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波奇人在地球》反叛者（十二）

    判决执行那天，很多人都来旁观。
    反叛者们并不是所有人都被洗脑，主要的头目和高层当然跑不掉，一些小喽啰就被罚去做苦力了，除了一个人－－郑媛。
    她一个维稳人员，黑客都当不起，进攻总部数据库时候除了喊加油干不了别的。再加上地位实在太低，连ID都没暴露，又被赶去收拾残局的001当成总部派来打杂的，竟然神奇地躲过一劫。
    反叛者们也不是没有别人逃脱，只是郑媛也算是个脸熟的，所以在垃圾分类站这个执行现场上，很多人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不过也没人想揭发她罢了。
    甚至连004都没有多看她一眼。
    郑媛手里拿着个平板，看一眼场中诸人，再看一眼手里的平板。
    001烫了一头大波浪，还焗了个酒红色，穿着一身皮衣皮裤，拿着个镜子抹口红。
    对着镜子里的大红唇抿抿嘴，再打量下效果，满意地点点头，扭去看一脸素颜的郑媛，很是不赞同，“不是我说你，虽然你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辅助，但是你也不能对自己这么放纵啊。”
    郑媛：“什么？”
    001指指自己，再指指她，“打扮啊。你看看你现在这个鬼样子，黑眼圈儿，黄褐斑，还有黑鼻头，等等，这是眼袋吗？！年纪轻轻眼袋已经像口袋了？！你到底有没有上进心，想不想攒够积分参加管理员考试啊！”
    郑媛狠狠地瞪他一眼，很想骂人，但是眼前的这个人脑子虽然有病，却好歹是亲手把自己摘出来的，现在就恩将仇报好像拆桥太快了，到底是按捺下来，重新低头看平板。
    001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竟然发现这丫头在玩儿农场。
    “玩物丧志。啧啧，怪不得总部这么多年都没能把这个反叛组织铲除，就是你们这些一线基层人员不思进取！看看这些犯罪分子，他们好歹有野心有动力有进步的主动性，再看看你们，啊，打游戏！啧啧，赶紧给我收起来。否则我要找你的主管上司告状了。快别玩儿了，养鸡还上瘾怎么滴？再这么不分场合我拔你网线了啊。”
    郑媛怒道：“我熬了三天没睡觉，还差几个指标就做完了，你敢拔我网线试试看！我跟你拼命！”
    －－之前以为死定了，压根儿就把做了一半的养鸡攻略丢开，这下绝处逢生，再看看2345给的最后期限，只好认命地捡起来继续拼命了。
    001：“嘿，你这丫头真不受教。我这是为你好。”
    郑媛：“我谢谢您嘞。”
    场中，从受刑人中地位较低的开始，逐步走到4036面前接受洗脑惩罚。4036对这些一星期前还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向数据库发起进攻的人毫无印象，除了在这里跟一堆数据垃圾为伴，他对任何事情都没什么兴趣。
    每一个在他手下走过一边的人都痛苦地蹲在地上，抱着头哀嚎。这种强制性的格式化是一种很残忍的惩罚，好像有人钻入了大脑把脑子搅和成了豆腐脑，最后还要撒吧葱花韭菜类的作料调味儿。而当洗脑仪抽离的一瞬间，就好像有人用一根吸管，顷刻间吸走了所有的脑花，连个渣都留不下。
    所以那些人在痛苦过后，全都变成了一个表情－－茫然，无措，惊慌，抱住自己。
    张源：“我一会儿要是露出这么蠢的表情，请务必给我来个痛快的。”
    004：“死心吧，总部废除死刑很多年了。”
    张源：“现在是真的有点儿后悔当年从自己的世界跑出来了。年少轻狂，唉，冲动，冲动了。”
    004撇他一眼，踢了踢他脚跟，“到你了，少年。”
    张源果然也复制成了受惊兔子般的表情，蹲在一排人的最后边，一愣一愣地看着走上来的004。
    4036：“有人跟我说要对你特殊照顾下。”
    004：“谢谢。”
    4036：“虽然这不符合程序。不过，他是我难得的朋友，这个人情我还是愿意给的。”将一个黑色的纽扣贴片贴在了004的太阳穴上，“这样应该不会太疼。”
    004自己拿起洗脑仪，罩在头顶。
    001明显听见身边的郑媛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你也是他的粉丝？”
    郑媛：“粉丝？哦，算吧。”
    001：“啧，你们这些小姑娘，就知道看脸。男人不能看脸的知不知道。还有那个波波奇的外星人也是，为了一个小白脸儿差点儿把自己搞爆了。唉，这就告诉我们一个道理－－长得好的，早晚都要坏事儿的。”
    郑媛：“嗯，大人您也玉树临风，气度不凡，英俊的很。”
    001吓了一跳，仔细打量她半晌，惊疑不定，“你有什么亲戚在管理员岗位工作吗？”
    郑媛没好气道：“没有。”
    001：“吓死我了，你可改改这个毛病吧，乌鸦嘴可不是什么好名号。”
    另一边，坐在轮椅上被邓余推着来看现场的贾西雅托着腮，疑惑道：“这么说，最后假胸牌到底是不是他做的，根本不知道？”
    邓余沉默半晌，言不由衷道：“虽然洗脑仪被你及时破坏了，但我还是有很多记忆被洗掉了。那串儿数据痕迹就是这样，我已经一点儿也记不住了。”
    贾西雅：“算了，反正都是他们组织的人做的，没差别。我听说他们还狙击过002，差点儿害死他，也是很过分了。”
    邓余：“各为其主，也没什么好指责的。”
    他看着004面无表情的戴上洗脑仪，在眉头微微一皱后，逐渐变成了茫然和无措，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的胸牌。
    贾西雅：“怎么了？”
    邓余：“有个问题。他的那未知数量的胸牌，一个也没找到。”
    贾西雅：“哈？”
    邓余：“我总觉得，还没有结束。”
    贾西雅看向场中的那个挺拔的身影，看着他缓缓蹲下来，跟同样呆滞的张源，脸对着脸。
    “管他呢，”贾西雅笑起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么。”
    场地上，004眼眸微垂，遮掩了眼底的惊讶。
    那个贴在自己太阳穴上的贴片借助洗脑仪，强行向他脑中关灌输了大量的程序，等爆炸式的信息流结束后，一行小字跳了出来。
    －－那份档案我从来都没想打开看。不过有人已经告诉了我内容。特此赠送。
    附：对不起。
    004看着自己的脚尖，微微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