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带着契约来》第六卷 上层精灵的挽歌 第一章 狩猎者（二）

    精灵士兵们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等待解释。
    “这是个陷阱！“领队简洁快速地说。
    “可是莎娜队长，我们的夜枭已经检查过附近半里的丛林，周围没有任何人类活动的迹象。“离她最近的一名弓箭手小声提醒道。
    “那正是我所担心的！“娜莎说。
    她是一名壮年精灵，曾参与过大大小小不下三十次和奴隶联会的小规模突袭战争，对人类有着本能的戒备，也练就出了普通精灵欠缺的危机感。现在的情况是：他们过来了，留下了驻留的痕迹，却没留下离去的痕迹，这不正常。三个小时左右的离去时间，如果还要兼顾清除痕迹，那么他们的脚程不会快过夜枭。唯一的解释是这是一个陷阱，换个说法就是他们根本没有离去。
    虽然依旧保持怀疑，但是精灵巡林者们还是重新戒备起来。她们对这名来自密斯特拉的委派导师有着恰如其分的尊敬，即使是认为她总是过于谨慎也是如此。
    这时候，那名受伤的精灵的呻吟开始变得明显。透过在阳光中碧绿的树叶，精灵们看到他开始咳血，腿上那个伤口似乎被挣扎开了，比人类的要淡一些的鲜血浸湿了他的裤子。
    太阳似乎升高了一些，四周出现了不连贯的虫鸣声。“我们得救他！“一名精灵说。”伤口不致命，他还能活下来！“
    他的话得到了大多数精灵的认同，只要不是致命伤，那么足以治愈大多数疾病和伤口的生命之泉就能让他恢复生机。这就是精灵们从不抛弃同伴的原因。也是精灵里约定俗成的习惯，只不过现在这种敌我互相比较耐心的情况下，不合适习惯只会是固执的拖累。这就是在实力方面占据着绝对优势的精灵巡林者和人类佣兵之间的争斗胜率不高地首要原因。
    “不！“莎娜直接否决了建议。
    “为什么？“另一名精灵问道。
    “我们谁都不认识这个家伙”
    “可他是我们族人！”最先说话地那个精灵反驳道。
    莎娜沉默了。在出发之前。作为一名领队。她告诫这些年轻地精灵们必须听从她地指挥。人类是很擅长利用敌人弱点地生物。任何恶劣地情况都有可能发生。听从命令。不要拖累团队。这是她对队员地要求。不过很显然。他们并不了解这句话地意义所在。这些年轻地精灵战士明显把拯救地使命保护族人。理解成了拯救任何一个精灵哪怕是陌生精灵。
    “他也可能是奴隶联会地人！”莎娜说。“目地就是引我们上钩！“
    “这儿没人！”精灵弓箭手又强调了一次。对于夜枭地侦查能力。精灵们有着近乎盲目地自信。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听着。我是队长。你们必须服从我地命令！全体撤退！现在！立刻！”
    精灵弓箭手们互相望了望，谁都没有率先离去。几只蜻蜓震动着翅膀从他们头顶飞过。
    “队长
    “不愿意？很好！”莎娜说，她没选择继续说服他们，而是迅速地举起了弓帮他们省却了犹豫。
    嗖地一声，灰羽箭洞穿羊齿草宽阔地叶面，窜出灌木丛，深深地钉入了那名精灵的脑门，一击致命。呻吟声顿时被掐断，受惊的枯叶蝶立刻腾空而起。此外再也没有别地动静，除了林间的微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精灵士兵们惊愕交加。
    “跟我来！”
    莎娜调头，率先离去。
    “如果你们真的想赢的话！
    这一次，没有人再表示反对。
    接下来是长久的寂静，阳光直射在林间空地上，余烬已经彻底熄灭，周围的空气里没有一丝风。
    精灵俘虏头上的箭入肉的端口，鲜血顺着箭杆汨汨流下，滴落。落在被践踏过地野草上，将它们染成碜人的碧红色。然后顺着草茎渗入地下的黑暗之中。
    黑暗中，哗啦一声轻微的响动，立刻激起了一个人刻意压低声调的严厉的询问。
    “谁？在干什么?”
