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
寒冬腊月的凌晨,连月亮都下班了,天空暗的让人窒息,没有半点光明,风呼呼刮着,吹的窗户嗡嗡作响。
周文山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一根接着一根抽着烟,地上丢了满地的烟头。
邓中华陪着站在他身旁,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恍然间抬起头来,周文山瞪了他一眼,又看看另一旁的王钟,不由冷声说道,“去,先把他带回去关起来。”
他正是心烦意乱的时候,像是一个等待宣判的犯人一样等待着最后的结果,见到王钟,心情哪还能好起来?
邓中华干笑一声,丢给王钟一个眼色,两人也就前后脚出了门。
寒风扑面而来,邓中华打了个哆嗦,眼神有些凝重。
“王先生,这次,估计悬乎了,局长他现在的情绪,你也看到了。”
邓中华脸色很是为难。
一方面,王钟为他解决了困扰多年的痼疾,堪称是再造之恩,这要是搁在古时候,三跪九叩拜王钟为师都是应该的。
但另一方面,王钟也是个犯人,虽然不知道王钟到底犯了什么事,但局长亲自交代下来的,肯定不是小事。邓中华是个原则性很强的话,职责在身,根本做不出因公废私的事。
“我知道,不用担心我。”王钟摆摆手,在寒风中活动着身体,缓缓道,“你觉得那凶手,会是什么人?”
邓中华愣了一下,点上根烟,眉头紧皱道,“我也想过这个问题,说起来,大概有几种可能。一是周波的仇敌,商场如战场,他事业有成,肯定不缺仇人。”
“二来,就是王先生你的仇人了,这招借刀杀人,很高明,很恶毒,很有可能,是和王先生不共戴天的生死仇敌。”
“至于第三么。也有可能是恐.怖.袭.击,不过,这种可能性很小,毕竟,中原市不管是经济地位,还是政治地位,都不敏感,我想不到恐.怖.组.织这么做的理由。”
王钟沉默片刻,脑海中竭力思索着自己的仇人。
白家?
应该不可能。
以白家的实力和身份。做不出这种事,毕竟,这种恶**件,影响是非常恶劣的。就算是白家,也不敢来冒这个险。
抑或者,秦家?
想了一会儿,王钟把这个可能性也否决了。
秦家和白家差不多。大抵上也做不出这种事情。
到底是谁?
王钟有些想不明白了。
两人在门外聊了一会儿,就在天要蒙蒙亮时,医院楼房内部。忽然响起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干嚎声。
周文山的声音。
邓中华没有丝毫犹豫,快步走了进去。
王钟跟在他身后。
站在太平间门口朝里面看去,周文山哭的老泪纵横,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跪在那具尸体前一动不动。
忽然间,噗的一声,就吐出口血,悠悠晕了过去。
“赶紧救人!”医生紧张的大声喊道。
两个护士就赶紧跑过去扶他,片刻后,两人异口同声的发出一声惊呼,被吓的连退了好几步。
周文山竟然是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眼睛通红,嘴角一丝狰狞的血迹,就像是一具狂化的丧尸一般。
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他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瞳孔中渐渐有了焦距,又过了一会儿,擦了一把嘴角的血,整个人完全清醒过来。
“邓中华,先把他给我抓起来!然后去追查同伙,这件案子,我亲自来办!”
同伙?
听到这两个字,邓中华心中一颤,略显担忧的看了王钟一眼,硬着头皮道,“局长,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我就在现场,我可以为王钟作证。”
“滚!”周文山一脚踹上去,力气之大,饶是邓中华是个练家子,都被踹的一个踉跄,捂着腿,嘶嘶倒吸着凉气。
“局长,你不要感情用事。这件事,真不是王先生的过错。”邓中华站起身来,忍痛说道。
作为一个老刑警,服从上级命令是本能,但面对不合理的事实,他也不会盲目服从。
“邓中华!别以为老子不敢扒了你这身警服!”周文山暴怒吼道。
“扒就扒,反正你不能这么做!”犟脾气上来,邓中华哽的脸红脖子粗,却是寸步不退。
“给我滚!滚!滚!从今天起,你不用来上班了,你被开除了!”
