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教授眼前一亮,拍腿说:“错不了,就是他那瓶避尸油的味道。”我有点儿吃惊,不知道余师傅与眼前这一团拦住去路的胶状物有何联系。刚才那一把火已经毁掉了部分粘连在墙壁与胶状物之间的蛛丝。不过眼下,我甚至开始怀疑这到底是不是蜘蛛结出来的网,一般的蜘蛛想要编织出一张完整的辐射网需要五到十个小时不等,如此密集的蛛网群少说也要一个月以上的时间。而那股刺鼻的味道也不像一般蛋白质燃烧的味道,只能暂时将它当作蜘蛛网方便称呼。不过我们对缠绕在它身后的胶状物还是毫无头绪,这条墓道高起码有三米,那块堵在中央的物体就如同一块吸了水的海绵,膨胀肿大到将墓道拦腰截断,没有给我们留下任何缝隙。
我问shirley杨对这块巨大的胶状物有没有了解,她摇头说从未听说过这种东西。”别的不说,光它的个头就已经超出了常人可接受的范围,我甚至无法判断它到底是某种生物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不至于是活物吧?”胖子好不容易扯掉了粘在身上的网,“既没有规则的形状也没有手脚,它要是活的总得吃饭吧?那副德行,又在这么个千年古墓里头,它靠什么活到现在?依我的经验,八成是颗太岁。”
我举着步枪朝它进了几步,近看之下,这东西呈现出一种蜡黄色,撇去缠绕在外围的丝状物不谈,它本身似乎异常柔软,巨大的身躯将墓道堵得无比结实。这东西本身具有半透光性,手电照上去之后大部分光都被吸收掉了,借着所剩无几的灯光隐约能看见它体内有几处黑色的阴影,实在无法想象有人能够直接穿透这堵厚厚的胶状墙。我又想了想,让大家退后,自己也向后移了两步。
shirley杨见我举枪,摇头道:“还不清楚里边是什么东西,贸然开枪……”我说:“我心里有数,扎个小口子看看情况而已。”她还想说什么,我懒得再听,双手一提,迅速地用刺刀在胶状物体上扎了一道十字花。大伙儿都凑上前来想看个究竟,一股半透明的浓稠物体慢慢地从划痕处渗了出来,伴着异常刺鼻的味道。李教授神差鬼使地向溢出的液体伸出了手,我拍了他一把:“别乱碰,万一有毒呢。”像是为了印证我的语言,那些液体滴到地面上之后立刻升起了一股刺鼻的黑烟,墓砖上瞬间多了两个小孔。
“这些液体具有腐蚀性,大家千万别沾。”我下意识地张开手臂将大伙儿朝后推。谁知道原本细小的裂口处忽然涌出了大量的腐蚀性液体,那块胶状物像一只巨大的胃袋剧烈地抖动起来。眼看那些具有强腐蚀性的液体就要喷涌而出,用不着我废话,所有人几乎同时转身朝洞口跑了起来。
胖子边跑边喊:“我知道了,这一定是秦人的化学武器,就跟小日本的关东要塞一个德行。**!我可算知道那群日本人千里迢迢是来干什么了,寻根啊!”
“都什么时候了,你省着点儿力气跑,别他妈的瞎分析。”我回头看了一眼,琥珀色的液体如喷泉一般喷涌而出,我们刚才站的那块地板已经被腐蚀殆尽,地表上升腾起阵阵浓烟。那块巨大的胶状物如同泄了气的气球,将体内的液体源源不断地喷洒出来。大量的液体顺着地面追着我们迅速蔓延而至。shirley杨急道:“这东西有毒,液体蒸腾之后很容易混入空气中,大家屏住呼吸,小心别吸进去。”李教授这回倒是没拖后腿,撒开了脚丫子跑得贼麻溜。眼看就要逃出墓道,忽然之间,一阵齿轮的咔嚓之声将我们逃生的希望彻底阻截。前方的洞门像是一张吞噬猎物的大口,在巨响过后,一道封门石从天而降,将我们返回大殿的路彻底封死。我没想到墓道之间会藏有迥然不同的机关,一下子乱了手脚。我们几个拼命地敲打墓门寻找生机,shirley杨最先放弃:“光凭人力不可能打开,这东西起码上千斤。”
此时,我不用转身都能感觉到身后逐渐逼近的毒液,胖子急得不断地拍打四壁上的墓砖,企图找到打开封门的机关。我快速地将周围扫视了一遍,想看看有没有其他出口。李教授颓然道:“没用的,你们仔细想想,谁会给死人留门。设计墓室的人压根儿就没想给后世留下活路,这里是专门对付盗墓贼的陷阱。”
“你刚才说什么?”我脑中灵光一闪,兴奋地揪住李教授,“你再说一遍,你刚才说什么?”
