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农场》第二十一章 黑心

    李杨等了大概半个小时，才有一位肥胖的中年人，在一队士兵的严密保护下，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您就是李仙长啊，我叫卫千里，是这里的大队长。”中年人满脸堆笑，远远的就停下了脚步，扬声喊道：“您说您要去遏制蝗灾？”
    李杨也不计较他的不礼貌，此行是去办事，总归要和叛军打些交道，能够不起冲突，那是最好，再者，他并不是那么鲁莽的人，在这里大张旗鼓的和叛军士兵说起是去“遏制蝗灾”，就是为了把这个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播出去。因此，李杨特地提高了声音：“对，我是李杨，听说你们这边蝗灾严重，我就来帮帮忙，免得蝗灾蔓延。”
    李杨的话，让这些保护中年人的士兵都有些惊讶，李杨是谁？是崔家的生死大敌，居然会来帮崔家的地盘灭蝗？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李仙长有把握？”中年人眼中倒是出现了惊喜的神情，先前听到士兵的报告，他还以为是听错了，现在再一次确认，倒真的让他有些喜出望外。不是他轻易相信李杨，但是李杨的仙人名头，可是广为流传，崔家也见识过李杨一些不可想象的本事，现在正是蝗灾泛滥，崔家也没有多少能力来救援千里之遥的这些地方，作为崔家在此地的代言人，他也正在头痛，该怎么处理，要是不处理的话，百姓逃离或者冲击驻守的军队，带给他的，都没有什么好结果。
    中年人叫崔昊，是崔家的嫡系，但是却是偏房所出，在崔家没什么地位，好不容易才争取到一个外放的机会，实际上，对李杨说他是大队长，只是他故意隐瞒身份，这方圆百里之内，只有他一个崔家人，这也是家族对他承诺的管理地盘，虽然处于最边缘，直面政府的势力范围，但是现在总还是在崔家手里面掌握，按照中枢那些人的尿性，估摸着，这里很可能就会成为双方停战隐形的分界线，就和以前的鲁州一样，要真是那样，他可就赚大发了。只要能安稳的掌控这片土地三五年，除了上交崔家，他自己也能够捞到一笔养老钱，所以，他也不希望蝗灾的发生。
    现在蝗虫离他所处的地域已经不远，眼看着就要进入他的地域，他正在头痛，李杨就送上门来，说帮他灭蝗，这可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他能不开心？至于说，李杨有不有那个能力，他还真不怀疑，仙人不是无所不能的吗？唯一担忧的，是李杨有不有别的用意，他对崔家人可没有什么好感。
    “把握说不上，不过总要尽一份心力。再打仗，总不能坑百姓。”李杨道，他没有把话说死，没看到蝗灾的规模，他怎么好说？
    崔昊听到李杨的话，却兴奋起来，虽然李杨没有肯定回答，但是在他看来，这才是应该有的态度，仙人心怀怜悯，看不过老百姓受苦，这是必然的，话不说死，不是没有把握，而是防止有万一的情况出现。至于李杨有不有其它的用意，他现在也没有什么怀疑了，原因很简单，李杨说了“不能坑百姓”，这才是应有之义。
    当下不在迟疑，拿出了一张手令，遣人送过来，嘴上笑道：“那我就代受灾的百姓感谢李仙长了，这是通行手令，李仙长可以凭此令到处走动，我……我上官说，只要李仙长是真心来帮百姓灭蝗，就没什么问题。”
    李杨接过手令，事情这么顺利，也有些出乎意料，不过，李杨对崔家没有什么好感，可不会就这样便宜崔家。
    “不知道现在蝗灾蔓延到了何处？”李杨问道。
    “上午的消息是离本县仅仅不到二十里路了。”说起这个，崔昊就头痛不已：“现在应该快进入本县范围了吧。”
    李杨没有预料到，蝗灾的蔓延速度远远超出他的想象，这才几天，就到了这里，这里可是离襄樊郡只有三百余里路。看样子，这次的蝗灾规模，应该是远远超出所有人的估计。这个世界和华夏历史上的唐初相似的时间段，也爆发过一次席卷十几个州的蝗灾，当时也是损失惨重，百姓流离失所，死伤无数，看样子，这次蝗灾的规模，要是不去遏制，可能会和那次一样惨烈。幸好自己想到了过来一趟，要不然，襄樊郡也会损失惨重，至少现在，襄樊郡还有幸免的机会。
    “你去和你们崔家在这里的主事禀报，就说我带了杀蝗虫的药物，不过，这个药物不能白送给你们，需要花钱购买，想来你们手里面也有政府发行的纸币，我也不为难你们，就用纸币购买吧。还有，你们速度要快，要马上做出决断，组织人喷洒药物，要不真等蝗虫过境，可就迟了。”李杨漫不经心似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至于我，就先去灾区看看情况，等你们的决定。要是因为你们自己的原因耽搁了时间，那可就不能怪我了。”李杨注意到，这个人应该不是叛军的什么大队长，很有可能是崔家在这里的主事，不过，人家要隐瞒身份，估计是自己对崔家的杀戮让他有所顾忌，那就随便他了。李杨上次针对崔家，只不过是崔家一直对自己怀有恶意，才会杀鸡骇猴，能不杀人，自然是最好。
