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剑在南宫上祈手中犹如千斤,进和退的抉择永远难分对错。
沉默是最好的答案,夏笙歌最后的希望也化成了泡沫,死心是给自己唯一的机会,她的笑有了释怀。“既然你做了选择,黄泉路上,你们爷孙作伴也算是我报道你们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
说时迟那时快,二三十个黑影在夏笙歌的笑容里灵活的杀向南宫上祈和南宫符九,他们的动作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黑影成着两个包围圈,呈一前一后的趋势把他们团团围住。前面的黑影像个陀螺般快速旋转着身体,一团漩涡紧接着一团漩涡向两人逼近,小小的漩涡在各自不同的轨迹融成一体,形成巨大的漩涡,强烈的磁场竟然卷动了包裹着他们黑气之外的东西,这些东西手舞足蹈,嘴里的嚷嚷还未曾叫人听清,就被尽数吞没。
好在南宫上祈和南宫符九修灵颇深,否则他们将会如同被卷入的修士一般下场,连着尸骨也是荡然无存。
夏笙歌见两人应对得游刃有余,心里难免生火,身体里直接跳出一黑一银两股如手臂大小的灵线,直接朝他们席卷而去。南宫上祈一番犹豫,还是直接应了上去。两股灵线在他的强劲攻势下合二为一,生出许多分支。各自卷向分开行动的南宫上祈和南宫符九。
南宫符九每打出一掌,皆是带着如闪电般的星光,将分出的灵支打的噼里啪啦发出脆生生的响声。只是冒着黑气断去的灵支迅速的长了起来,势头比起刚开始变得更猛。由着经验丰富,比起无休无止的纠缠也是很难吃得消。
南宫上祈或许因为兰沐安的关系,再加上得了夏笙歌灵眼的原因,对浑灵净灵生出的灵支有了抵制的作用,一剑下去,原本生出灵支的地方豁然出现一个大洞,慢慢变成干瘪。
夏笙歌的眉头不由得一再加重,控制着一只力量就有些吃力,更何况一心分二,同时控制着净灵和浑灵。南宫上祈有条不紊的防御让她心乱如麻,想要他死的心一下子变得迫切,于是收回银色的灵丝,释放出全部的浑灵之气。
突然涨开的气息让南宫上祈措手不及,整个人立在半空后退了好远,又得小心地下那群黑影激发的漩涡,浑灵的攻击又势不可挡,若不是南宫符九及时将他稳住,这一下恐怕受苦不小。他从来没想过,夏笙歌是真的想要他的命。
“小心些,净灵和浑灵并为一体,看样子夏姑娘现在浑灵的意识占了上风,若是不小心应对,恐怕是两败俱伤。”南宫符九不想伤她半分,可如果不做出应对之策,四洲恐怕真的要翻天覆地了。
南宫上祈何尝不知如此下去对谁都不是好事。无论何时,到头来做出选择的始终是他。
“歌儿,原谅我。”南宫上祈本想让天下人恨他一辈子,但他做不到拿整个南宫去赌,作为南宫人他只能选择为家族自私。
他跳入黑影卷起的漩涡当中,手上死死的抓着浑灵之气,夏笙歌想要松手,怎么也没想到南宫上祈用自己给到他的净灵牵制着,别无他法之下,只能由着他将她带入幽冥。
耳边呼啸着震耳欲聋的哀怨,活生生的人在这里饱受着死魂的折磨,一缕缕枉死的黑烟左右飘动,那一双双舞剑的手是那样的无力和空乏。他们见着一脸萧然的南宫上祈如同见了唯一的救命稻草,虚弱跟如死的脸上是对生最后的渴望,踩着破碎的脚步,如同行尸向南宫上祈扑了过来。
“救,救救我们……”
“南宫公子,救我们啊……”
“我还不想死,我们都不想死……”
“门中上有老下有小,我死了他们该怎么办……“”
“我们虽是小门小派,但在你南宫出事,必须要保护好我们,否则,你,你们所有南宫人都会被天下门派,数万万修士戳脊梁骨。”
“我们都是无辜的啊,满心见喜却引来杀身之祸,想我门中多少弟子手足死在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之下,南宫公子,你若是不救我们,你让后人后事怎样评判南宫?”
