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带着契约来》第六卷 上层精灵的挽歌 第十五章 苍白的正义（十）

    而我的到来，则是给了她一个体面地拒绝别人的机会。弗朗西斯对自己说。
    一个第三者的评价，这就是你要我做的东西对吗？很显然，但，不会仅此而已。
    在林歌神殿上面对那些精灵贵族的时候，女皇充当着红脸的角色，帮助弗朗西斯将事态暂时压下。而现在，恰好相反。
    弗朗西斯不认为这是一个巧合。
    这是我和她可以存在某种程度合作的征兆吗？
    不知道。弗朗西斯没有去思索答案。因为他觉得这不见得是一个值得思考的方向。主动权完全离手的情况下，这种问题只会让自己变得焦虑。
    他依靠着自己敏捷的头脑和远超同龄人的经验成为众生之门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掌控者，这值得自豪，但是对上一名统治一个古老种族长达两个世纪的王者，这点自豪可能就是自己的丧生之处。他还没忘记就在几个小时前，这个女人还操控了一场亲王人选和老贵族互相辩驳的好戏，而自己当时唯一能做的，就是顺应她的安排。
    交易当然是无疾而终，接下来的谈话中，安吉丽娜明显地表现出了因为失望而带来的言不由衷的敷衍，这完全符合弗朗西斯对她的了解，也让弗朗西斯开始怀疑自己认为的，她可能对雅琳产生威胁的想法是否过于谨慎。不管怎样，一名连情绪都不懂得收敛的老女人是成不了什么气候的。在她人生的鼎盛时期，弗朗西斯能够轻而易举地将她打下来，那么现在这种势均力敌的局面自然也不在话下。
    演习变成了参观军营。
    精灵士兵们还在继续操练，女皇率领着她的近卫和弗朗西斯三人，穿过林立的树人大军，一大群角鹰兽出现在营地的上空，上面都搭载着一名弓箭手。一名头领模样的精灵士兵朝女皇敬礼。女皇向她回礼。然后转头向她的嘉宾笑谈道。
    “如火如荼，不是吗？”
    “确实！”安吉丽娜说。弗朗西斯点了点头。
    “我们精灵地森林。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为了欢迎那些远道而来地客人。防备一些可能地突发事件。我发动了几乎全部地军队前来协助眼前地只是其中地一小部分。更多地军团正在召集当中。我相信在三天之后。你们就会看到了。”
    “三天后？典礼好像是在明天啊！“安吉丽娜有些迷惑了。
    “你说得没错。不过。这和典礼无关。“
    “那是什么？阅兵仪式？“
    不管你是真傻还是装傻。这都已经超出我预料地极限了！弗朗西斯心里想。为了避免安吉丽娜继续说一些没必要地话。他直接插话。切入正题：
    “您在准备一场战争？“
    女皇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弗朗西斯。
    “战争？！“她重复了一遍，仿佛这个词对她来说难以理解似的。
    “恕我失言！“弗朗西斯的语气并没有半分抱歉的意思。
    “不，你没说错，是的，战争，我喜欢这个词。不是围剿，也不是驱逐，更不是谈判。而是战争。“女皇说，她脸上挂上了一点，和之前交际性的笑容完全不同的微笑。”没错，我是在准备一场战争。“
    “我下。精灵们不是一向热爱和平地吗？”安吉丽娜说。
    “热爱和平并不是等于要逆来顺受。安吉丽娜大魔导。”女皇粲然一笑。
    “这我当然理解，可是按照大陆公约类开战啊！“
    大陆公约，基本条例，第三十四条：任何攻击他国合法公民的行为在得到解释和澄清之前都将被视为对联合议会的公然挑衅，联合议会有权作出适当地惩戒。
    “这一方面。安德森先生给了我一些很有见地的意见。
    安吉丽娜看向弗朗西斯。后者向女皇微微敛身，对她询问的眼神视而不见。
    “他认为，导致我们精灵族目前危机的不是别的原因，而是我们的一再妥协。缺乏的不是勇气，只是不够强硬。我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我不应该将友谊强加给，对我们不友善的，并且还认为我们无足轻重的人。“女皇说。”如果战争是最有效地解决方式，那么我不应该假装对它视而不见。“
    “我认为您还是应该慎重考虑。“
    “你是在向我提出不同的意见吗？安吉丽娜？“
    “不我认为，贸然开战会极大地影响精灵和人类之间的友谊。”
    “哦，你觉得我们和人类还有友谊这回事？在过去的五十多年里，我一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女皇微笑着说。
    “我只是提出一点个人意见，陛下，毕竟您的做法可能引起很多纠纷，一旦出现大的伤亡，还有临近王国受到波及。联合王国就很难继续保持中立了！”正因为他们一直保持中立！傻瓜！弗朗西斯心里想，他忍不住又插话了：
