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位鬼新娘也真是倒霉到家了,她刚刚吃完人生中第一次饱饭,畅想着自己之后的人生未来,并认命一般,觉得这样的日子也不错的时候。
她那素未平生的病秧子相公,便直接一命呜呼了。
喜事变丧事,婚堂变灵堂。
这富户地主一家子可是乱了套,老婆子哭天喊地,悲痛欲绝,老爷子倒是没什么,这么多年,其早就有这个心里准备。
且他在这些年里一直没闲着,那些被他收为妾室的儿媳妇,肚子还是挺争气的。
最大的儿子,现在都有七八岁了,长得虎头虎脑的。
只不过因为顾及到他老婆子的感受,外室所生的两儿一女,皆不生活在府中,老爷子给他们另外修建了一处宅子。
由此便可见这户人家的财力,这村子是可普通的村子,可在村子里生活的这户地主却不是普通的员外。
手心手背都是肉,到底是相濡以沫几十年,风风雨雨一起过,老爷子对老婆子的感情,和其他妾室是不同的。
之所以给妾室另外修建的宅院,看似好像他惧内一般,实则是表态,他那个病秧子儿子,一天不死,他百年以后,家业尽归其所有。
如今其撒手人寰,得以解脱了,老爷子就得拿出准备多年的备用方案了。
他们的内部斗争,跟鬼新娘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因为她就要跟着病秧子相公一同下葬了。
老婆子是个狠人,修了十几年的佛,心肠还是那般狠毒。
鬼新娘一进门,她儿子就死了,这事老婆子若是不迁怒于她,那才怪了呢!
鬼新娘自然不想死,虽然活着常常吃不饱,可她才十四岁,及第之年,青春烂漫。
但选择权,决定权,皆从来不在鬼新娘的手中。
病秧子少爷出殡的前一天,富户老婆子让人又给她准备了一桌子好饭菜。
此事的鬼新娘还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一看见饭,比看见亲娘都亲。
一顿饭吃完,迷药上了劲儿,等鬼新娘再醒来的时候,其已然是这副阴魂之身了。
她是枉死之人,不得投胎转世,地府不收,其只能流落阳间。
好巧不巧其那位病秧子相公,也同样如此,当时鬼新娘不通修行,还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若是知道的话,其自己就要开始犯嘀咕了。
生前他相公病病歪歪,死后却是化身国风美少年了。
两人在一起待了三年,鬼新娘也不是块石头,心自然早就被其融化了。
三年时光对他们来说,幸福而短暂,但等周年那天,他们两个回门之时,整个富户家中,却好似经历过沧海桑田一般。
宅院空无,房梁之上长满了蜘蛛网,不仅不见下人的踪影,连她的公公婆婆,也不知去了何处。
看见眼前这一幕,鬼新娘恍如隔世,做鬼之后,他们两人一直深居简出,昼伏夜行,除了七天回魂之日,就再没有进过村子,更别说看望双方父母了。
这里面自然有鬼新娘心中挥之不去的怨念,若是她不恨她的父母,公公婆婆,怕是连她自己都不信。
正当鬼新娘想要安慰一下自家的相公时,一向以文弱视人的相公,忽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其力道之猛,让她一时间不知所措。
“夫君,你这是要干什么?你别想不开,咱们好好找找……”
直到此时,鬼新娘还没有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孟怀老弟,真是信人,说三年后的今天到,就三年后的今天到,老夫着实佩服得很。”
鬼新娘的问题,他相公孟怀并没有搭话,此时从宅院的大门,走进来一位老道人。
“东西准备好了么?”
孟怀抓住自己妻子的手腕,转回身,一脸严肃的询问着老道人。
“都在这里了!”
老道人顺着,来到他们近前,一挥手,从袍袖之中拿出来一个木盒,其缓缓打开木盒一角,透过缝隙可以看到,孟怀的母亲和父亲的魂魄,蜷缩着,眼神呆呆傻傻的,身体微微有所颤抖。
看见这一幕的孟怀,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不动声色的点了点。
“开始吧!”