“这鬼地方我再也待不下去了,TM的身体像是被人吞肉饮血般难受,我要离开,我要出去,我要回家,我要找我爹娘。”
各种声音在南宫上祈耳畔起起伏伏,他听的得头皮发麻,涌过来的身体带着的每一句指责和求救叫他心烦意乱。生和死掌握着的不是他,而是这些人自己,心中升起了极大的烦躁,恨不得一刀刀杀了他们。无意识的缓缓举起了骨剑,把视他为救命稻草的修士吓得退了回去,如今的这些人都是惊弓之鸟,但凡有着杀意的动作就让他们胆战心惊。
“南宫公子,你,你这是想干什么?”最前头的一个老头咽了下口水,惊恐的看着南宫符九执剑的手,生怕下一刻落下的剑会让自己身首异处。
南宫上祈看也不看他一眼,猛然回过身,划出的剑气似乎打在一个什么东西上,发出呼啸的低鸣。
“哼……南宫上祈,就算你拉我下来,也不过是叫你同这些人一起陪葬。”夏笙歌抱着乔子雁,用净灵尽量护着她的身体不受外界的一点点伤害。她的脸色比方才更加阴沉,如同幽冥的鬼灵一般。轻轻一呼手,周围的鬼气一下聚拢,手掌略微一转,兴奋的鬼气毫无章法的一头钻到这些灵修早就所剩不多的修士群中,一时哀嚎遍野,将往日寂静的幽冥拉入死亡的热闹当中。这里是鬼灵的天堂,丝毫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这些往日风光横市的修士摧毁得屁滚尿流。对南宫上祈发出的求救和咒骂不绝如缕,而他依旧稳稳的站在原地,藐视着仓皇的他们无动于衷。因为他已经看透,这些人当中没有一个会是枉死,世间有多肮脏,他们就有多险恶。
夏笙歌将乔子雁的尸体安置好,直接迎上南宫上祈,若是一味的逃避心中的怯弱,那么,她将永远无法战胜心魔,而浑灵将永远屈之于净灵之下。
誓要杀了南宫上祈那份决心的杀气毫不保留的袭了过来,南宫上祈用剑做抵御,奈何夏笙歌的决心太盛,一步步的将他逼着后退。后面突然出现了两扇带着寒意的冰冷玄门,夏笙歌嘴角上扬,凶毒的眼神狠狠滑过一眼,随即一根根看似脆生生乌泱泱的手争先恐后的从地面疯狂生长,似乎是要将南宫上祈活生生的拖到地底下。不过这样的阻碍对他而言并不厉害,另一只手轻轻一划,无数的符咒如同天女散花打上这些乌手,一瞬间缕缕青烟发出恶臭,稍微呼吸一口,胃里如同翻江倒海。
夏笙歌的咄咄逼人并没有停下,整个人直接贴上南宫上祈,轻柔的唤了声“上祈哥哥。”
南宫上祈愣神,肩头就受了一掌。整个人往后一退,差点就没入了已经张开大口的玄门。
“你还以为我会对你心慈手软么。”
接着又是接二连三的逼迫,南宫上祈偶尔躲闪不及,身体连续受了数掌。
“怎么,鬼气被清光了,身体就变得这般迟钝?”夏笙歌一边说着一边将挥动的浑灵之气变成一把长剑,直接瞄准南宫上祈的胸口。南宫上祈并没躲开,夏笙歌瞳孔大开,根本没想到他会傻傻的等着自己对他死亡的归判。当剑没入身体的那一刻,夏笙歌的手先是一抖,接着张了张嘴巴,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南宫上祈握着剑刃,一步一步向往后退步的她靠近,此刻多想抱一抱她,对她说声对不起,可那张脸所呈现的是陌生,是萧瑟,是你生我死。
“歌儿,对不起,是我把你害成这个样子,如果可以……我宁愿从未认识你,宁可一辈子受鬼气的折磨。”
“现在说这些,未免太迟了。”夏笙歌一下抽出落在他胸口的剑,四溅的鲜血淋了她一脸,血的味道一下子让她的意识变得无比清醒,这样的清醒是痛苦跟快意的融合。
“歌儿,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南宫上祈笑了,笑容依旧是柔和,柔和中是甜蜜的宠溺。
在夏笙歌对这句话显得难以理解之时,心口一凉,紧接着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嘶吼从她嘴里发出。“南宫上祈,南宫上祈,南宫上祈。你居然真的要杀我。”
心口好空好痛,捂着一个偌大的空洞渗出太多的冰凉。血源源不断的外趟,原来痛到最后是绝望,绝望的最后是新的认知。
南宫上祈想要靠近他,却被纷踏而至的鬼气重叠拦下,一抹厚重的鬼气扫过夏笙歌,转眼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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