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带着契约来》第六卷 上层精灵的挽歌 第六十五章 鼓声渐密（一）

    “我们在阻止战争，而不是引起。虽然看起来像是这么回事，但，其中是有本质区别的。伯恩。“
    卡列尼娜说完，没有看任何人，她知道伯恩还需要一点时间去消化自己说的东西。她坐下，同时将文件丢还给了莎娜，然后静等反应。
    伯恩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她一会，然后又将目光转移到地图上。在他的眼里，图上粗斜体字符标注的三个地名开始变得醒目，代表山脉的褶皱线条和代表沼泽的细密黑点一起在他意象之中开始真实化，将银泉矿洞和灰羽山死死地夹在隙缝之中，十数万矮人和人类挥舞着武器，互相冲击，而在他们厮杀的背后，精灵的枫叶旗帜从树林中慢慢地挑出
    ——阻止战争？不，我们这是在激化战争！你正在把整个帝国牵扯进来！一旦人类正式和精灵宣战，事态就无可挽
    “别当我是傻瓜，妮娜。你这么做只能得到暂时的平衡，一旦某方沉不住气开始铤而走险，那么这种平衡倾塌得会更加剧烈，带来颠覆性的后果。这点，你不会看不出来。“
    “那也总比让他们立刻开列尼娜耸耸肩，对伯恩提出的疑问不置可否。这让伯恩警觉起来：
    “等等，妮娜！等等！总比直接开战好？这可不像是你会说的话啊！什么时候你开始学会派森那一套不负责任的话了？”
    不负责任这个词触到了前者某处敏感的神经。她侧过脸，态度开始变得认真：“从知道他不会再烦我时候开始。”
    这句超出了普通自嘲范围的话一出口，气氛顿时为之一滞，伯恩哑然。他还记得当自己告知派森死讯的时候，卡列尼娜悲戚的表情。他始终觉得派森和她两者之间是存在某种程度的感情地，只是出于种种原因，无法表达出来而已。当他告诉她派森的死讯时候，她脸上满满的都是几近失神的冰冷。就像全世界的雨落在全世界的树冠上。而现在，她又露出了类似的情绪，只是不是因为派森，而是因为自己。
    他意识到自己苛责了。
    “刚才那些，都是安德森告诉你的吧？“他回到了正题。继续说话是避免尴尬的好办法。
    卡列尼娜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于是他继续说了下去：“因为你是不会这么豪赌地。妮娜。“
    没有得到回答。伯恩试图重新建立起对话。但是卡列尼娜已经开始觉得疲倦了。对继续搭话。她只是说：
    “该说地我已经都说了。如果你还坚持认为我们现在在做错事。那么可以带着风行者先离开。剩下来地事情。我可以一个人承担——当然。还有莎娜。和安德森。“这句话直接而又冷漠。这才是属于她自己地风格。
    莎娜接上伯恩投过来地目光。扬了一下眉。这不是挑衅。而是一种示意。示意他不要激化矛盾。莎娜对派森和卡列尼娜之间地过往了解不多。并没有想伯恩那样想太多。她所知道地是：对于袭击矮人。卡列尼娜也是和伯恩一样做过一番挣扎地。不同地是。出于对弗朗西斯能力地信任。她选择了奉行。而伯恩选择了质疑。两者之间地差异就是目前矛盾地诱因。而要解决它。其实是很简单地。只要某方保持缄默。
    仅此而已。但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因为伯恩和卡列尼娜都是足够自我地人。当他们都认为自己是正确地时候。是不会轻易放弃坚持地。幸亏。这一次伯恩率先做了让步。
    “你好像误会我地意思了。妮娜。我并不是反对。只是。对这次行动有着根本上地疑虑而已。而且——“他顿了顿。说。”就算我不认同你们地计划。哪又能怎样？我已经站在涌泉要塞地军有退路吗？“
    卡列尼娜抬起头看着他。确实，伯恩已经没有退路了。虽然他一直在反对自己，但是他却没有真正违抗过命令。
    “那么。现在，我们该做什么？“
    “统领大人！“没等卡列尼娜回答。一名传令官在卫兵的带领下匆匆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因为他的突然到来停住话语的伯恩。然后对卡列尼娜说：”他们开始了！“
    卡列尼娜和莎娜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飞快地站起来，一起朝外走去。
    不开灯火的远望号就像是珊瑚礁中穿行自如的鲨鱼一般从林梢上空低低地掠过，在它身后不远的夜空里，信号烟火拖曳着长长的尾迹，上升到几乎贴近云端，然后爆炸开来，形成一朵凝而不散地亮金色放射性云团。
    凝雾状的云团照亮了小半片夜空。灰羽山附近的几个岗哨上地哨兵都注意到了这一点，不约而同地望向这边的夜空，而近在咫尺地人类联军营地，更是所有人都被惊动了，他们走出营帐和石屋，聚在一起，仰头望向烟花。
