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还在讶异之中,朱棣也在想要不要答应张绿衣的这个请求,朱高煦此刻却再也按耐不住了。
他等着眼睛,一脸愤恨的看着何景明,说道:“何先生好计谋,这人是你让我抓来的,如今暴露了,你管都不管,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我当是为什么,你早就是太子的人了吧,哦,对了,太子妃今日不说,我都忘了,要是没有您,怕也没有如今这位太子妃吧。”
朱高煦这番话,才真的将在场的所有人,彻底惊住了。
谁都知道,燕王世子妃是当时太祖身边的红人何先生一力举荐的,这?这莫不是太白山人一脉早就计划好的,朱棣看向何景明的眼神里,多了好些疑问。
何景明此时才明白张绿衣的用意,好计谋,他与朱高煦、朱棣日后怕是都不会有交集了,一个不小心,这条命今日就得交代到这儿。
“二第说什么胡话呢?绿衣与何先生是同门,自然要相互照应。”朱高炽这句话,无异于火上填油。
朱棣原本已起身,此刻又坐了回去,慢悠悠的说:“你们师兄妹之间有什么话,朕也想听听,太白山人的弟子,当不会说些家长里短吧。”
张绿衣对此自然不觉得意外,她就没想着真把两位师兄带到东宫去,她想要的,如今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至于搪塞朱棣,三位太白山人的高徒,即使彼此不熟,也能对付几句,她自然就更不怕了,躬身回话道:“五师兄和十六师兄都懂些医术,我之前身子总不好,也是承蒙十六师兄的挚友袁道长看了,才好一些,所以想问两位师兄讨几副偏方。”
静坐山人何等聪明,自然知道这是张绿衣在给他们找台阶呢,连忙接话道:“是的呢,出徒的时候,师傅给我几副偏方,但都是给自己弟子的,毕竟太白山那地方,过分的阴冷,小师妹怕也是求学时落下的毛病,跪了一百多天,也难怪身子不好。”
静坐山人这话,虽是顺着张绿衣说的,但也把她损了一通,像张绿衣这般卑躬屈膝拜师恶的,世间怕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何景明此刻心中倒是五味杂陈,张绿衣几句话就断送了他在朱棣、朱高煦身边的作用,他一直把她当对手,却不想,如今,一记闷拳就被打下了台,心中有些委屈,但也着实佩服张绿衣的谋算。
“小师妹有需要直接找人去景明小院取就是了,何必非要求陛下呢?”即便已经生了嫌隙,何景明还是要为自己辩解几分的。
“父皇仰仗十六师兄,我这不是寻不到人,才来求父皇的吗?”张绿衣不慌不忙的回话道。
这话倒是不假,自太子初立,何景明不是在陪朱棣说话,就是在给朱高煦出主意,其余人想要见他一面,怕是不容易呢。
“既然只是要几副药方,就不用特意去东宫走一遭了,你们两个着人给太子妃送去就是了,毕竟是后宫夫人,还是要避讳些。”朱棣起身说道。
他此刻对何景明纵然有些猜疑,但毕竟此人为自己做事一向用心,再者,若他真自始至终就是朱高炽的人,那他反而放心了,毕竟他曾是朱元璋身边的红人这件事,在他心里多少有些疙瘩,想着此人可能从出徒起就是拥立自己为帝的,朱棣竟还有几分高兴。
这一场杂耍就这样既平静又惊心动魄的结束了。朱高煦被朱棣带回了后殿。
朱棣上下打量着自己最喜爱的这个儿子,不知该说什么好。
“父皇,那何景明分明就不是好人,他和太子妃是同门,有给我出馊主意,这人都是他叫我抓的。“朱高煦一脸愤愤不平的讲。
“他让你抓你就抓啊,你把这些人抓来了,人家可听你的,还有脸在你母后面前显摆,也就是你母后旧居深宫,不了解外面的事,要不然,你这颗脑袋如今可还保得住,告你一个意欲谋反,你逃都逃不了。“朱棣很少如此责骂朱高煦,但此刻听他如此说,他深觉自己这个儿子过分虚荣好胜了些,怕是不配做皇帝。
朱高煦此刻则委屈的很,何景明是朱棣仍给他的,让他务必事事都听他的话,如今到好,他都是照着朱棣同何景明的话做的,但这两个人却都来怪罪他,他当着朱棣的面不敢说什么,回到汉王府好生发了一顿脾气,对着庭院里跪着的侍卫、婢女说:“老子就不信了,等老子做了皇帝,把你们一个个的都斩咯。“
“五师兄不回山上吗?怎得有空来我这儿?“何景明看着静坐山人说道。
“原以为你是师傅的徒弟中最聪明的,如今看到小师妹,才发觉,师傅毕竟是师傅,果然会收徒弟。“静坐山人坐下又继续说道:”我看隐逸在收拾东西,你要出门吗?“
