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挟天下》第一百六十七章 李清照（下）

    …
    王珪一生，儿女众多。
    其中，大女儿就是李清照的妈妈。
    除此之外，王珪还有个儿子，叫王仲山，他也生了个女儿，这个女儿嫁给了秦桧。
    所以，秦桧就是李清照的表妹夫。
    不过——
    历史上，李清照和秦桧的关系并不好。
    成语“结党营私”是有深刻的科学内涵的，盖不结党就不足以营私。
    按照中国专制传统的惯例，当时秦桧权势炙手可热之际，凡沾亲带故者，特别是王氏方面的亲故，一律飞黄腾达，窃据要津。一人得道，岂止鸡犬升天，甚至连鸡虱和狗蚤也可遨游云霄。
    但李清照却不是一个因亲戚关系而受惠者，即使后期漂泊江南，流离失所，仅靠变卖留存身边的少量文物及各地亲友的有限援助，艰难度日也从未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秦桧与王氏夫妇家求助过。
    盖因李清照“欲将血泪寄山河”、“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的爱国情怀，当与秦桧残害忠良屈辱苟安于半壁江山的言行相凿枘，成为双方交恶的根本因素。
    但话又说回来，李清照和秦桧交恶全都是历史上秦桧黑化了以后的事。
    现如今，秦桧还没有黑化，并且因为在抗金事业上立了功而被韩擎重用。
    在这种情况下，因为好多直系亲戚不在京师的缘故，李清照选择先来看望她的表妹王氏。
    得知李清照来了，王氏立即亲自迎了出来。
    离得老远，王氏就率先道：“姐姐来前怎不遣人送封信来？也好叫我好好准备准备。”
    李清照淡雅一笑，道：“我没想这路上会恁地太平，害怕来不到京师，故而未早做打算。”
    王氏一听，埋怨李清照道：“正想说姐姐，这兵荒马乱的，姐姐一女人家，怎敢一人南下，若不是摄政王近期派大军剿匪，姐姐恐怕就危险矣。”
    李清照一笑，道：“我家相公南下不归，我焉能一直独居淄州？”
    王氏可是个人精，虽然李清照在笑，但她还是听出了李清照言语中的怨念。
    身为亲戚，李清照又是当代名人，王氏多多少少也听说了李清照和赵明诚之前的事。
    据王氏所知，李清照和赵明诚之间的感情出了很大的问题。
    王氏听说，赵明诚丢了官之后，就迷恋上了文物古董，经常要出门寻访文物古董，游山玩水，一年有大半时间不在家，独留李清照一人在家，与两人结婚之初的恩恩爱爱相差甚远。
    王氏还听说，赵明诚就算不外出，也整天和李清照在一起校对古书，以至于家里的桌椅、座席上都是书本。
    这就导致李清照、赵明诚夫妇俩成了学术研究的同事。
    而李清照的才学又太高了，远远的高过赵明诚。
    慢慢的，赵明诚不仅很敬佩服李清照的才学，甚至开始尊敬起李清照来。
    结果，一来二去，李清照不仅成了赵明诚的“哥儿们”，还成了赵明诚成的“老师”。
    这就导致，赵明诚对李清照越来越没有非分之想，两人从很早以前起实际上就变成了有敬无性的一对柏拉图。
    几年前，王氏就听说了，赵明诚先后纳了好几房妾，亲戚们都说，对此，李清照其实很嫉妒，只是她自持身份，不好表现出来。
    其实——
    王氏知道，李清照和赵明诚之间最大的问题还是因为李清照没能给赵明诚生养。
    这才是导致李清照和赵明诚夫妻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冷淡的最主要的原因。
    王氏也受这种事困扰，因此她特别能理解李清照。
    王氏道：“你我二人别站在这里说话了，姐姐快快进来。”
    言毕，王氏张罗着让侍从将李清照的东西搬进来。
    李清照回到京师之后，才知道她家的两座旧宅已经在靖康之难中被拆了，现在又重建成了一排连房，显然是找不回来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李清照才来表妹王氏这里投亲，准备暂时居住在表妹家里几天。
    所以，见王氏真心招呼她，生性洒脱的李清照，也没有客气。
    随王氏进入秦府之后，李清照左右看了看，道：“你家好像是鸣銮堂的一部分？”
    鸣銮堂是蔡京的府邸，是赵佶亲笔为蔡京府邸题的名。
    “位置是，鸣銮堂在靖康之难中被摄政王拆掉变成武器和柴薪了，后来，打退金人之后，摄政王命人在这一片建了四座大宅，分别赐予梅计相、张尚书、胡尚书（户部尚书胡直孺）、谢副使（度支谢克家）、詹副使（盐铁詹义）以及我家。”
    虽然王氏说得含糊，但李清照大概也明白了，韩擎将这里赐给五司了。
    果然，李清照的猜测很快就得到了证实。
    王氏继续说道：“这里在金水河畔，河水从外城西北穿墙进入内城，蜿蜒而行，自天波门流入皇城后苑，在大内曲曲折折绕过太庙，然后过御街而东行，直至内城东濠，摄政王是个急性子，有时着急见谁，可能乘船就来了。”
    尽管王氏已经极力克制了，但她的得意还是在不经意之间露了出来。
    不过想想也可以理解。
    秦桧才三十多，就已经坐到了尚书之位，而且否则帮韩擎推广商业，极受韩擎重用，这种情况下，用“前途远大”都不足以形容了，应该说，只要不出什么大问题，秦桧将来必成宰执之一，甚至有可能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
    这让之前一直不受重视秦桧一家如何能不得意？
    对此，李清照全不在意——她可不是那种大俗的女人，历史上那么难时，她都没攀附秦桧、王氏夫妇，何况现在？
    王氏也知道李清照的性格。
    因此，王氏尽量控制她的得意，极为热情的招待李清照，免得惹得李清照这位姑奶奶一个不高兴，抬屁股就走，那是小事，说不准还会写诗骂他们夫妇。
    总而言之，李清照到了王氏这里后，王氏奉若上宾。
    李清照在王氏这里住得还算舒心。
    而且，作为目前最受器重的高官之一的家属，王氏肯定知道不少别人所不知道的事，这方便想要知道韩擎政权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政权和韩擎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统治者的李清照更直观的了解韩擎政权、了解韩擎。
    所以，李清照就暂时在秦桧家住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