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州游侠正少年》第十五章 吴兴?

    “吴兴?”
    “是的,陛下已经拟旨了。”
    “吴兴离金陵这么近,这不是摆明了要控制他们吗?他们怎么可能过来?”齐珹兴皱紧了眉头,“父皇这唱的哪一出呢?”
    “陛下说的是封赏吴兴为中心的整片皖苏交界之地做给他们做新的忠慈府,还给他们都授了官位。”蒋令说,“其实也不难理解,如今忠慈门的兵力耗得差不多了,实力大减,空剩何文鼎和那几个少侠当光杆将军,还不是由着陛下摆布,指哪就得去哪。”
    “这样未免太伤人心了吧。忠慈门好歹为我们大周守了好几朝的边境了,就因为输了一场仗,就把人家弄过来圈禁?”齐珹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父皇这赶尽杀绝的行事风格怎么这些年了一点没变过。”
    “殿下可千万慎言。”蒋令急忙朝齐珹兴使劲摆了摆手。
    “上官意辰去燕州赴任这些天有没有什么异常?”齐珹兴摇了摇头,想了一会便接着问。
    “没有,他把那边都安排妥当了,派的驻边将军是他家在荆楚的旧部,他自己估计不会在那满天吹沙子的地方常驻的。”
    齐珹兴挥手示意蒋令退出去,叹了口气。
    谁承想一场败仗,一连几代刻意与朝廷保持距离的忠慈门也要卷进来了。
    素有古语云,宁为盛世犬,不作乱世人。朝局,战局,个个深得如同漩涡,若是进入,便是身不由己的尔虞我诈、相互撕咬,若是不进,漩涡内的人便拼了命地想把外边的人拉进去。局外有局,还有多少人身陷局中尚不自知呢。
    手握圣命,何文鼎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这一天还是来了。
    剑门关天险将蜀地与外界一刀两断,自己倒是完全可以躲在巴蜀与人世间隔,但是那样不是等于放弃了忠慈门的来日?
    信儿仲儿的血账,还有顾新一家的往事,除了自己还有谁能去讨还呢?
    抬眼,巴蜀的阳光温温柔柔的,很容易让人想起众多的往事。
    也许到了吴兴,终日面对着一众魑魅魍魉,也就没空觉得孤独了。
    何文鼎叫来了秦以岚,一脸悲哀地将圣命递给他看。
    “门主什么打算呢?”秦以岚也是一脸悲哀地看完。
    “我没得选。燕州回不去了,整天藏在成都也不是个事。”何文鼎叹了口气,“再说,不去永远查不明白。”
    “门主既已决定,属下自是听命于门主。”
    “安排他们一起吃个酒吧。”
    一盘盘地道的川菜摆上了桌,佳酿酒在桌子上一字排开,就着庭院里开得正艳丽的桂花,香飘十里。
    “门主这一顿算是跟巴蜀饯别吗?”菜还未上桌,林鹤之便已灌了大半坛子佳酿酒了。
    “算是吧。”何文鼎示意下人将酒往林鹤之手边摆,“在成都怎么着都是家里,到了外面,可不是这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日子了。”
    “门主,咱们一定要去吗?”贺西霖对着一桌子飘香的食物,并没什么兴趣。
    “此一去有两件要紧的事,头一件是查明燕州防线一战之事,还有就是,还有件往事,说起来各位都应该知道,就是当年戾太子一案。”何文鼎沉吟了一会。
    “门主是说当年汴州节度使倒戈朝廷的事?”霍汝洋抬起了头,“当年汴州一下子诛了十几家,最后上官驸马审出了此事为戾太子主谋。还好我家那时还不太成气候,没被卷进去。”
    “你知道当年坐实戾太子主谋的罪证吗?”何文鼎问。
    “说是汴州节度使的副将供认戾太子是主谋,还搜出了戾太子的手札密函。”霍汝洋想了想说。