老道人闻言,默默收回了盒子,又从腰间的鲸囊中,拿出一只三足玉鼎,足有五尺多高,立于此院的中心之处。
“二十载身不能动,体不能行,夜夜咳嗽不止,腹内绞痛难忍,我曾不止一次想了断了自己的生命,夫人你可知为何,当进门之时,我才死了呢?”
如今的鬼新娘一脸惊恐,手足无措,其面前相处三年温文尔雅,体贴爱她的相公,跟眨眼间换了一个人似得。
她只是一介寻常女孩,哪里能够接受得了?
现在她没有大喊大叫,已经算是意志够坚强了。
故而孟怀的问题,注定得不到鬼新娘的回答了。
“我上辈子乃是一个修真之人,修为尚可,出身名门,可惜被自家同门所害,命丧黄泉,若不是早年间有些奇遇,恐都投不了胎成功转世。
只是我虽然转世成功,但喝下孟婆汤,前尘往事一笔勾销,忘却的干干净净,且因为上辈子伤了魂魄,以至于今生才一直脱个病体。
若不是遇见刘忧道友,其出手替我点醒启灵,让我想起来前尘往事,我还不知自己的来历。
无缘无故落得如此下场,换成是你也不会甘心的。
且当年伤我之人,如今依旧活得好好的,那对狗男女不仅双宿双栖,更是修为大涨,名动一方,凭我现在的本事,根本不足以跟他们对抗,即便恢复了当初的修为,也还不够。
所以我回绝了刘忧道友,为我治病的打算,想起来一个前世在前人洞府中,偶然看到的一段秘法。
若是能以三名至亲,至爱之人的魂魄,练成魂丹,修士服下后,能以聚三世因果之力,为自身武器,向敌人打出三掌,威力巨大,无坚不摧。
但我伤了神魂,身体的缺陷好治,神魂之伤难熬,若没有跟我命格相辅相成之人,做我的替身,即便我身死离魂,再度投胎转世,下辈子没有外力的干预,依旧是这个结果,逃不掉病残折磨。
一副跟瘫痪没什么两样的魂魄,可报不了仇,我等了二十年,总算让我等到了你,若不是我行动不变,这术法需要你主动送上门,方能起效,外人不得干预,一干预便乱了因果,我真恨不得在你刚一出生,便拿你做替身,炼制魂丹。
今日与你说这么多,也是为了让你死得明白,算是不负你我三年之情,夫人,谢谢你,爱上了我。”
孟怀说完,已经带着鬼新娘来到了丹鼎旁,其一抬手,鬼新娘便被扔进了丹鼎之中。
“救命,救命……”
“冯瘸子,别喊了!”
自刚才鬼新娘现身之后,冯瘸子的眼神便不对了,刚刚那些,其如同亲身经历一般,尤其是最后被鼎火焚烧的滋味,那叫一个真实。
也不知道当初炼制鬼新娘的火是什么火,冯瘸子一声可算是见过风雨,但却身子刚一沾上这火,就觉得痛彻心扉,一刻也忍不了,直直打出杀猪般的嚎叫。
若不是其身旁的李老歪即使叫醒了他,恐怕要不了多久,冯瘸子就得活活痛死过去,神魂消散而亡。
“呼,呼,呼……老歪,这一次我欠你一个情!”
清醒过来的冯瘸子,承载的绿骷髅头,呼呼地喘着粗气,其对李老歪很是感激,但侧身一看,这李老歪的神魂之影。较之前,明显淡了不少,显然刚才冯瘸子被火烤的时候,李老歪也不好过。
“以前倒是听说过你体魄不错,没曾想神魂修持也凑合,竟然能自己在我的梦魇中清醒过来,倒是本座小瞧了你。”
听见对面鬼新娘的赞赏,李老歪好半天没说话。
冯瘸子自然知道罪魁祸首就是鬼新娘,但是其却不敢有丝毫的不满。
刚刚他连自己什么时候着道的都不知道,可见与对方的差距有多大。
且清醒过来的冯瘸子,在缓口气后,环顾了一下四周,刚刚还一个个暗中窃窃私语的同道,此时除了他和李老歪以外,皆没了任何生息。
看到这一幕,冯瘸子哪里还不明白,他们怎么了?