邓中华喘着粗气,也不说话,死死盯着周文山,一副绝不退缩的模样。
局势,蓦然间就有些紧张起来。
“市长来了。”门外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接着就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面色白净的中年男人匆匆进门,看了周文山一眼,大概明白场上的局面,扶了扶脸上的金丝眼镜,沉声道,“老周,不要乱来。你是老公安了,首先以身体为重,其次再考虑其它事情。”
“杨市长,我……我,我儿子死了!我唯一的儿子!”周文山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这件事,我一定要追查到底!”
面对儿子的死讯,什么政治利益,周文山全部抛到了脑后。
就算是做到一号首长,老来无后,又能怎么样呢?
杨市长朝前走了两步,气度沉稳的递给他一支烟,“老周,你的心情我能理解,这件事,我尽全力支持你,只是,凡事还要从长计议。书记马上就来了,我会提议马上召开个碰头会,成立专案组,尽快把案子破了。”
“你可是主力,你不能慌,也不能因为愤怒失去理智。”
杨市长几句话,周文山的情绪渐渐平稳下来。
点上支烟,狠狠瞪了邓中华一眼,他大步朝门外走去。
“你是邓中华同志吧?我听说过你,是咱们中原市公安局的老人了,能力突出。这样,等下你列席旁听,把事情经过详细给其它领导讲述一下,怎么样?放心,老周刚才说的是气话,我保证。”杨市长和蔼可亲的说道。
他虽然和邓中华年纪差不多,但毕竟位置摆在那里,如此和善的语气,邓中华简直有些受宠若惊了,急急点头答应。
……
宽敞的会议室,烟雾缭绕,周文山挺直腰杆,一动不动的坐在真皮椅子上,像是一尊雕像,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强烈的愤怒气质。
市里几个领导安慰了几句,也就不多说什么,坐在椅子上,闷闷抽着烟。
平心而论,对于这种事,众人的反应还是相当一致的。
那就是,必须组织精锐警力,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案子破掉。
毕竟,这种恶**件若是传出去,对于中原市的形象,也是巨大的损毁。
只能想办法尽力补救。
差不多抽了一支烟,市委秦书记带着邓中华进门,脸色也是非常凝重,随口讲了几句官话套话,便让邓中华把事情经过详细介绍了一遍。
一路上邓中华腹稿打的也差不多了,说的倒也还算流畅,从抓捕王钟,到车内遇到袭击,顺便分析了一下凶手的可能性。
当然,他略过了王钟为自己治病这一节。
在这种场合下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他心中还是很清楚的。
“这么说来,那位凶手很有可能是借刀杀人?”听完邓中华的分析,一位领导诧异问道。
这样的事情,简直让人无法想象。
世界上居然还有如此胆大包天的人,为了寻仇,竟然会拿警方当枪使!
邓中华没有丝毫犹豫,“有很大可能性是这样的,我以一个工作二十年的老刑警的名誉保证,凶手应该不会是王钟的同伙。”
“你放屁!”周文山大吼一声,顿时站起身来。
又听到邓中华这么说,他心中的怒气简直到了顶点,连脏话都忍不住喷了出来。
毕竟,凶手杀人后远遁,还不知道能不能抓到,而王钟,却是近在眼前的敌人。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周文山心中已然打定主意,绝对不会放过他!
秦书记干咳一声,“老周,注意情绪。”
周文山沉默片刻,狠狠抽了口烟,沉声说道,“到了这个时候,我也不管是家丑了,在我看来,这个王钟,绝对有杀我儿子的动机。前几天我儿子结婚,几位领导都听说过了吧,后来婚礼没办成,便是因为这王钟从中闹事。我儿子以大局着想,也就把婚礼取消了。”
“我儿子宽宏大量,只是,保不准某些人就小肚鸡肠,想要置他于死地!”
“而且,这个王钟有很强烈的暴力倾向,昨天晚上之所以去抓捕他,便是因为他在钟鸣鼎食饭店打伤了两个人。这两个人,一个叫李伟鸿,是首都李正伟同志的小儿子,另一个叫陶星,是西北省副省长陶平同志的二儿子,我接到报案后,第一时间就做出反应,派人去把他控制起来。”
“还有此事?”秦书记的眉头,一下子就紧紧皱了起来。
这些纨绔,虽然做的一些事很不上正道,但毕竟家族和父辈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在中原市出了这么大事,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尤其是李家,李家在中组部的能量很大,掌管的可是官帽子。万一……
想到这里,秦书记立马不淡定了,砰的一声把茶杯在桌子上重重顿了一下。
“这个王钟,到底是什么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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