    “我爹实际上根本没在汴州节度使身边呆多久就外派到洛阳去了,节度使起事的时候我爹根本就不在汴州。节度使事败后,上官驸马是根据名册才找到我爹。后来说是问斩,但是我义父为我爹验尸,我爹是在斩首前服毒而死的,而且服的还是一副极其罕见的毒药。”顾新放下了手里的酒杯,淡淡地说。
    众人都不由得停下了碗筷,用比初见时更甚一倍的惊讶目光看着顾新。
    “是,当年是门主和顾家救了我,我义父谎称我是外室所生才躲过了盘查。后来我在金陵这么些年,还是查不到当时是什么人逼我爹做那些的,只是查到了那剂极其诡异的毒药,和当年我爹中的毒极其相似。”顾新的语气还是平平淡淡的,右手不停地摆弄着筷子。
    “原来七妹是秦将军的女儿。”霍汝洋反应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我在汴州听过秦将军的名号,本以为当年只是诛连,还颇为惋惜,没想到……”
    “毒药?就是门主那天交给属下验的那剂药吗?”白朗星想了想,突然说。
    “不错。你发现出什么了吗?”何文鼎问。
    “那剂药确实毒性极烈,绝非普通江湖帮派所制的水平,我在荆楚军中多年,又研究制毒解毒多年,的确是从未见过此毒在江湖上出现过。”白朗星认真地说。
    “怕是和上官家都有关系。”林鹤之愣了很久又端起了酒杯,“这事是上官谨干出来的不足为奇,那心狠手辣的主儿当年起家不就是因为瞧昭平太子不顺眼吗?他倒是专门瞧当太子的不顺眼。”
    “管他是跟谁有关系,是和上官家还是现在的太子有关系都不重要。等到了吴兴,就把这个事情扔给他们,看他们怎么办。”贺西霖恶狠狠地说,“翻了这个案,能给汴州多少人鸣冤。”
    “此案必定能牵出朝中兴风作浪之人,到时候连同燕州防线的事让他们一并交代干净。”何文鼎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不想让我忠慈门好好在北边做事,那就大家都别好过了。”
    “门主说得好,极好!打在燕州看他们装聋作哑那会就瞧他们不顺眼了,这回倒要让他们看看忠慈门是不是好惹的。”贺西霖的语气还是恶狠狠的,“来,大家干一个,此去吴兴,把账一笔一笔算清楚。”
    众人经此一激,也都恶狠狠地碰杯,恶狠狠地将酒咽下肚去。
    “别人倒还好说。唯有你,霖儿,任务不完成了,你休想出成都。”何文鼎放下了酒杯,笑中带着一丝孩子般的狡黠。
    “什么任务啊?”贺西霖也不知是装的还是真的,抬起一双写满无辜的眼睛。
    “装什么傻。许家闺女等你多久了,这回不在家把事办了,难道让人家接着等?”何文鼎笑出了声,“你们放心,这顿绝不是在成都的最后一顿宴,后面还有比这个还气派的喜宴,你们瞧好吧!”
    “什么?”林鹤之带头大喊起来,“好你个大少侠呀,在成都呆了多久了,这种事居然跟我瞒得铁桶一样!看你当新郎官那天我们怎么收拾你吧!”
    “门主,我……”贺西霖一时急得不知道该去堵谁的嘴。
    “还没见新娘子呢,你急什么?”林鹤之笑得声音更大了,说完就急忙跳下座位边跑边叫,“认识大哥一年多了,今儿才知道大哥在成都还有佳人盼郎归呢!”
    贺西霖恼得跳起来去追林鹤之,顺手抓起一个馒头紧紧地塞在了他的嘴上,众人纷纷大笑起来。
    似乎没人注意到秦以岚在顾新开口说话的一霎时,一手推翻了为何文鼎烫酒的酒杯,整整一杯滚烫的酒全都洒在了手背上。
    也没人注意到秦以岚默默退了下去再没上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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