底屏蔽,避开核辐射侦测,他们唯一的选择,就是提前对核弹头进行倒计时启爆,将核弹连带启爆装置一起装进特制的铅筒里,再用水泥浇铸密封。据我估计,这样一根水泥柱,最起码也得一米多粗,将近两米长,再加上必要的外部伪装,它的重量更是绝对惊人。”
秦锋思索着点头,这样一件超大超重型货物,一般来说只能用货运机来输送,但是劫持运输机,会有诸多麻烦,第一个麻烦,就是除非恐怖分子混进机组,否则无法登机,更无法保证作战人员数量;第二个麻烦,如果飞机上没有足够的人质,让空军战斗机投鼠忌器,很可能还没有飞抵目的地,就会被空军战机直接击落。
也只有同时具备客运和货运双重功能的安-26,才能胜任这份工作。
从诸多情报上分析,那架“被迫”降落到机场的安-26客机,至少有六成可能,携带了战术核弹头,试图用超级自爆,将多国联合指挥中心连带军用机场一起摧毁。发现特种部队开始撤退,二十多名恐怖分子主动离开客机展开追杀,这种绝对反常的行径,让飞机中携带了核弹头的概率,又增加了二十个百分点!
用水泥将核弹头密封,不但阻止了核辐射泄漏,更让核弹头外面披上了一层厚厚的物理防护装甲,用常规武器很难直接摧毁,也没有了通过手动输入,让战术核弹头爆炸倒计时终止的可能。
在这种情况下,唯一的选择就是逃跑,用最快的速度不顾一切地向外逃跑。
不要以为恐怖分子就一定会窝在建筑物或者交通工具里,等着你去打,不要以为恐怖分子自爆,只会在身上穿一件填满土炸药的马甲。这些可以毫不犹豫对着平民扣动自动步枪扳机,可以背着炸药包,唱着心中无悔战歌发起自杀式冲锋的狂热分子,《日内瓦公约》在他们眼里纯属扯淡,什么人类的同情与正义,什么怜悯与温柔,更是可以用一句“征服异教徒”直接践踏到脚下,国与国的战争中,不敢使用,不能使用,不屑使用的战术,只要好使,他们都能直接拿来就用,而且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因为他们无论做什么,都是在为建造他们的天朝王国而努力,他们杀得越多,杀得越狠,他们在另一个世界中重生后,得到的神的恩赐与宠爱就会越多!
这是一群被宗教彻底洗脑,已经忘记了自己还是一个“人”的疯子,而且还理直气壮地认为,自己在做着足够伟大的事情。面对这样一群偏执狂,唯一的选择,就是不断打击他们,重创他们,让他们永远没有变得强大起来的那一天!如果真的不幸,让他们变得强大起来,甚至有了和军队正面抗衡的实力,那就必须把他们当成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敌人!
在车队第一辆军用卡车的驾驶室里,坐在副驾驶席上的燕破岳,突然将一把格斗军刀搭到了裴踏燕的脖子上,锋利的刀刃上那股冰冷触感,刺激得裴踏燕全身汗毛都一起猛然倒竖。
演习时弹匣里填装的全部都是空包弹,但是他们身上的格斗军刀,却是货真价实,一刀捅下去就会立刻见红,再往回一拉,背部锯齿就会把伤口直接破开的多功能格斗军刀。
刀锋压得实在太紧,紧到了裴踏燕都不敢开口说话的程度,他只能对着燕破岳怒目而视,他真的不知道,在这个要命的时候,燕破岳突然发了什么疯。
“我们已经离开机场超过五公里了,除非他们弄了一枚战略级核弹头,否则的话,我们应该已经安全了。”燕破岳语气很温和,温和得甚至像是在安慰裴踏燕,但是他手中那把格斗军刀,紧压在裴踏燕脖子部位的大动脉上,稍有不慎就会让明年的今天变成裴踏燕的忌日,“现在请你放松心情,把车速由每小时八十迈,降低到三十迈左右,拜托。”
就算是裴踏燕的心机深沉,听到燕破岳这礼貌客气的“拜托”两字,一股老血也猛然涌上大脑,如果不是那把格斗军刀还架在脖子上,无声地提醒着他形势比人强的道理,他在这个时候,百分之百已经不顾一切对着燕破岳挥拳相向。
这货连联合演习指挥部的大校级军官都敢用枪托去砸,摆明了就是一个偏执暴力狂,不怕一万,只怕这万一,万一他真一刀子把自己脖子上的大动脉割断,那可真的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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