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该是上课的时间,但是楼下却围聚了很多的学生和老师。女生往下面看去时,正好和抬头望向楼顶的的一群人对上视线。
“......”
女生像是一根筋绷了的弦,她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突然感觉到一阵眩晕,手上差点脱了力。
男生大概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他尴尬的朝女生笑了笑,下意识捏紧了手指:“对,对不起,我想叫人过来救你,但是没想到都过来凑热闹了。”
男生这话说完,大概觉得自己不该说看热闹这三个字,懊恼着拍拍自己的脑袋,却傻乎乎的忘了那只手上还握着吉他,所以脑门直接和吉他来了个亲密接触。
本来女生对于男生不善的情绪,也因为男生这个傻气的动作减少了很多。她突然叹了口气,神色茫然。
男生知道目前这么多人围观其实也不是件好事,他发誓,自己本来只是想交个人来帮自己,但是他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凑过来。
“真的对不起。”男生不知所措的朝着女孩鞠躬。
女孩的手指微微蜷缩起来,心中在飞快的计较着什么。她的小腿往栏杆那边贴了贴,对于楼下那么多双的眼睛,突然觉得自己的动作荒唐至极。而原本平静无波毫无波澜的心,也因为男生又弹又唱的动作一点点多了些情绪。
男生一直在悄悄地靠近着女生,想要找一个时机把她从岌岌可危的处境救下来。可是他也害怕自己的动作太大会让女生激起反抗的情绪,所以只是不着痕迹的,一点点的拉近两人距离。
女生的脚终于没有慢慢地晃着,她本想着最后在往下面看一眼,却发现人群中出现了自己班上的同学和老师。大概是隔得比较远,女生只是大概认出来几道模糊熟悉的身影,却看不清他们具体的面部表情。
楼下的人影如同蚂蚁般攒动着,大概是害怕女生真的跳下去,所以他们十分自动自发的在楼梯周围让出一大片空地,和女生大概隔了很远的距离。
女生自嘲的笑了笑,不过她的身体重心还是往栏杆里移动,表现出了试图放弃跳下去的意图。可是她大概没有想到,楼下的自己班主任正通过大喇叭,朝着自己喊话。
“我知道现在我们的学习压力很大,这些我们都可以理解,但是这不是让你没有脑子把人命当儿戏的原因。你要想想,如果你跳了下去,你的爸爸妈妈该有多难受,你的朋友同学老师该有多难受!你这其实就是一种不负责任的决定,你因为畏惧未来而逃避现在,但是在我记忆里,你不是这样的一个人!”
女生纤长的眼睫忽闪一下,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哀伤在一时间袭上她的全身,她往外探了探身子,似乎要极力看清那仰着头,拿着大喇叭望向自己的老师。
她所熟悉的班主任,还在喋喋不休的劝着自己。其实说在劝自己,但是班主任的字里行间都在透露着:我们还要上课复习,你不要受了一点委屈就要死要活的,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损人害己,还耽搁我们这些人的时间。
女生心中悲戚一片,原来自己在老师看来,是这样的人。之前老师还和颜悦色对待自己的态度,原来都不是真的吗?
她有些神情木然的听着大喇叭里的声音,却突然听到了比较轻的声音是这样说的:
“老师,你也不用劝她!她肯定就是为了博我们大家的关注呗,不然怎么不悄悄的找个楼跳了,非得抽着在学校的时间,还犹豫了这么半天。我看啊,要是我们都不看她,各自回去,她就不会还待在那里了。”
女生的眼神在人群中找了一会,却因为很远的距离,实在看不清到底是谁在说这句话,所以真的不清楚到底是谁对自己抱着这样的误解。不过很快,女生又在劝自己,因为现在很多跳楼的案例的确是这样的,所以别人会这么想也不是没有道理。
可是女生却总觉得,站在自己班主任旁边的那个人,是坐在自己前面的同学。只有离得班主任比较近的,声音才会被喇叭收进去吧。
女生的脸被一道光照射着,皮肤显得几近透明。而她手臂上的皮肤,也可以很轻易的看见纵横的血管。
紧接着,女生的耳边又听见了那很轻的声音,音量轻的好像随时能跟着疾风飘散,但那话语中的每一个字都牢牢扎根进心里。
“老师,她根本就没有胆子跳的!要是她跳了,我还高看她一眼,但是你看她平常,唯唯诺诺胆子那么小,哪能做这么出格的事情?一会警察来了,往这边扑上那种防护垫,就一点事情都没有了。”
女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笑出声。她扭头看见男生已经离的自己很近了,而远处急促的警笛声正在靠近,女生在高处甚至还能看见那闪烁着的警灯。
大概自己真的就是矫情,就是不珍惜生命吧。
但是她真的好累好累,累到不想再去想这些,不想再承担每一天内心的煎熬。
她很自私,真的想要解脱了。
女生的脸上露出了她这辈子最灿烂的笑容,是对着关怀看她的男生。
“真的不好意思,希望你能够忘记这些。然后,谢谢你,你会成为最好的歌手!”
男生的瞳孔急速放大,他顾不上什么刺激不刺激,直接扑过去要拉住女生,但是抓住的,只有一阵呼啸的风声。这种风划过男生的手掌,接触他掌心的那瞬间,男生仿佛听见了世上最凄厉的哀嚎。
他手上的吉他已经脱力摔倒了天台上。
他徒劳的到了栏杆前,却本能的不愿意往下面看去,铁质的栏杆因为女孩而捂的暖烘烘,可是男孩却差点因为这种温度而打了个哆嗦。
明明男孩应该听不见女孩落地的声音,因为楼下警车的鸣笛声还有嘈杂的讨论声实在太乱,那道声音只会被掩埋。可是男孩的脑海里,却不知为什么,响起了重物坠地的声响,响起了血液迸溅在地面上的声音。
不知不觉间,男孩的脸上已经挂满了泪水,被寒风吹的冰冷刺骨。
天台的们被人撞开,钟离珩神色严峻,气喘吁吁的赶过来,一把抓住了男孩的手臂。男孩这才发现,自己正无力的依靠在栏杆上,三分之一个身子也悬空着。
男孩看见钟离珩的脸,直直地望着钟离珩,声音已经颤抖的不成样子。
“我...我没抓住她,她,摔下去了。”
钟离珩皱紧了眉毛,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和温柔:
“宁京,你已经尽力了,不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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