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野赶到店里时,志珍姐已经帮他开了店门,里里外外打扫干净。门前被她搬来一盆鹅黄色的美人蕉,长长的花簇正明晃晃地开着。
无言的暖意和感动。门口已经收了几辆待修的摩托车和自行车。他亦不善于表达,对赵志珍说了声谢谢后,便埋头修车。
赵志珍见他来了,趿着拖鞋回家吃早餐去。
一会儿穿戴整齐的吴成过来了。在他的要求下,不准再带什么拜师的礼物过来,而且要求把那一头黄毛剃短,整齐美观。
理了发,穿着干净棉T和没有破洞牛仔裤的吴成像换了一个人,一下子回到高中生形象。黎野颇为满意。他对这个徒弟,是不遗余力的教诲。
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哪个师傅,会在第一天,恨不得把所有的技能教会他。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这句话,估计黎野压根不在意。
他的人生目标不是一辈子修车,他目前最大的问题是时间不够,人手不够。等吴成能上手修车,能独挡一面,他可以腾出时间去参加自考,这是当务之急。
他必须赶在小谷高中毕业之前完成第一步计划。等她大学毕业后,他的自考目标应该已经完成。
吴成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拜师第一天就学会了换胎补胎等基本技能,这简直让他太兴奋了,世上哪有这么好的师父,他激动地在微信上告诉夏小谷。
对方看见信息后,回了个笑脸,发了个加油的表情包。
黎野交代过上班期间不准玩手机,所以他给小谷发信息报备了师父。
黎野瞥看了一眼他们聊天的界面,淡淡笑笑,上楼去,立在小阳台上给她打电话。
几乎是第一时间接通。一声娇柔甜美的喂传进耳膜。
“你在做什么?”他问道。
“刚刚在和吴成聊天,他说你这个师父太好了,不遗余力教他。吴成语文还可以呀,成语用得贴切。”小姑娘语气是满满的愉悦,不经意流露一股小师娘的自豪感。
“我争取后天过来陪你去捡柴火。”他语气淡淡,但夏小谷听出里面迫不及待相见她的意思。
她明白过来。“你这样不遗余力地教吴成,就是为了早点脱手可以过来找我?”
“嗯。”他闷闷地应道。
曦光微显,小小一只乖顺地趴在他怀里睡时,他轻手轻脚放开她,下楼去叫醒赵志光,带他先回城。
他没有等到她醒来跟她说再见。分开不到一天,满脑子都是她的软玉温香。
夏小谷嘴唇弯了又弯,止不住的开心愉悦。
放下手机,听见楼下有人叫她名字,声音很熟悉,下楼一看,竟然是初一时的同桌,邻村的段明明。她和外婆家同村。两个人关系很好,是夏小谷离开乡村中学后唯一保持联系的一个同学。
段明明初中毕业后去读了技校。
春节时她们见过一次。大半年未见,夏小谷发现好友脸色苍白,瘦骨嶙峋。
段明明和男友是在技校开始交往,那个男的夏小谷不认识,看过照片,眼神有些狂放,唇际一丝清傲,不是她喜欢的款型,不知道为什么段明明会喜欢他。
好久不见,两个女孩自然有说不完的话题。从下午五点到薄暮时分,两个人躲在楼上房间里说悄悄话。
看见段明明惨白的脸,夏小谷忍不住问她是不是病了。
段明明沉默了一会儿,似乎觉得不怕把秘密说给夏小谷听,便告诉她:“前不久,我堕胎了。”
夏小谷大吃一惊,吓得面无血色。
段明明脸色凄然,却也不在乎把自己的伤疤揭示给她看。
她和那个男生热恋了一年,暑假开始,那个男生渐渐流露厌烦,但也没有提出分手,只是不断和她吵架,语气也越来越粗暴,浑然没有初识时的温柔体贴。
在深圳的出租屋里,他们背着家长同居了一个多月,每天各自去打工。一个在麦当劳,一个在游戏厅。
前不久,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却也发现男友出轨了。他喜欢上新的学妹,刚刚进校的所谓的新晋校花。
她发现他手机里有他们开房的信息。
于是雷霆般的吵架。甚至割腕自杀。送去医院时,发现怀孕了。她竟然毫无知觉。
“天啦,怀孕这种事,你怎么可能毫无知觉?难得你们没有做保护措施?”
在郭莉莉的熏陶下,以及看了好几本言情小说,夏小谷对男女之情早已略知一二。她惊讶好友的无知。
“我在麦丹劳打工很累,有时候回到家半夜了,很快睡得很沉,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更不知道他会趁我睡死时做那种事。”段明明眼角红红的。
夏小谷无语,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对于安慰失恋的人,她毫无办法。就如同她至今没有告诉郭莉莉,她暗恋的刘浩宇,是个那么烂的人。
夏小谷甚觉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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