李教授当我傻了,他推开我有些迟疑道:“我说什么了?我说咱们逃不出去……”
“不,前面一句,关于门。”我脑中有一个想法呼之欲出,如果我的设想是正确的,那么这条墓道中必然存在一条生路。
胖子不明白我在这种关键时刻为何要纠结这种问题,他几乎要跳起来:“要命的节骨眼儿上你还磨叽个啥?快看,流过来了。那些毒液朝咱们流过来了!”此时,密闭的墓道中到处充斥着黑色烟雾,shirley杨忽然大口咳嗽起来,她双手捂着嘴,抬头对我们说:“屏住,屏住呼吸,这东西……”还没说完,她又剧烈地咳嗽了一声,随即吐出一大口粉色的血痰。
李教授接连退了好几步,绝望道:“完了,完了,她的内脏已经受到损伤,现在空气里都是那些腐蚀物。”
“还没完!”我指着天顶说,“古人为了死者的灵魂能够轮回转世,一般都会在墓室里留一条通气孔。咱们最后的机会就在上头。”
胖子号了一声,大喊道:“那还等什么,快上啊!老子的鞋底都快被扎穿了。”
我这才注意到,墓道中大部分地方已经被琥珀色的腐蚀物侵蚀,仅剩少得可怜的几处地方供我们落脚。我招呼了一声shirley杨,问她还能不能动。她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朝我竖了个拇指。我蹲下身去将她抬了起来,shirley杨踩着我的肩膀一跃而上。两手顶在天花板上寻找最后一线生机。胖子拉过李教授说:“叠罗汉会吧?人多力量大。来,你踩着我上去帮她找。”
生死关头岂容李教授犹豫,胖子一说完就单手将他托了起来,李教授摇摇晃晃地爬了上去。他害怕踩到胖子的伤口,所以全程单脚直立,看着他摇摇欲坠的身影,我心中不禁为他捏了一把汗。
破裂的胶态外壳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脆弱,隔着弥漫的黑雾我都能看见它逐渐崩塌倾颓的模样。随着大量液体喷洒而来的还有一团团黑色的球形物体,起先我并没有在意它们到底是什么,直到其中一颗黑不溜秋的东西撞到我脚边,这才看清楚先前藏在它体内的那些阴影的真面目。虽然球体周身都裹着黏液,外部已经被腐蚀得面目全非,但仔细辨别之下,我认出这是一颗人头,而且还是一颗熟悉的人头——黑人汉克。初看之下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他的肤色特别,即使大部分表皮已经腐烂仍能够一眼认出来。其他三个人都在专注于寻找散魂孔的位置,眼下只有我注意到了这颗早就消失在神道中的人头。我心说,难怪找了一圈都没发现汉克的人头,原来藏进了这么深的地方,可紧接着问题也随之而来,人头又不会自己走路,它是如何跨越那五个小时的行程,独自来到幽深的墓道之中,又为什么会藏在具有高腐蚀性的胶状物里呢?王清正先前说的人头怪会不会就是指这个装满人头的大胃袋?
此时,更多的人头随着液体飘到了我们身边,站在一边的胖子也注意到了这一不同寻常的景象。他站的位置比我要靠前几步,差点儿就让沾有毒液的人头撞了个满怀。那东西被远远地喷射出来,虽然到达我们面前时力道已经减轻了不少,但落地之后依旧溅起了一些水花。我本能地朝后退了一步,shirley杨”啊”了一声,脚下一晃,整个人朝着布满液体的地面倒去。我被吓得够呛,整个人都跟着她晃动起来,想要帮她重新找回平衡。一旁的李教授伸出手去想拉她一把,胖子抬头喊道:“你凑什么热闹,越帮越忙。”果然,李教授晃了几下之后也跟着朝后倒去。我和胖子站在下边,看得心都要急得跳出来了。我死死地抓住shirley杨的小腿,想着就算摔下来起码可以给她当个肉垫。好在shirley杨身手不凡,晃了几下很快就稳住了身形。倒是胖子那边颇显尴尬,全靠胖子急中生智,两人同时贴着墙壁,靠外力支撑才避免了惨剧的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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