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寻欢》正文 第三百九十七章 未来没有暴君

    “爷爷，求求你了，不要再继续了，好吗？”
    “咳咳……漓儿，我没事！就差一点点，就只差一点点了……马上就能看到了……”
    一只手扶着东方卜靠在床头，另一只手拍打着爷爷的后背，东方漓又有两行新泪从眸中涌出，沿着先前未干的泪迹从脸颊滑落。
    眼前的爷爷眼窝深陷，颧骨突出，形同枯篙，整一个皮包骨头的样，哪里还有分毫道骨仙风的踪影。
    发现自己的努力终于取得一定的成效后，东方卜与周良定下半年之约。之后，他日以继夜几乎不眠不休般地利用他的“先知”异能，窥视重新构造后的历史进程。
    然而，由于干扰因素仍然强大，徒耗心力，一无所得。
    精神力的严重透支，使得东方卜的健康状态急剧恶化。此时看来，已是濒临极限的危险。
    轻轻地拍打着孙女扶在自己肩上的手，吃力地挪动了一下身子，让自己不至于再度倒下去，东方卜并未听从孙女的苦劝。一凝神，再度圆睁了布满血丝的瞳，眸中异彩连连。
    东方漓泣不成声。她知爷爷已经再度发动异能，这个时侯却是不能打扰的。只好把那心忧的眼泪抹了一遍又一遍。
    她怕！怕心神严重透支的爷爷会一头栽倒，再也不能起来。
    时间，一秒秒地过去。东方漓几乎六神无主，心中尽是惶惑、不安。负面情感交织，使她感觉爷爷这一次的窥视，分外地长久。
    渐渐地，东方漓发现，爷爷的身体似乎失去了支撑，软绵绵地慢慢向下滑落。爷爷本就靠着床头坐着，若非完全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岂能如此？
    再度晕迷！东方漓心惊肉跳！
    “爷爷……爷爷……”注意到爷爷的眼皮已经闭上，很可能因为心力严重透支而晕迷，东方漓惊惶呼唤。心急之下，她却没发现，东方卜的表情有些异样。
    在最近半个月中，这种情况时有发生。好在，因为担心和不安几乎丧失思考能力的东方漓早已把应付之道变成一种本能。
    嘤泣着拉过备在床前的氧气管，置于东方卜的鼻下，抹了一把迷离了眼睛的泉涌热泪，蹲下身子焦急地在床头柜中翻找着“强心剂”和针筒……
    手在抖，心在颤，动作却是无比熟练。
    正当东方漓举起针筒，从药瓶中抽取针剂的时侯，她听到身后一个极度虚弱的声音响起。“漓儿，我没事……”
    “爷爷……”
    东方漓身子一震，回身抱住爷爷一头如雪白发，失声悲泣。
    无力地拥着孙女玲珑娇柔的身躯，东方卜嘴角浮出一丝温情的笑意。张了张嘴，喉咙嘶哑无比。
    “漓儿，是爷爷不好……爷爷没事，不要哭了……漓儿，爷爷有话对你说……”
    “不，爷爷，你先休息一下好嘛？有什么事，等你好起来再说好嘛？”
    东方卜摇了摇头，双手努力地支撑着身子以便让自己再度坐起，虚弱地说：“我没关系的。有件事，藏在我心里好多年了，是时侯说了。”
    东方漓担心地看了看爷爷的状态，自是读懂了他眼中的坚决，只好无奈点头。
    “漓儿，你可知爷爷为什么一心想要阻止‘暴君’的出现？”东方卜怜爱地看着孙女的脸。顿了一顿，便自顾自说了下去。“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原本历史进程中，‘暴君’的皇后是谁嘛？”
    东方漓不明白爷爷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恍惚地应了一句：“不是林可怜嘛？”
    因为爷爷一直不曾告诉。所以一直以来，她都有根据爷爷告诉的故事，猜测着那位善良却悲剧的“皇后”的真实身份。细数周良身边的诸多女孩儿，最终她认为林可怜的可能性最大。
    “不！一直以来，是爷爷骗了你。”东方卜歉意地摇了摇头。“在那个出现‘暴君’的历史进程中，林可怜才是末日反抗军的首领。”
    “什么！”
    东方漓瞪大了不敢相信的眼睛，几乎就要怀疑爷爷是不是因为极度虚弱神智不清才会有这样的口误。
    如果林可怜才是那个历史进程中末日反抗军的首领，那么，为了迎接将来可能发生的末日危机，为了变得更加强大可以和将要出现的“暴君”抗衡，她从小承受那么多的痛苦又是为什么？
    她不愿意承认！她不愿意相信！
    没有人愿意让毕生的努力，一朝之间变得没有意义……
    可是……
    其实，在今天之前，她也曾不止一次地疑惑。爷爷告诉她的故事中的一些可疑之处。
    比如，飞羽！如果是林可怜的话，她确实是飞羽愿意付出生命去守护的人。
    又比如，她曾经纳闷，在那个时侯，她该采用什么办法，才能让在“暴君”的威胁下瑟瑟发抖丧失了所有斗志的人们，聚集在她的身边，一起为了几近绝望的未来而战斗。如果是林可怜的话，东方漓相信，她的歌声，可以给人们在绝境中站起来的勇气。
    “爷爷……”因为过度震撼而变得失神的东方漓，怔怔地望着脸上挂着浓浓愧色的东方卜。心中隐隐地似乎明白了什么。
    “漓儿……你没猜错。”东方卜目中充满了怜爱，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是皇后？”东方漓失神地低声喃喃着，表情异样的迷离。
    那些从小耳熟能详的故事中，“皇后”是一个被命运诅咒的善良女孩。若不是有她坚持不懈地苦苦相劝，只怕暴虐无比、喜怒无常的“暴君”根本不会等到三十年后才作出灭绝地球的疯狂举动。
    只是，她终归是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嫁给了“暴君”之后，目睹着人间惨烈的一幕幕，日以继夜地承受着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心灵折磨。最终，被她极力挽救的人们所误伤而香消玉殒。
    “漓儿……你的多重人格……你能原谅爷爷嘛……”东方卜闭上了眼。他不敢面对，被自己欺骗了二十多年的孙女，在得知真相之后的反应。
    哪怕是为了拯救全人类，其实他也没资格让孙女自幼承受那些非人的痛苦和折磨的。
    只是，在他所看到原本的历史进程中，自己心爱的孙女成了“皇后”之后，再也没有笑过。这才是他不遗余力地想要阻止“暴君”出现的最大原因。
    他是知道的，现在，他心爱的孙女其实患有人格分裂症。他始终认为，那是她的主人格是为了逃避曾经的极端残酷的异能训练，所以才产生了那个冰冷理智不带一丝情感的副人格。
    为了使孙女避免一种痛苦，却又让她深陷另一种痛苦。长期以来，东方卜的心里并不好受。
    “爷爷……”
    失神地望着爷爷，东方漓彻底地怔了过去。她明白爷爷的意思。可是，可是！爷爷误会了……
    小时侯，为了训练异能，所吃的苦，所受的痛，并不算什么。
    她的意识里，之所以会产生一个副人格，之所以一想到“暴君”就会激活这个副人格，是因为，是因为！她喜欢上了故事中的“暴君”，这才是她无法面对的事实，这才是她主人格逃避从而产生副人格的真正原因……
    “爷爷，为什么告诉我？”
    “漓儿……因为我终于看到了‘未来’。‘未来’中，再也没有‘暴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