    “是我，有些不对劲，头
    “闭嘴！你敢再多说一个字我就让你永远也说不了话！嗯？这是什么？血？”随着话语，黑暗中亮起了一点微弱的光芒，照亮了五张表情各异的人类面孔。他们穿着能够抵挡得住普通精灵木箭的轻铠甲，胸口刻着猎头长矛地标志，其中一人正将手伸在另一个人的鼻子下。手上是一滴已经散开的血花，在黯淡的法术灯下微微发亮。
    他们互相交换了几个眼神。
    “我只给了他两升血！“一个络腮胡子说。“还是灌装的，并不新鲜！”
    然后他们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拿着灯的人。那个人戴着钢盔，是他们的头领。
    “这么说，我们被发现了？“举着沾血的手臂的人问道。
    头领思索了片刻，说：“应该还没有，不过我想也差不多。欧根应该已经死了，我们地任务完全失败！她们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们地。“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络腮胡子问道。
    “撤退！越快越好！”
    “她们可能在外面等我们冒头呢！”另一个人插嘴道。
    “那也比等她们召集更多的人，坐以待毙要好。”头领说着吹了一声响亮地口哨。附近顿时有了动静。
    周围没有他们预料的那样有精灵在虎视眈眈。一切和他们藏起来之前一模一样。除了那名不再呼吸的半精灵和他脑门上多出来的一支箭。
    尸体依旧被绑在木架上，当几十个人从林间空地的草丛地下翻上来的时候。尸体上不知何时聚集起来的苍蝇地一声，一哄而散。
    捕奴团首领试着往丛林里丢了一块石块，惊起几只红腹山雀。此外别无动静，看来精灵们确实已经离开了。
    “她们不在！”络腮胡子说。
    “希望如此！“首领说。”快！都给我加快速度！我要你们在五分钟之内离开这鬼地方！”
    确定人员全部撤出之后，四名法师开始施法。空地上藏身的大洞和陷阱渐渐合拢，直至彻底消失不见，随后那些拿着猎具地佣兵们不需命令便自觉地一拥而上，留下了无数乱糟糟的脚印和扎营的痕迹，再加上撤离时留下的脚印，就算精灵去而复返。也很难探查到他们藏身在底下等待伏击的事实。
    奴隶联会对付精灵很有一套，他们知道，除了自然法术，精灵在其他系的法术感应上有所欠缺。这一套屡试不爽。事实上，之前地陷阱也这样，只是不知如何没有奏效。
    这让这支精锐捕奴队队长心生警兆。像他们这样终日打猎的人小心一点是没错的，毕竟这里还是精灵的地盘，在森林里和精灵们正面交锋，即使是装备和人数上占优。那也无异于自寻死路。这就是他们需要依靠突袭和陷阱才有可能捕捉到精灵的原因。也是他立刻下令撤退的理由，因为一旦被精灵们快速地反应过来，那么这片绿意盎然生机勃勃的森林将会成为任何胆敢对抗精灵的人没有墓碑的坟墓。而对他们这些刀头舔血地亡命之徒来说。这种一文不名的死法排在可以接受的方式地最末。
    “全体保持警戒！”
    精灵果然已经不再了，一路无事，他们很快撤离到不远处的河边，几个人跳下水，接连不断上涌的浑浊的水泡串之后，五六艘森林巨魔粗狂风格的，满是划痕的宽独木舟以底朝天的方式浮现在水面，佣兵们砍断绑在船身上的绳索，让那些牵制船只的重物通常都是装满石块和沙砾地袋子。沉入水底，然后把它们翻过来，露出绑着桨和折帆的船舱，一条鱼从里面跳出来，落在河面，溅起好大一个水花，旋即摆尾深潜，消失不见。
    巨魔粗糙而原始的工艺一直是人类嘲笑的对象，但是这些人不包括奴隶联会的精锐捕奴团成员。因为他们是巨魔工艺的最大受益者。那些坚固的矛头。不会引起森林生物警觉的藤甲，还有独一无二的原木独木舟。在森林中错综复杂地流域里，巨魔的独木舟是最便捷的交通工具。它们不但方便在狭窄的水域里穿梭，而且还能够承受住岩石的撞击冲过浅滩，甚至能保证从小落差的瀑布上冲下去不会散架这种小落差的地形在迷雾森林里非常常见。而在某些激流中顺流的时候，甚至是角鹿都不能追上它的速度。
    全体都上了独木舟，并且缓缓离岸之后，捕奴团地戒备终于放松下来。不少人松了一口气，放下了武器开始交替着饮用皮囊里地水为了不让精灵们察觉到异样和保证动手的时候地状态。在地穴里潜伏的时候他们都没有被允许喝水。精灵的鼻子可是很敏锐的。而且干渴状态总是要比膀胱满涨更利于行动。
    他们交替着喝水，松开紧缚的绑腿和铠甲。而更多的人则是茫然地望向他们的首领。他们不明白为什么猎物没有现行就忙着撤退，离开林间空地的时候非常仓促，他们中的大多数没有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第一时间依照命令行事，之后才问为什么这就是人类佣兵和精灵巡林者之间的争斗总是互有胜负的另一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