    “谁能告诉我这算什么？“人群里，同样被惊动的潘索斯这么问。
    “信号烟花！“他地幕僚长回答得很迅速。
    “我知道是信号烟花，我在这里，为什么离我们如此之近！“
    “我想，大概是敌人为了确认位置。“
    “确认什么位置？你是傻瓜吗？”另一位幕僚说。“有胆量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堂而皇之地做这种事地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两分钟前拂袖而去的那个精灵统领安德森。他虽然不太合作，但毕竟还是处于接触其的盟友，怎么会轻易地对我们不利？这很明显只是一次泄愤式的警告。毕竟还是年轻人，没有成熟到能容忍一切的地步。“
    潘索斯说，“既然他暂时不会直接对我们不利，那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你们觉得他像是会做多余事情的人吗？“
    这句明显不满的话让幕僚们互相望了望，没敢再搭腔。
    潘索斯转过身，盯着夜色中隐约可见的崖壁上地酒窖气窗看了一会。忽然说：“偏将！让前锋营随时备战，加强巡逻力度，今晚增加两个班次的岗哨。尤其是哪里校！你让斥候向周围——特别是银泉矿洞方向，扩进十里，不要掉以轻心，任何风吹草动都给我回报！“
    “是！“少校领命。
    “还有，其他人，你和你。还有你，立刻去西区军营调动五千步兵，分三个方向，朝灰羽山行军。记得，不要超过我们斥候的最远距离，如果遇见矮人部队，不要率先接火，适时撤退。必要时可以抛下几具尸体，但不能正式接火，明白了吗？不要让矮子们有我们决定全面进攻的错误判断。”
    吩咐完了，潘索斯才转过来，重新看向填上因为高空猛烈的风而开始变形的焰火，嘴角露出了一丝棋逢敌手的微笑，然而又马上淡了下去。
    他想起了几分钟前弗朗西斯当着自己的面拂袖而去的场面来。
    ——轻视对手是兵家大忌，安德森，卡特。你地演技很好。只是再好的魔术师，也会有被观众看穿的时候。你的表演太缺乏自信了。我是一名自负的将领，但不是一名愚蠢的将领，我不会被你迷惑的，你想激怒我，你想给我一个情绪化并且难成大事的印象，你失败了！我不是一个会轻易相信增加眼睛的人，小心才是掌兵地第一要素，就这一点上来说，你差的太远了！
    潘索斯确实很自信。但他所不知道的是，弗朗西斯此刻也抱着同样的念头，望着天上的焰火。
    加兹维克让地精技师们重新调整了方向。远望号在怒涛一般起伏着的森林上空堪堪地转过一个大圈，重新出现在雇佣兵营地外围的森林上空。
    烟花大概持续了半分钟。隐没在夜空之中，被高空呼啸而过的风吹散。
    军营里的亮光骤然散乱了。那是晃动着地火把，士兵们的身影隐隐憧憧。雇佣兵——或许现在应该正式称呼他们为人类联军。正在快速集结当中，虽然已经刻意地熄灭了不少篝火，并且有严格的军令勒令着，让他们的行动并不喧嚣，但是对于弗朗西斯来说，这些遮掩完全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
    “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他们总是能让事情变得更好。“弗朗西斯放下单筒望远镜，说。”而且总是给你带来意外之喜！“
    “好了，别总是这么自言自语的，我不关心你到底在高兴什么，我只想知道一件事：现在该怎么办？“问话的是奥多姆。通过夜枭之眼，他比弗朗西斯更清楚下面的异动。原先约定好的计划在这种全营戒备的情况下似乎很难行得通。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照旧。给自己一点耐心，主菜马上就要上桌了。不过时间要稍微向后推迟一点。现在我们得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去好像有些小麻烦了啊！”加兹维克指着在夜空中盘旋着地几十头风鹞骑士，不无担心地说。“我亲爱的这次还没上保险呢！”
    “别担心，我们不回银泉洞。”
    “啊？那去哪儿？“
    奥多姆和莫森也警觉起来，看着弗朗西斯。后者从怀里摸出一卷羊皮纸，抖开，摊到加兹维克面前。
    “这儿！“(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shuyaya.com，章节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