其如今想起来,心中却是一阵阵后怕,刚刚若不是因为李老歪的出手,他恐怕也被火烧得没了生息。
此时他和李老歪,都怀着忐忑的心,看着面前的鬼新娘,谁也不知道,这个疯女人,到底卖得什么药。
“你们跟我来!”
鬼新娘并没有在为难他们两个,其说完后率先向淮安府城赶去,冯瘸子,李老歪相互对视了一眼,不敢不从,只得捏着鼻子跟上。
刚刚李老歪,救下冯瘸子,也不是他自家的善心发作,乃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一个势单力孤,斗不过鬼新娘,怕他一人醒来,触怒了鬼新娘,下场更惨,故而赶紧叫醒冯瘸子。想着关键时刻,还能有个垫被的。
也不是李老歪不想逃,从醒过来那一刻,他就想走,但是他多年修炼的神通好似,不认识他一般,无论他怎么试,都无法将神魂返回自家的身躯之中,故而不得已之下,他也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城外的煞修不好受,城内的李锦等人与灾民,同样亦如此。
进了城隍庙大殿的李锦,忽然间只觉得自家睡意上涌,有此念头,其顿时知道自己这是着了道,但还来不及多想,他便已然两眼一黑昏睡了过去。
一头羚羊,看体型年岁应该还不足月,酷热的天气,让它的体能透支严重,其无力地跪坐在母亲的身旁,尽量将头颅埋到身下,想要借此躲避天上的烈日。
炎热的天气,致使大量的植被减少,没有了食物来源,成群的食草类动物数量锐减。
当小羚羊将头颅埋在胸腹,跪坐在大地上的时候,一直藏在一处土坡后面的花豹,选择了果断出击。
当看到花豹出现的那一刻,小羚羊被吓得不知所措,其母见此却是一反常态,没有逃跑,反而迎着花豹奔顶而去。其结果自然可想而知,母羚羊被年轻得花豹直接锁喉毙命,它的反击,根本连像样的挣扎都算不上。
母亲的死,也彻底惊醒了小羚羊,其全力向相反的方向奔跑起来,待距离花豹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呆呆注视着被咬死的母亲。
现在花豹的心情很是不错,原本它的目标是小羚羊,却没想到此行却是意外收获。
相比于小羚羊而言,成年的母羚羊自然肉更多,更能让饥肠辘辘的花豹,吃得尽兴。
只不过这头花豹,高兴得太早了,其杀死母羚羊后,刚准备将其拖到附近的枯树上进食,自它身后不远处,却是跑来一头成年的胸性斑鬣狗。
斑鬣狗号称草原二哥,以一手**绝技闻名于江湖,这一只向花豹奔袭过来的班鬣狗,更是格外凶狠。
其冲到花豹的近前,根本没有多余的试探,商量,直接便冲向其尾巴后面,张开大嘴,撕咬起来。
年轻的花豹被这头突然出现的班鬣狗,吓得一哆嗦。
其赶紧放开口中母羚羊,利用矫健的身手,快速转身,面对突袭的斑鬣狗,保护好自己的屁股。
其并没有选择和花豹硬碰硬,反而不住地围着死去的母羚羊,开始了转圈圈。
斑鬣狗转圈,花豹就也得跟着转。
仅是转圈也就罢了,这只斑鬣狗尽然一边转圈,一边大肆狗叫起来,其吼声传遍附近,惊得远处远处落地的飞鸟纷纷飞向空中,就连已经脱离危险的小羚羊,也再度开始了逃亡。
“李锦,李锦……”
逃亡的小羚羊,一边跑,脑海里一边出现了一个熟悉的男人声音,其稍加细想,自己都小脑袋,就宛如针扎一般疼痛。
突然间天边闪过一道刺眼的光芒,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脚下踩着飞剑,一把将小羚羊抱住,转瞬间没了踪影,小羚羊还来不及反抗,其便再一次不知何故的昏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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