    崔昊听了李杨的话，先是一愕，随即苦笑起来，就知道李杨对崔家没有好感，果然，在这里等着，不过，崔家也好，其它家族也好，在叛军的地盘，都还是在用金银铜钱，政府发行的钱币，本来就是要杜绝流通的，崔家也正在用铜钱金银置换百姓手里面的政府发行的纸币，这个要求，崔昊也能承受得起，反正崔家收集的纸币，最后也是通过渠道拿到政府管辖地换了资源，对于本地置换的纸币，崔昊也有处置的权利。
    “不知道李仙长要多少钱，我也好和上面主事的汇报。”崔昊考虑了一下，追问道。
    “每瓶药只要两百元，我这里一共有两千瓶左右。”李杨淡淡的说出了一个数字，襄樊的销售价是每瓶药五元，还是针对所谓的高档货，百姓的用的“平民货”不过才五毛钱一瓶。
    “四十万？”崔昊一愣，说实话，这个价格虽然离谱，但是还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刚准备答应下来，不过，李杨又开口了：“按照你说的蝗灾的规模，估计还需要五倍这个数量的药物。”
    “啊？二百四十万？”崔昊这下抓瞎了：“李仙长，说句实话，据我所知，我们这个小地方，主事的怎么也凑不齐二百四十万啊。”
    “你们这个县，应该有个十几万人口吧？”李杨笑道：“一个人一二十块钱，不多吧。这是你们主事应该考虑的问题，你汇报上去就行。不过，不早点决断，时间就来不及了。”李杨是把黑心进行到底了，敲诈崔家，他没有半点心理负担。
    崔昊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说多了，担心李杨看出他就是主事，一激动要了他的小命，那可就不划算了，只好道：“李仙长先去看看灾区吧，我回去考……汇报后，看主事怎么决定，到时候再通知李仙长。”
    听到崔昊又一次说漏嘴，李杨心里面暗自好笑，不过，这家伙也算是有胆色了，明知道自己对崔家人不留情，还敢来见自己，也还是个人才，也不说穿，只是道：“好吧，还是那句老话，要快做决定，这里离襄樊可是有将近三百里地，运送药物过来是要时间的。”
    说完，李杨上了车，在崔昊的示意下，关卡的士兵搬开了拦路的栅木，李杨发动车辆，扬长而去，车上的两名家将可是看直了眼，五元的农药，卖到两百一瓶，还是和崔家，这种生意，为什么做起来就那么爽呢？
    等李杨一路通行无阻的道了灾区，看到的景象，让他心里面一凉。
    他也是第一次看到蝗灾，一眼看上去，几公里的范围内，漫天遍野都是象乌云一样密集的蝗虫，蝗虫到哪里，哪里就是一片绿色消失，树叶，小草，庄稼……，只要是植物，蝗虫过处，就只剩下荒凉。
    崔家留驻在各地的主事，也组织了人灭杀，火烧，驱赶，各种方法，可是，没有用，蝗虫太多太密集，虽然也灭杀了一些，只不过是小数目。
    看着那铺天盖地的蝗虫，李杨吃惊，两个家将眼里面更是不忍，他们是农家子弟出生，自然知道，这样的灾祸，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很多农民，就那么瘫软在田地里面，任凭蝗虫爬满浑身上下，面色惨白，脸上全部是绝望，有的人哭号着，跪在地理面，给老天爷磕头，求情……
    “灾难啊。”李杨喃喃道。
    “庄主，我们还是别收钱了吧……”两个家将看得不忍心。
    “不收钱肯定不行，”李杨解释道：“不是我心狠，而是没办法。本来我们就属于那边，这边遭灾，你说那边是什么立场？要是不收钱，你们主母就会有麻烦的。”李杨确实是没办法，他不可能为上官婉儿留下隐患，他也一样可怜这些百姓，但是，却不能不为自家人打算。
    “你们试验一下吧，”李杨指着一片蝗虫还没有来得及光顾的绿色，对两人道：“一人拿一具竹筒，按照我教你们的方法喷洒药物，看看效果。”
    竹筒是依照小孩子的玩具“挤水筒”防制的，这个时代还不能制造出喷雾器，只能采用这种土办法，就是拿一只楠竹，打通中间竹节，一头钻个小孔，另一头则完全打通，用一根长铁棍在一头绑上布条，塞入竹筒，通过推拉吸水喷水，原理和注射器类似。
    两瓶药物被装在大桶里面，在周围百姓的协助下，很快按照比例兑好，吸入大竹筒，开始喷洒。这些百姓都是听说李杨是襄樊的李仙人，想办法来灭蝗，自然是绝望中看到了一点希望，哪里还不尽心帮忙？
    药物喷洒下去，蝗虫也很快就飞移过来，这一小片绿色，很快被淹没。
    过了不到二十分钟，蝗虫飞走，李杨和百姓们都看到，地上铺上了厚厚一片蝗虫，虽然针对数目庞大的蝗虫群来说，还只是很少很少的一部分，但是，这已经证明了，药物是有效果的。
    这个时候，早早过来的崔昊，忍不住从人群中出来，看到这效果，他才算是真的放心，不过，这灭蝗药物只能提前喷洒，他也再等不下去了，按照蝗虫前进的方向和速度，这眼看不到几里路就是他所管辖的范围了，李杨要价再高，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去承受。
    “李仙长，两百元一瓶的价格，我们主事接受了，您还是安排人回去把药物拉过来吧。”他高叫着。
    李杨看他一眼，对于他把价格高喊出来，李杨看透了他的用意，无非是收买民心，不过，这对于上官婉儿也有好处，他就没有揭穿崔昊心思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