“被小师妹这么一闹,这京师我自然是待不下去了,想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颐养天年。“何景明笑着说。
“你才多大,就颐养天年,这话师傅他老人家都不会说。“
“连上战场的机会都没有了,不颐养天年,还能做什么?“何景明问道。
“我看那位太子爷着实不错,你何不?“静坐山人说道。
“太子确实很好,可我与小师妹,怕是不对付。“何景明轻笑着回话道。
他何尝不知道,朱高炽会是一个仁君,但他已然同张绿衣结了仇,袁道长从东宫出来后同他说的话,他还是听的懂的。
“好歹是同门,能有什么过不去的?”静坐山人说道。
“小师妹的祖母是我命人毒死的。”这句话何景明说的云淡风轻,但静坐山人却听的心惊胆战。
“是啊,不可为,当时也不知为何鬼迷心窍了,事情已经做下了,且还简介害了她最好的朋友,她今日没有咄咄逼人要了我的命,我已经很感激了。”何景明知道,若是张绿衣想,今日他的命定是保不住的,朱高煦听完张绿衣的话,就想取他性命了,无非是朱棣深谋远虑,没有动手罢了。
“你也是,空有一腔报复,就是不会选人。”静坐山人从刚刚的震惊中缓过神来,然后起身说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这大概就是你不如小师妹的地方吧。”说完话径自出了门。
何景明何尝不知道,毒害薛老夫人是下策,但当时他初尝失败,又以为张绿衣变化之大,定是拜薛老夫人所赐,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毕竟自己的家人也是这么被害的,他以牙还牙,又何尝不对,不过好像从那时起,他就注定会输了。
“先生,今日虽凶险,但陛下并没有怪罪您,我们非要离开京师不可吗?”隐逸收拾完行装问道。
“陛下何等英明,自然不会说什么,但那位汉王,就说不准了,他今日当着四位尚书大人跪在陛下脚下求饶的样子,何等丢人,若日后他真做了皇帝,有何脸面见这些人,他不回善罢甘休的。“何景明太了解朱高煦了,他那么个残忍粗暴的人,怎么可能忍的下这口气,之前招兵买马或许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如今,怕是真要反了。
何景明能想到的,张绿衣自然也能想到。
“都五六日了,这汉王府也没什么动静,二弟他,不会真的改过自新了吧?“朱高炽有些犹疑的问道。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会的,大战前的平静而已,越是这么平静就越是要出大事的,殿下做好准备就是了。“这是张绿衣最终的计划,他要汉王下马,甚至在心底里,她很希望汉王能真的把朱棣杀了,这样,天下就真的会太平了。
她不喜欢任何发动战争的残暴的人,无论他是不是有谋略。
何景明没能离开京师,而是直接被朱高煦的人抓走了。
“你还想跑?我要告诉你出卖我的下场。“朱高煦看着被五花大绑的何景明,愤愤的说。
“殿下,这招揽江湖人士的主意是我出的,但把人带到皇后娘娘面前的,却是殿下自己,难不成这也要怪我吗?“何景明义正言辞的说道。
“哼~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了,会不知道我的脾气吗?你出这个主意的时候就想到了,不是吗?”朱高煦恶狠狠的说。
何景明敏锐的意识到这不是朱高煦能想到的,定是有人告诉他的。
“袁道长在府中?”何景明问道。
“先生果然聪明,袁道长不像先生,总是脚踩两条船,他是真心帮我的。”朱高煦说道。
何景明很是无奈的笑了,一个曾毒死他全家的人,他竟然相信他会悔过,真真是鬼迷心窍了。
“你不用怕,我不会让你现在死的,我要你看着我坐上那至尊之位,然后在处死你,你不是觉得我不配吗?文武百官不是都喜欢太子吗?我要你们亲眼看看,这天下到底是你们这群读书人的天下,还是我等武将的天下。”
朱棣如今的皇位是靠一场场大战拿下来的,而这其中数朱高煦打过的胜仗多,这小小的一次逼宫,他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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