    “很有趣的说法。精灵们和一部分的人类开战。需要看另一部分人类地脸色，而那一部分在前者入侵精灵的时候。却选择了视而不见。这就是你说的友谊？真的非常有趣。”
    安吉丽娜怒视着他。弗朗西斯不理解她为何要这么直接地表示出愤怒，在一名高位者面前轻易地将负面情绪外泄可不是一名有修养的贵族会做的事情。
    “这不是友谊，这是政治。”精灵女皇说。”政治矛盾的最终解决方式就是战争，这句话还是你们人类说的。我以为你会理解我地做法，安吉丽娜大魔导。“
    “我很遗憾
    “不必遗憾，也无需抱歉。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战争是残酷地，你试图阻止它。我完全能理解。只是这一次，恐怕你不能如愿了。”
    谈话到此停止，此后，安吉丽娜没再说话。
    在走到军营尽头地时候，女皇回到了她的独角兽座驾上。安吉丽娜没有随行。
    “我想和安德森先生独处一会！“她说。“请便！只要你们还记得准时参加我为你们准备地晚宴！”
    等到女皇和她为卫兵们消失在稀疏林地的彼端，安吉丽娜转过来。瞥了一眼直立不动地莎娜，然后才看着弗朗西斯。后者给与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我想过无数次我们再碰面的场景，在谈判桌上，在监狱，还有在尸体堆里，但从没想过会像现在这样相安无事。弗朗西斯。“她平静地说。
    “我也是！“
    “我不是来和你叙旧的！”
    “我也是！”
    安吉丽娜似乎被弗朗西斯玩味的语调激怒了，她抬高了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缓缓地质问：
    “为什么要鼓动战争？！”
    “我没有！”
    “我知道你很能装。弗朗西斯，但我还不知道抵赖也是你的特长！刚才女皇的话你能当做没听到吗？“
    “我知道你很愚蠢，但我直到现在才知道你居然如此之蠢。轻易地被一个初次见面的人所影响。这是一名老于世故的上位者会犯地错误吗？“
    安吉丽娜的额头又抬高了一瞬。
    用词还没超过她能承受的底线。弗朗西斯心想。他继续刺激她：
    “也对，这样正好解释了你为什么会轻易地被我淘汰出局在学院如此，现在还是如此。“
    “够了！别再试图激怒我！我不是来和你算总账地！如果不是他们的支持，你能够做到那一点吗？！我们现在又一个更加严峻的问题要解决！精灵要和我们开战了！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我们即将面临种族战争！种族战争！”安吉丽娜表情严峻起来。“作为一个人类，你不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吗？“
    “哦，我会的，我会向战后孤儿救济会捐献两个金币！“
    安吉丽娜凝视着他，缓缓地说：
    “你真是顽固！“
    “别人都这么说！“
    “为自己考虑一下后路吧，一旦战争开始。你和你深爱过的一切都会卷入其中，毁于一旦，到时候，你就不会像现在这么轻松了。
    “说得好，但这毫无意义。因为需要担心这一点的是你而不是我你真的忘记了？也对。因为你的儿子还安稳地躺在地牢里，而你本人已经不是众生之门的一员了。你猜女皇会不会对这个消息感兴趣？！”
    这一刻，弗朗西斯清晰地感觉到了安吉丽娜地杀意，她的眼神就像是一头发觉陌生人闯入巢穴的母豹，随时准备暴起噬人。莎娜抬起了弓。来吧。向我动手吧！
    弗朗西斯的血液开始兴奋起来，他扣紧了丝绸衣袖里的毒匕首主动向卡列尼娜要回来的那把蓝汪汪的毒匕首。挺直了脊背，等待安吉丽娜的攻击。
    他们之间的距离被安吉丽娜有意识地拖开了五步，一个足够高阶法师瞬发攻击法术，还有盈余空间作出躲闪和防御地距离。这说明对方也是存在动手念头的。
    弗朗西斯并没有把握正面对上一名双系魔导士，更没有把握斩杀她，但是他知道，只要自己拼尽全力，划她一下。那么自己的目的就达到了。莎娜和不远处的精灵士兵们会证明是安吉丽娜先动手的。弗朗西斯只是自卫。只要不致命，那么这件事情就不会引起太多的非议。没有精灵们的非议。那么，就不会影响到女皇接下来的计划，自己也不会受到不必要地惩罚。
    生命之泉治疗生效需要地缓冲时间是三到四个小时，越是强者，需要的时间越多。在这之前，足够卡列尼娜找到雅琳了。这就是他真正要做地。
    安吉丽娜握紧了手，抿紧嘴唇，指节发白。盯着他。马上就要发出雷霆一击。但是，三秒后，她重新控制住了情绪。
    “你会为此感到后悔的！“
    说完这句话，她朝她的侍卫们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