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车上,黎野接到夏小山的电话。
赵志光扭头看着他。“刚刚你记笔录时,我告诉他的。给他打电话没接,就发信息了。估计这会看见信息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不可能不让他知道。
黎野沉默不语,松开夏小谷,他接通电话。一会儿,将手机递给夏小谷。“你哥要和你说话。”
夏小谷颤抖着手去接手机。“哥—”
只叫了一声,她哇得哭出来。之前一直处于极度屈辱,愤怒,戒备,提防,紧张,恐惧,害怕,担心等种种状态,人始终绷着,不敢哭泣。这会儿听见自家哥哥的声音,情绪顿时崩溃。
车厢里,她荏弱的哭泣显得格外清晰。三个男的都沉默不语,黎野伸出手,紧紧攥着她的另一只手。夏小谷这才止住眼泪,夏小山在交代什么,她就嗯一声。
最后黎野又叫夏小谷将手机拿回给黎野,他叮嘱了几句,黎野淡淡嗯一声。
赵志光侧头对姐夫说:“送他们去黎野家。小山让小谷这几天寸步不离黎野,他害怕刘家会使阴招对付小谷。她这段时间住在黎野家。”
孟小庆应了声好。
快要接近夏小谷家,赵志光叫了声:“小谷家外面有人。”
孟小庆和黎野都往外一看。孟小庆认识其中一人。“是刘局长的一个亲戚。”
他扭头对黎野说:“看来这段时间小谷家和你家,你俩最好都不要待。刘家一定会不断有人缠着你们撤诉。”
夏小谷紧张地贴近黎野怀里。他按了按她的肩膀,示意她放松,不要害怕。
赵志光急了:“那怎么办?修车铺更加不能待,他们肯定也会去那里堵。要不去我家住几天?”
孟小庆无奈地看着妻弟:“你家距离修理店有几步路?还怕他们找不到?”
他边说边打方向盘掉头往另外一条岔道开去。
“我们现在去哪里?”赵志光着急地问道。
“我和你姐姐在城北碧桂园新买了一套房子,除了家人,其他人不知道。让黎野和小谷去那里住一段时间。”
赵志光听姐夫这么一说,喜笑颜开。一拍大腿:“对呀,还是姐夫给力。”
孟小庆继续说道:“那房子早就装修好了,本来打算元旦后住进去。家具等一应俱全。衣服也搬了一部分过去。小谷可以穿你姐的衣服,黎野穿不了我的衣服,但是睡衣很宽,你可以穿我的睡袍。反正家里有地暖。明天你找个时间给小谷黎野送衣服去。注意千万不要让刘家人发现这里。”
等到了碧桂园,孟小庆先打开地暖,安顿好黎野二人,告诉他们各种开关以及厨房的使用,并且交代他们如何应对刘家人。他带着赵志光离去。
等他们走了,黎野将夏小谷搂在怀里,难受极了。夏小谷泪流满面,身子始终颤抖不已。
他捧着夏小谷的脸,疼惜地吻干她的泪水。“对不起,小谷,让你受委屈了。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去洗手间。”
夏小谷眼泪止不住,她摇摇头,意思是这事怎么能怪他?那么正常不过的小事,谁知道解个手会碰上刘浩宇,然后发生这么可怕的事?
关键她还差点被他们污蔑为故意勾引刘浩宇。
这一晚上,她的情绪一直处于不稳定状态,但她害怕黎野过度冲动,若不是保安拖住他,真的会打死刘浩宇的。她必须克制自己的恐惧和羞愤,紧紧护着黎野。
他们相互努力保护对方。卸下沉重的盔甲,这一刻袒露的,是后怕和难以言喻的恐惧。
“疼不疼?”黎野抓起她的手,看着已经裹上纱布和药的手指头以及手背手掌。她脸上也涂了药。
两个人脸上,身上,都是药的味道,消毒水,碘酒的味道,绷带纱布的痕迹。
要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要有多丑就有多丑。
夏小谷摇摇头,低声说道:“太晚了,我们休息吧。”
醒来后,还有更恐惧的现实等着他们去面对。
黎野看着她,她的手包了纱布,医生叮嘱不能下水,两个掉了指甲盖的手指头又肿又恐怖,血肉模糊。脸上和手背的擦痕还好些,过几天会消肿,淡去。
“嗯。”他亲了亲她的眼睛,让恐惧一个晚上的双眸得到温暖的抚慰。他又温柔地吻她的唇。
夏小谷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她止住了泪水。
“我想洗个澡。”夏小谷一想到刘浩宇留在自己脸上和身上的口水,恶心又难受。但她的右手裹成粽子一样,只能单手洗了。
黎野松开她,去衣柜里找出赵志珍的一件旧裙子。
“你的手不能沾水。一只手能行?”他轻轻说道。
夏小谷抬起头,羞涩一笑:“你帮我。”
因为伤的是右手,她解不开内衣后扣。在黎野的帮助下,夏小谷褪去文胸,立于花洒之下。
她一只手涂抹大量沐浴液,反复用力揉搓肩膀,脖子和没有包纱布的脸颊。这些都是刘浩宇触碰过的地方。
幸好,她咬紧嘴唇,拼死没让他碰到嘴。他也没来得及最后脱去她的内衣,得以护住自己的清白。
她用一只手擦干身体,又用一只手艰难地套上裙子。虽然脸上贴了纱布,模样很丑,但当她穿着赵志珍性格的吊带睡裙走出来,黎野的眸光仍然为之惊艳。
他让她先去睡觉,然后自己去洗漱。他将两个人的衣服都丢进洗衣机里洗。他穿着孟小庆的浴袍往另外一个次卧走去。
新房子是四室一厅。一百六十多平米。
“黎野。”夏小谷叫他。
他停下来,转身往她屋里走去,俯身看她。“睡不着?”
夏小谷伸手拉他,眼里流露一丝祈求,可怜巴巴:“我害怕,可以留在这里陪我睡吗?”
黎野犹豫了一下,随即坦然。他拉开被子在她身边躺下来。
夏小谷立刻往他身边靠过来。黎野隔着被子都感受到了她的瑟瑟发抖。
他们俩用的是同一款薄荷味的沐浴露。清爽,清新,味道很好闻,冲淡了彼此心口很多浓郁的悲愤情绪。
他伸出手臂,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夏小谷乖巧地搂着他的腰,将头靠在他胸前,像一只乖顺的猫咪。
黎野揉揉她的头发,安抚她:“睡吧。一切有我,不要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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