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州游侠正少年》第一百零三章 诛心

    “你别动我妹妹！”上官意辰猛地挣扎了几下，几乎是拼着全身的力气朝贺西霖的方向扑去，“贺西霖，你忠慈门自诩什么慈悲！你拿我妹妹威胁我！”
    “我忠慈门对天下所有人都可慈悲，唯独对你例外。”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欧阳见洵悠悠然走了过来，戴着顾新做的面纱，风吹得那面纱的飘带随风舞动，竟多了几分仙气。
    “见洵？你怎么也来了？”林鹤之迎了上去，扶了欧阳见洵的手臂一把。
    “有几句话想和他说清。”欧阳见洵眼中含着笑意，望着一脸担忧的林鹤之摇了摇头，走到了上官意辰的面前。
    “我早就说过，最后连累你妹妹的会是你这个乱臣贼子。”欧阳见洵的声音很冷静。
    “欧阳见洵，你别想着打我妹妹的主意！”上官意辰又猛地挣扎了一下，定了定神，嘴唇突然开始颤抖起来，声音也颤抖起来，“你们知道我妹妹在哪？你、你、你要对我妹妹做什么……不要！我求求你别动我妹妹……你们要把我怎么样都行！解毒药藏在我荆楚上官氏旧府邸的地库里你们随便去拿！你别动我妹妹！别动她！”
    “你无须以恶人之心揣度君子之腹。我再和你说一遍，我和上官意姮之间自始自终清清白白。你妹妹对我，只不过是在反抗你为她封锁了的世界。你觉得你所做的一切为了保护她，而实际上，她如今的遭遇就是你酿成的。”欧阳见洵淡淡的声音如同清风。
    “明明是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先觊觎我妹妹！”上官意辰还在死命地挣扎，朝欧阳见洵的方向狠狠地使着劲，吼着。
    只见欧阳见洵轻轻一笑，声音还是淡淡的，却有种说不出的力度在：“你未免太高看你自己了。我知道你看不起忠慈门，我也知道你有你的执念。这些年，你和上官谨走的每一步都踏着别人的尸体踩着别人的鲜血，杀人放火的罪孽不是说一句被迫效力朝廷就能抵消的，你，还有你的上官家，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就是咎由自取，所以你不必表演得如此壮烈！”
    “你……”上官意辰停下了挣扎，血红的眼睛盯着欧阳见洵。
    “上官意姮已经知道你死了，她是昨天刚刚自尽的。临死前的遗书上原话是，希望用自己的命帮你赎罪，希望下辈子还能见到欧阳见洵。”欧阳见洵保持着如清风一般的声音，缓缓说道，“你以为你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上官家，为了你妹妹，实际上呢？你和上官谨，拉了整个上官家，包括你最想保护的妹妹，做了你们野心和欲望的牺牲品！仅此而已！”
    上官意辰不可置信地看着欧阳见洵，众人也带着惊讶朝欧阳见洵望去。只见他满脸黑紫色的伤疤透过被风吹透的黑纱时隐时现，表情凝重，看着上官意辰的眼神也有几分异常的冷静——一种近似于冷酷和冷漠的冷静。
    “你让我至此，不是因为我是你的敌人，而是单纯的因为你不敢承认这个事实，而我把一切都和你说清楚了，你是因为痛恨自己才拿我出气的！”欧阳见洵轻轻地揭掉了面纱，笑容从那黑紫色的伤疤里钻了出来，“可惜了，我不在乎，你这么做，只会让我笑你，笑你不敢面对自己的恶，至死还要欺骗自己表演一个无能为力成王败寇。”
    “别说了！”上官意辰又猛地挣扎了一下，使出全身的力气吼道，全身已经剧烈地抽搐起来。
    众人看着淡淡然却字字诛心的欧阳见洵，一时都有些恍惚。
    仿佛重伤之后，欧阳见洵真的变了一个人。变得好像是他一直是冷静智慧如此，世间从不曾有过那个可爱单纯的欧阳见洵。
    “见洵……”林鹤之顿了顿，上前拉住了欧阳见洵，欲言又止。
    欧阳见洵朝林鹤之笑着摇了摇头，那笑容仿佛透着轻松和释然。
    那仿佛是一种历尽千帆后的从容。
    “姮儿……”上官意辰的眼泪涌出了眼眶，本是狠狠瞪着的眼睛里一点一点地失去了神，直到双眼变得完全空洞。
    他轻声呢喃着闭上了眼睛，猛地一挣扎，对着顾新的刀口，带着些许倦意地撞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