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带着契约来》第六卷 上层精灵的挽歌 第十章 苍白的正义（五 ）

    沾满深褐色血迹的粗亚麻布掀开的时候，在场的人都不由自主地皱了一下眉。如果说浓郁的血腥味还在他们的忍受范围之内的话，那么裹尸布下面的东西就有些令人难以承受了。
    因为底下是一具尸体，精灵的尸体。
    干枯，瘦小，全身紧绷，衣衫破烂。裸露的淡蓝色皮肤上有血管状的黑纹。这些黑纹不像是纹在皮肤上的，而是从皮肤里面透出来的，就像是肌肉的延伸。眼窝深陷，微张着，露出反白的眼珠。牙龈就像战后的城郭，残缺不全。嘴巴张着，保持着一个呐喊，或者说是痛苦哭嚎的姿势。这告诉别人，这具尸体在死亡之前遭到过令他难以忍受的折磨。
    一名德鲁伊打扮的精灵男子小心翼翼地挑开尸体蓬乱的长发和早已成了烂布条的衣物，仔细看了看，然后朝身后的精灵女皇点了点头，越过他的肩头可以看见裸露的尸体胸口有一个新月形的纹身，还有一个不起眼的新鲜伤口，血丝在缝隙间若隐若现。
    “是他没错！”他说，然后退到一边。不大的林歌神殿大厅里，精灵贵族们小范围地骚动了一下，然后开始互相交头接耳起来。
    当然是他没错，弗朗西斯心里想
    虽然这个家伙现在的摸样和之前比起来有了不小的变化，但是当弗朗西斯带着几名精灵卫兵在空地里找到他的时候，他还是很快地就从残缺的右手上确定了对方的身份。正那只狡猾的野兽，腐化德鲁伊，烟林牧场的隐患，自己的狩猎目标午夜。
    六个小时前，它还是一头拥有矫健身手的庞然大物，在丛林中自由地穿行，猎杀任何胆敢冒犯它领地的东西，而六个小时后，他用这种紧绷的姿势躺在了众目睽睽之中。衣衫褴褛，瞳孔涣散，再也没有人会对它抱有任何敬畏之心。
    这件事，弗朗西斯并不觉得自己应该觉得愧疚。对于试炼完成于他人之手也一样。
    从决定接受精灵女皇地考验的第一刻起，直到将猎物的尸体运回，顺利完成试炼。这一整个过程当中，弗朗西斯就没想过真正靠自己去解决问题。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武力远不足以完成这次试炼，就算能，也不愿意为这样一个对自己来说完全没有意义的行动而冒险理由很简单，除非愿意沉湎在生命之泉的诱惑之中，否则战斗之后带来地脱力感会让他无暇应付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不管精灵女皇出这个难题的用意如何，接下来肯定还有一整套的麻烦在等着招待自己呢！
    所以，他请求了巴比伦的帮忙。
    “你都听到了？！”在卡列尼娜以帮自己寻找帮手地理由离开地时候。弗朗西斯对懒洋洋地躺在窗台上地黑猫说。
    “喔？怎么？向我求助？这可不是我认识地那个安德森会做地事啊！让我想想。好像在下飞艇之前半分钟。还有人不忘嘱咐我。不要轻举妄动。说他不需要任何形势地帮助。
    “是啊。然后不到半个小时地时间你就给我惹了个大麻烦。你还真配合。”
    “我只是给他们一个开始地理由罢了。你知道。虽然精灵地寿命不算短。但是浪费时间总是不好地！你不喜欢被他们纠缠一个下午吧？”
    “我更不喜欢被别人套上没必要地罪名。“
    卡列尼娜和公主单线联系。也就是说。给精灵上议院举报地另有其人。也许是那名总督和准将之中地一个。也许是目击冲突地某个路人。弗朗西斯不确定。他唯一能确定地就是如果自己不完成这个试炼。证明一下自己。那么自己地麻烦就会像滚雪球会越滚越大。直到自己喘不过气来。
    “现在，有一个修补地机会。“弗朗西斯说。“一头野兽，你知道该怎么做，我知道对付野兽你很在行。“
    “它又没惹我！“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头蝾螈也没惹你！拿出在永夜港的本事来。否则我们现在就收拾东西，回去等死！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很好！“
    弗朗西斯知道巴比伦也没有选择，作为共生契约的持有人，自己的存亡会直接影响到巴比伦的生命。如果不能尽快找到解决自己衰弱症状的办法。那么它也不会有什么乐观的结局。
    巴比伦本身受限于黑猫的躯体，无法实体地攻击，但是对付一头没有清醒自我意识的野兽，还是没有多大难度的。所以，弗朗西斯唯一要做的就是找到野兽，取得它的鲜血，作一个引导信标，让巴比伦能够锁定对方的位置。
    灵魂搜寻需要鲜血的指引。这就是他要求莎娜射中，而不是指望她射杀的原因。为了加强精准度。他还用匕首割破了自己的手掌。用契约同伴地鲜血给午夜加注了一个无法忽视地标识。
    而那个逃离的定点传送阵，是他研读《空间简史》得到地唯一帮助。当然。主体法阵完全是巴比伦的功劳，他做的，仅仅是学会了用封好的卷轴打开次元空间，顺利返程而已。
    至于此后巴比伦是怎样做到的，看过它破晓前回来时，浑身黏糊糊的摸样之后，为了自己接下来几天的食欲着想，弗朗西斯明智地没有追问。现在，午夜的尸体被放在五米前的木桌上。面对着这些精灵贵族的直视。而自己则站在他们的对面，等待鉴定结果。
    五米，这是一个可以仔细审视别人，又不会让被审视者感觉到过于窘迫的距离。对他来说如此，对那些精灵贵族也是如此。
    在等待鉴定的过程中，弗朗西斯不时能感受到那些明显没有善意的目光，为此他不得不假装出一幅疲惫的表情，以避免自己不经意间的目光触发他们的种族热忱。
    所幸的是，这个等待并不漫长。
    “很好。“很快，精灵女皇出声了。
    大厅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女皇。等待她的裁决。
    “我想你们现在应该知道我召集你们的目地了。“她走向前。绕过尸体，环视周围的精灵们。
    “黑暗挽歌的同党，被月神永恒抛弃的罪民，帝国通缉犯，米德奈特。今天受到了它应有的惩罚，永远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这是值得纪念的一天。象征着我们在净化种族地道路上又走出了坚实的一步。”
    精灵们开始小声地表示赞同。
    “但是。“她又说，刚刚活泛起来的精灵们立刻安静下来。”我并不感到高兴。“女皇缓缓地环视。“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精灵们互相望了望，鸦雀无声。
    “因为做到这一点的，不是你们。“女皇的目光从弗朗西斯脸上掠过。”四年！”她感叹道。“你们断断续续地，花了四年时间。损失了近百人手，只给我带回了一根手指。在这之前，我可以理解为那是因为是它过于强大，但是现在。”她提高了声调。“你们觉得我还应该这么认为吗？“
    仍旧没人说话。
    “这位年轻的人类勇士，只花了一晚上。就轻而易举地解决了你们持续四年的噩梦。我不得不对你们的能力表示深深的怀疑。“
    勇士？
    弗朗西斯现在有些吃不准她地意思了。他看得出来，训斥下属只是为了接下来介绍自己做铺垫，因为毕竟精灵对人类有着近乎本能的偏见。要消除它们并不容易，需要一个相当引人注目的台阶。但是，如果要把自己介绍给这些有影响力地精灵贵族，那么一名拯救四十多位族人，捣毁黄金海岸奴隶联会分部，的友好人士“无论如何也要比一个“斩杀午夜的人类”更容易被接受。
    “如果这就是我们和人类的差距的话，我就能理解我们帝国为什么会节节败退了。你们让我感到很失望！非常失望。”
    “不过，幸运的是，这样一名勇士现在站在我们这边请上前来。安德森先生，向他们展示一下你自己。”
    来了！
    弗朗西斯依言走上去，离她三步之遥，站定，像所有第一次见大场面的人一样在众目睽睽中稍显拘谨地站着。在不清楚女皇的意思之前，藏拙是必要的。
    他朝人群礼节性地点了点头。
    这一下，精灵之中又开始了窃窃私语。
    “那个传闻是真地？“有人大声说。
    很明显，比起午夜的死，和女皇无关痛痒的斥责。他们更关心另一个问题。另一个挑战他们道德底线的问题。
    “是他？”
    “对，人类，强大人类男子。”
    “明天，公主会宣布。“
    他们窃窃私语。弗朗西斯皱了皱眉，没有说话。将场面交给女皇处理。
    “安静！！！”女皇大声说。“我知道你们听说了什么。不要表现得这么狭隘。
    “您昨天不是说那只是个传闻吗？“有人发问了。
    “哦，确实只是个传闻。不过传闻也不是没有根据的。“女皇说。这一下骚动就大了起来。你到底想做什么，女皇陛下？弗朗西斯心里想。
    （近日闲，想日更6K加快进程，剧情却反而拖沓了。很郁闷。考虑要不要做3K党。各位读者给点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